那声音显得阴阳怪气,根本就不像是毛子的声音。
“快,将他按住!”段老三神色大变,一把按住毛子的胸口,将其太阳穴的绣花针又拔了出来,直接往其眉心刺了进去。
毛子在床上狰狞的张着嘴,像是饿疯了一般向段老三咬去,几个村民将毛子的手脚都摁在床上,还找来了两根粗麻绳子将其给捆了起来。
绣花针刺入眉心,毛子顿时口吐黑水,然后昏死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恶臭熏天,众人都忍不住掩鼻,村长捏着鼻子,问道:“大仙,这娃还有得救吗?”
段老三并不顾忌那黑水所发出的的臭味,还用手蘸了一点闻了闻,然后才缓缓的说:“你们放心,他已经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村长急切的问道。
段老三看了看七叔,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他是中了瘴气之毒,现在毒气已驱除,休息一段时间便可以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喜笑颜开,吩咐了几个人照顾好毛子,然后将自家陈酿的高粱酒搬了两罐来,送给了段老三。
段老三果然是嗜酒如命,拿着酒罐子便迫不及待的打开,还连声夸赞这酒够纯够香。
众人也都散了,段老三拿着两罐高粱酒向我们走了过来,意味深长的叹道:“老七,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恨老哥我,但是有的事情不能勉强,咱们不能做违背老天爷的事情。”
对于段老三的这句话,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七叔却只是笑着说:“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小心哪一天就死在了酒坛子里!”
“哈哈哈……能在美酒中死去,也算是一种美事啊。”段老三的笑声很大,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村长还以为我们又在闹什么别扭,跑过来还劝着七叔,说什么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兄弟俩还有啥事过不去的。
我一听这事感觉更玄乎了,原来七叔和这段老三还是兄弟来的,两兄弟到底有啥误会,竟然搞得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段老三看了看我,然后拿着酒罐子走了,边走还边哼着听不懂的山歌。
我鄙夷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卫生所中传来了一阵惊奇的喊声:“你们快来看,毛子他醒啦!”
果不如其然,此刻的毛子已经睁大了眼睛,只不过手脚还被绑着,所以还不能动,大伙儿都不敢靠得太近,深怕毛子像刚才那样狂性大发,不过那小子一见到我们进来的时候,嘴里顿时呜呜的叫了起来。
他的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因为怕他醒来时咬到人,村长给临时塞进去的。
“毛哥,如果你还认得我们,你就眨眨眼……”我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他,为了保险起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我得保证帮他拿掉布团不被咬吧。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毛子的眼睛便一个不停的眨了起来,我心中大喜,赶紧取掉了他口中的布团。
“哎哟喂,那个狗炸碎给老子塞得,回头老子给他**塞回去!”毛子破口大骂,一点也没有病态样。
这才是我以前认识的毛子,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赶紧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这小子还真是闲不住的家伙,一个咸鱼翻身,从床上生龙活虎的给跳了下来。
“生哥,七叔,你们怎么来了?”毛子笑道。
“呵呵……”我们相视而笑,看来这小子这么一醒过来,不光变回了以前那个样子,而且对于这段时间的记忆都给忘记了,也可谓算得上是新生啊,不过当他见到自己家已经变成废墟的时候,整个人的笑意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说着人死不能复生等等的安慰话,不过这小子的性格也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在毛叔过了头七之后,这小子脱下孝服,还是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一扫阴霾,反而玩得比以前更没有束缚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毛子他不孝顺,毕竟人总不能活在以前,要向未来看齐,毛子他能够短时间内忘掉阴霾,我们也由衷的替他开心,如果毛叔泉下有知,我想他也会感到安慰的。
我们在十里铺呆了大概八天,将毛叔的丧事操办完之后便决定回县城里面,毛子送我们过了栈道,才依依不舍的挥着手喊着保重,这小子刚刚死了老爹,在十里铺也可以说是无亲无故了,如果自己不争气一点,恐怕还得靠村民们救济过日子。
我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想到县城里来,但是在县城没有工作也是不好混的,重的力气活咱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又不想干,轻松一点的又不要咱们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人。
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毛子的,十里铺的条件虽然是苦了点,但是却到处充满着快乐的回忆。
当我们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我们骑着那辆三轮摩托直奔朱大昌的家,朱大昌的家住在县城的滨河小区,在城里算得上小资家庭了,然而我们刚开到楼下,便听到一阵的鞭炮声。
鞭炮声不一定就代表着喜庆之事,至少此刻的滨河小区便是这样,只见几杆“鬼帆”在小区里左右飘荡,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时的从楼层中传出来。
这样的死后做法在农村极为常见,但是在这样一个西式建筑的楼层里发生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七叔叫我在楼下等候,然后独自进了小区。
我一个人无聊,于是便走进了小区旁边的一个杂货店里,买了一包香烟抽了起来。
老板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留着一搓毛胡子,明理人一看就像四五十岁一样,他一瞧我风尘仆仆的样子,便打趣的问道:“小伙子,刚从乡下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刚来城里面还有些不习惯,我说老板,你们城里面不是都火葬的吗?怎么现在也兴人死了请和尚做法事啊?”
老板笑道:“这你不知道啊,那家人死的方法不对,如果不做场法事,恐怕不能善终啊!”
我一听顿时来劲了,什么叫死的方法不对?
“怎么样?吓着了吧?呵呵……”老板故作高深的看着我笑了笑,我赶紧递上一根烟,替他点着了。
老板吐了口烟圈,低声对我说:“你可别说,那朱大昌死得可真够惨的,据说尸体是在城南的水渠里发现得,整个人连头都找不到了,而且内脏也被掏空了,看起来真是吓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