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徐猴儿能看到前面的寨子了。
因为徐猴儿没有回头,夜孤辰和鸢白都没有看到,徐猴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
“前面是疾风寨,黑面熊就在里面。”徐猴儿沉声道。
“徐猴儿不在他的黑熊寨待着,跑到疾风寨来所为何事?”鸢白脱口而出。
徐猴儿一惊,这两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能知晓黑面熊所居之处是黑熊寨而不是疾风寨?
只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疾风寨是我的家,而不是黑面熊的家。”徐猴儿僵在原地,直到鸢白忍不住想要催促,徐猴儿方才道。
说完这句,徐猴儿疾步向前奔走,没有再回头。
从寨子门口到黑面熊所在的大堂,中间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路程。鸢白却沉默着,没有再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夜孤辰一直安静地默默观察,他想知道,在鸢白生命中那段没有他的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夜孤辰感受得到鸢白并不开心,整个人都仿佛被压抑着,死气沉沉。
到了大堂,徐猴儿已经收敛了情绪,老老实实地向主位上的黑面熊行跪拜大礼。
“不知堂下两位朋友,是何方人士?”黑面熊直接无视在前方跪拜的徐猴儿,对鸢白和夜孤辰道。
“你放手去做,一切有我。”夜孤辰对鸢白传音道。
鸢白心中一暖,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徐猴儿带来的难受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面熊,有客人来了,你不是应该先请客人坐下吗?”鸢白脸上的表情格外纯洁懵懂。
“客人?不知客从何来?”大熊的语气不无讽刺。
黑面熊伸出手,示意大熊闭嘴。大熊看了看黑面熊,又狠狠地剜了鸢白二人一眼,满脸不甘愿地闭嘴。
“两位,可是流光殿的客人?”黑面熊语调缓慢,刻意营造出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
“怎么,不是流光殿的客人就不能入座吗?”鸢白嘴角扬起善意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客气。
“自然不是。我黑面熊欢迎所有朋友。前提……是对方,有足够的诚意。”黑面熊手中酒杯微微一斜,旁边站立的侍女立刻会意地为他斟满酒杯。
“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鸢白径直坐在了右首第二个位置。第一个,自然是留给夜孤辰的。这少年的小心眼儿,鸢白可记着呢!
只是夜孤辰不知道,自己另类的关怀与在意,在鸢白眼中却是小心眼儿的表现……
如果他知道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会哭死。
“遵守我的规矩,就是诚意。”黑面熊傲然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客从何来。”
“这个么,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原来所谓的黑面熊,也不过如此。”鸢白唇角勾起讽刺、不屑的弧度,刺激着在场之人每一个人的神经。
“小女娃,你他娘的说什么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老大这样说话?”二熊最是沉不住气,当场怒骂道。
鸢白眼神倏地变冷,声音沙哑:“配?你有资格跟我提这个字吗?”
一瞬间,大堂内凉风阵阵。冷风吹起鸢白从不束缚的一头青丝,低垂着头的鸢白,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怨婴。
鸢白给夜孤辰传音道:“你有把握杀死黑面熊吗?”
“一切有我,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交给我就好。”夜孤辰很快就回道。
“二熊,留给我来动手。”鸢白继续传音。
被念力包裹的一个角落里,十八卫看着二熊满脸悲悯。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居然敢辱骂殿主?还带上了家人的词句?辱骂殿主,流光殿会让他死的很惨;祸及家人,殿主会让他死得更惨。
大堂外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领头的是一个白色衣袍的戴面具的男人。
“动手。”夜孤辰开口,声音清泠,却又仿佛是温柔的问询,平静而从容间,带着一丝关心的魅惑。
大堂外的黑衣人动了。
黑面熊也立刻摔碎了手中的酒杯。顿时,寨子里涌出一大群手持兵器的土匪,将整个大堂所在的建筑团团围住。
“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么几个人,就可以吃掉我的势力?”黑面熊眯着眼。“你们也太小看我黑面熊的能力了。要知道,就算是朝廷官员,也不见得能奈我何!”
“那你知道我们来自哪里吗?”夜孤辰问。
“难道不是流光殿?毕竟,流光殿窥探我的大西北,可时间不短。”黑面熊板着一脸横肉,神色不屑。都到了这个时候,否认会有用?他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流光殿这些人,就是要把他们打疼了,才会老实一点儿!
“我来自珉州。”夜孤辰又一次拿出他的骚包折扇,掩面浅笑。
他很欣赏,黑面熊脸上的神色变化。
“记住,我是珉州大皇子,夜孤辰。”夜孤辰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黑面熊一眼,拉着鸢白的手,转身漫步出大堂。
夜孤辰刚一转身,两方人马就动了起来。从交战的人群中悠然离去,却没有人能近得了他们的身。至于黑面熊他们,自然有人阻拦。
两人漫步在小小的疾风寨里,大堂那边的战斗,并没有对整个寨子造成过多的影响。
“刚才在路上,你说黑面熊是在黑熊寨?”夜孤辰道。
“是的,黑熊寨才是黑面熊的老巢。看徐猴儿的反应,想来这儿是徐猴儿的寨子,刚刚被黑面熊攻占吧。”鸢白回答。“黑面熊这个人有个怪癖,每攻下一个寨子,就要带着投降的俘虏和攻寨的小弟在那个寨子里住上七日。”
“呵,还真是个怪癖。”夜孤辰笑。
“禀殿下,黑面熊,死了。”之前的白衣人,突然出现在两人后方,拱手道。
鸢白与夜孤辰回头看向他。
白衣人抬头,直直地看向鸢白:“鸢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鸢白唇角一勾,夜孤辰晃了晃神,仿佛又看到,七年前那个脸上满是邪气笑容的小女孩。
“都过去七年了,你就长大了这么一点儿?”白衣人伸出手就要捏鸢白的脸,却感受到来自身边的低气压。
白衣人的笑容之中多了一抹深思,不着痕迹地收回原本伸出去的手。
鸢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她心中说不出的复杂。这个白衣人啊,当初就是紫衣卫中绝对最强的存在,也是从头到尾都相信鸢白实力的唯一的一个人。
李应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