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现在的那个林志朋,说句实话吧,他既时时渴望着夜晚,但又着实是害怕那夜晚的到来。说他时时渴望着那夜晚,自然是在渴望那张属于他的松软而又温暧的大大的床,因为他实在是太想睡觉了,好好的睡觉。那张大大的床可不仅仅是代表了高档和奢侈,更代表了他林志朋在生活上的踏实、知足和安逸,也代表了他林地朋小日子过的是那样的幸福、安康和安全,那既是疲惫了一天的他的四肢的一个驿站,也更是他心灵上那个像征着安乐的港湾。但是在盼望及渴望的同时,他其实是更加害怕那夜晚的到来的,因为他怕他睡不着觉,那可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呀,人难受的要死。他也更怕那好不容易睡着之后的那些个静悄悄轻飘飘没有来由的梦。
那些个梦做的可真的是好奇怪呀,只要是他林志朋睡着了,简直是天天都要做,梦里反反复复的全是那个死去了的赵巧丽不说吧,并且那梦做的还真的是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的道理和逻辑,就像是?对了,就像是在看周星驰的电影,让林志朋感觉到到特别的无喱头,就比如说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吧,林志朋居然梦到了去井边打水的赵巧丽,记住,是井边。天哪,这是哪挨哪挨的事呀,这年头又有几个人能见到过真正的井呀。还有,明明是去井边打水,但赵巧丽却又明显的不是个村姑的模样,她赤着足,身上穿着一件显然是只有满清的王妃和格格们才能配穿的旗袍,这就已经足够怪的了吧,偏她的那头顶上还又顶着一个阿拉伯人用的陶罐子,我的妈呀,这可真的就是岂有此理了,赵巧丽呀赵巧丽,你这算是什么装扮呀,你说说你说说,哪有你这么打扮的,你也算是个知识女性,你这古不古今不今中不中外不外的,你是准备要引导一个什么样的潮流出来呀,问题是即便是你敢这么领导,也没人敢跟着你呀,真是的,你看看你,好好的一个人吧,不好好地在家里呆着,读读书上上肉,你是跑到这里来搞什么怪嘛,再说了,如今这社会,家家户户早就用上自来水了,我是市长,这我还能不知道吗?农村里都是自来水,又哪里要用你赵巧丽去井里取水,你这又是给谁做秀、要演给谁看呀。你这算是哪门子行为艺术么,再说了,现在除了那些个旅游景点,哪里还有井嘛。
醒来以后的林志朋躺在那里静静地想,梦中的自己一定是喊了什么,也叫了什么,更斥责了什么了,因为记忆中的那个梦中的自己,当时真的是相当的生气的,是被气的要死的,记得他一直在那里骂,跳着脚的骂,既是在骂那个打水的赵巧丽,也是在骂他自己:赵巧丽,你说说你这个小死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哎!你成了今天的这个任性样子,可不都是我给惯的,你还不给我把鞋穿上去,快去,你少在那里笑,要是再笑、再不去,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噢。
实际上林志朋也正是被自己这生气给叫醒的。只是在他醒来了之后却就再也怎么都睡不着了,就如同这些天里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一样,翻过来转过去的。侧脸去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又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林志朋不由地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吧,却又不知道该和谁去说。
只能是披衣坐起呆呆地坐着。又轻手轻脚地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忽然就想抽支烟了,甚至都想喝点酒的,只是这么晚了,酒却不能喝了,明天还要去上班的,但烟倒是可以去抽上那么一根两根的。去客厅拿烟时路过了儿子的卧室,林志朋忍不住推开了门。于是一副极美的图画跃入眼帘,儿子睡的很熟也很香,人是半趴着的,一条薄毯盖在背上,露出半个小屁股。并且儿子那熟睡的样子也格外地好看,在那些均匀的呼吸声中,透出了少年特有的美……
自己和妻子卧室的门是半掩着的,里边传出了妻子王小燕那无所顾忌的呼噜声和梦呓声。这些声音倒把这美给破坏掉了。但此时妻子王小燕这幸福的呼噜声和梦呓声让冯志明既羡慕又好笑,心里不由地想:瞧瞧这个没心没肺的傻老娘们吧,你老公天天心思重重,忧忧郁郁,吃不下睡不好的,你就愣是看来出来?哎,大概有福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啥事都不想,啥心都不操。
细想想,妻子王小燕可还真的就是一个有福的人,这一点从那她长相上就能够看提出来,方面大耳的,尤其是那耳朵,格外的大。再说说她这个人,你看噢,王小燕从小长到大,不愁吃不愁穿没气受的,人家可是独生女嘛,并且人家还是领导干部家的独生女,是个绝对的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孩。到了长大结婚了,她嫁给的是自己,自己当初虽说并不爱她吧,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感情却也是越来越深,是相互离不开了的。生了个儿子,也是又帅气又懂事不用大人多超心的,王小燕有了这样的造化,天知道她又是几辈子积德行善才能换的来的呢?
之所以又有了这样的怪誔想法,是因为林志朋这些天里开始信佛了。实际上到了他现在的这个份上,好像是不信也不行了,你看看,天天做恶梦,真的也是由不得自己,那么谁让自己白天做了亏心事了呢,这不,半夜里头鬼开始叫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