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最初的时候,苏明对于赵巧丽死亡的这个案件还是蛮有兴趣的,并且直到现在他也坚持认为那肯定不是什么意外的死亡,绝对是他杀,并且还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精心策划的他杀,是应该给予立案的,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做出了那样的一个否定。对这个案件有兴趣倒不是案件的现场本身有多么的复杂,说真的,比这离奇的杀人案他苏明也见得多了,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了,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无非是找到案件的线索后,一点一滴,抽丝拨茧,最后再来上那么一个真相大白。但往往大白以后的真相又简单的和一一个样,有点像是前些年热议的的那个恶搞视频“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恩和怨,却杀了一个又一个。人性中的那些个恶呀,也真的是可怕又残忍。当然了,他苏明做的就是这个工作,去寻找那简单的如一一样的真相。他也在这份工作中得到了肯定和乐趣,自然也就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对这个案件苏明感兴趣的倒是案件中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受害者赵巧丽。是的,她太美丽了,太有气质了,她也太优秀、太突出了,即便自己从不招摇,她也绝对是一个足够拉风的焦点人物。
同样的,单单从直觉上去判断苏明也认为这个案件并不如大家看到或者是想像的那么简单。他相信赵常磊还有他的局长也有着和他同一样的看法,只是都没有说出来而已(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这可有些奇怪)。想想吧,赵巧丽在社会上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名人,表面上她有着这样那样闪光的各式头衔,传说中他又有着这样那样很深的各式背景,死得呢却又是这样的蹊跷,这样的不明不白,若真的是他杀的话,那么杀他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一个一般的人,也肯定不是因为一般的事而动的杀机,所以说也只有天知道那真相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天秘密了。
赵常磊不说出来这不奇怪,这是因为他是在看自己和局长的眼色呢。赵常磊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都是以领导为中心,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自作主张。局长没有说出来当然也有他自己不说出来的道理和理由,苏明也只是有点似懂非懂,既然这样,那就还是索性干脆不懂吧,索性他也就什么也不去问,什么也不去想了。人在有的时候适当的装装糊涂反而会更好,不是吗?
只是在那一天的那一个晚上,苏明还就真的就去了赵巧丽的家。他什么也没干,因为也没有什么再可干的了。他坐在那里先是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夜半。在夜半时分,他还真的就拿出了放在床边茶几上的那架望远镜,同样地站到了赵巧丽曾经站过的窗前。从望远镜里苏明看到有个大概还在上中学的孩子正坐在那里学习,那孩子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可父母却还是不让他去睡。“这都几点了,瞧瞧这家的爹妈,可真是够狠心的,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么个成法呀,以后对自己的女儿一定不能是这样的。”苏明这样想着。他看到有那么一家,男男女女好多人正围坐在那里打麻将呢,屋子里面乌烟瘴气的,一团浑浊。“不用说了,这些人肯定是在那里聚众赌搏呢,真该给辖区派出所打个电话的。”电话当然是不能打的,因为这就不是他苏明分管的事,他可不能处处显摆他有多能耐,让别人讨厌他。他看到,又有那么一家,有一位中年妇女独坐在沙发上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奇怪的是那家里似乎只有那中年妇女一个人,似乎她是在看电视,也似乎她就是坐在那里抽烟,并且是打算抽到东方发白天大亮的。我的妈呀,这也太可怕了,这个人都活成啥样了呀。啊哈,那家,瞧瞧那家,那家里有好多个小小少年正在那里喝酒打闹呢。他们都是快快乐乐的,也都是嘻嘻哈哈的。最好玩的是他们一个一个的只穿着一个小裤衩,远远望去倒像都是光着身子呢。不对不对,还真的就有一个光身子的,正晃荡着一个他那不大不小的生殖器,在那里大喊大叫呢。呵呵,这些都是谁家的问题少年呀,真的是很可爱呀,可是可爱之中却也让人有着无尽的担忧……
但是在那一天的夜里苏明并不知道,当然了,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在这屋里通过望远镜所看到的眼前的这一切,那中年妇女,那聚众赌搏,那个学习中的孩子以及那些个胡闹的孩子们,也正是赵巧丽生前所看到的最后的那点人生的风景。实际上这一天的夜里,就像是那一天夜里的重复,又像是那一天的翻版。
没有办法,日子是往前走的,时间也是往前移的,谁的生活都是一如既往的,大家该干什么的还在干着什么,绝对不会因为谁的死去或者说是谁的不存在了而有所丝毫的改变,无非是对那些相关的人来说多出了些悲伤或者是欣喜而已,真的是与他人无关的,别说你只是一个名人了,哪怕你是一位伟人。
那一天的夜里,苏明还在赵巧丽卧室死去的那个浴缸里面躺了那么一躺。那浴缸到底是高档产品,人在里边躺着真是舒服又安逸,简直就不想起来了。苏明在那里边仔细地寻找着能够漏电的所有可能,他简直是一厘米一厘米的在看在寻找,但依旧是很遗憾,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那一天的夜里,独自在屋里忙忙碌碌的苏明却并不知道,当他拿着赵巧丽的那架望远镜站在赵巧丽家的窗子前一家一家的举目望过去的时候,在他对面的楼上,在另一个更加隐蔽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男人也正在举着一架同样是高倍速的望远镜,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同样的,在那一天的夜里,苏明也不知道,那个痛苦的、自责的、矛盾中的男人的眼里满是愤怒和悔恨,也满是期许和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