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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封信——第五十封信(8)

您应该记得,我给她第一封信的时候多么简单,第二封也没有很困难。她让我把她的信还给她,但我却把我的信给了她,她完全没有怀疑。但她怎么也不肯接受我的第三封信了,可能是被我捉弄之后,她有点气愤,也可能是因为任性或者道德上的考虑,这应该是她希望我相信的吧。但我希望她以后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拒绝收信会让她陷入困境。

我直接把信给她,对她不肯接受这件事我并不吃惊,如果她接受了,那就代表她有一点同意的意思,我估计我会遇到更长时间的抵抗。这些都只是试探,我随后把这封信套上信封,趁她打扮,而且德·罗斯蒙德夫人和侍女都在的时候,派我的跟班把信给她,还让我的跟班告诉她,这是她向我要的信。我猜到如果她不肯收信,就要解释这个问题,但她害怕这种解释会引起别人的议论。果然她收下了信,我派去的人还听了我的吩咐去观察她的神色,他说他看到她脸上泛起了红晕,表现出窘迫的样子。

我对此自然很高兴,她要么是收下信,要么把信还给我,但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她就要单独见我,这就给我提供了和她交谈的机会。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的一个仆人到了我的房间,给了我一个和我封套式样不同的封套,我认出上面的笔迹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笔迹……里面是我的信,但没有拆开,只是折了一下。我猜她是顾虑我不像她那样怕闹出事,才用了这个狠毒的花招。

您知道我,我不必向您描述我当时的愤怒,但我必须冷静,这样才能想出新的办法,下面就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我们这里每天都会有人去邮局拿信,邮局离这里大约有四分之三里38路。用于收发信的是一个顶盖类似教堂捐款箱的箱子,箱子的钥匙被邮局局长和德·罗斯蒙德夫人控制着。大家可以在白天把信放进箱子,晚上箱子里的信件会被送到邮局,早上可以去拿那些寄来的信。不论是外来的还是家里的仆人,都要做这个差事。那天没有轮到我的仆人,但他主动做了这个差事,说他那天正好有事要去那里。

我在这时写了一封信,我在写地址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字迹,并在信封上伪造了第戎的邮戳。我之所以选择了第戎,是我觉得如果我想取得和她丈夫一样的权利,那信就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我的美人儿总说自己希望收到来自第戎的信,我只不过是满足了她的一个愿望而已。

在采取了这些防范措施之后,我把它和别的信混在一起,这很容易。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可以亲眼看到收信时的情况。这里的习惯是,大家会聚在一起吃早饭,等信到了之后再各自离开,信就在这时来了。

德·罗斯蒙德夫人打开箱子,“是第戎来的信,”她说道,就把信交给德·都尔凡勒夫人。“这不是我丈夫写的,”德·都尔凡勒夫人焦急的时候,拆开了封口,只要看一眼,她就会明白,她的剧烈变化就连德·罗斯蒙德夫人都注意到了,问她说:“您怎么了?”我也过去问她:“怎么,这封信很吓人吗?”女信徒完全不敢抬起眼睛,什么也不说,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她装作自己在看信,但其实她完全看不下去,发现她变得心绪不宁的时候,我暗自庆幸,想要再逼进一步,就说:“您看上去宁静了一点,看来这封信只是让您惊讶,没有让您痛苦。”这激起了她内心的愤怒,她不再小心,说道:“哪有,信里都是让我反感的话,我没想到有人会给我写这种信。”“谁啊?”德·罗斯蒙德夫人问道。“并没有署名,”美人儿生气地说道,“但我会鄙视这封信和写信的人,请你们别再跟我提这件事了。”说完她就撕毁了这封放肆的信,把碎片放进口袋,起身离开了。

虽然她很生气,但她还是收下了我的信,我相信她会因为好奇而看完这封信。

如果我叙述这一天的详细情况就会太耽误时间了,我会附上这两封信的草稿,您就会知道详情。您得开始习惯辨认我的底稿,一遍了解我的通信内容,我是真的不想再抄一遍,这实在是太乏味了。我美貌的朋友,再见!

一七**年八月二十五日于**

第三十五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

我应该听从您的意见,夫人,我得向您表明,虽然您总认为我身上有很多不足,但至少我还很知趣,不会让您总是抱怨我,我也很有勇气,来承受牺牲的痛苦。您让我保持沉默,忘记这些事,好吧,我会努力保持沉默;可能的话,我也会忘记您对我爱情表现的严酷。虽然我想赢得您的欢心,但并不意味着我有权利这么做,我也承认,我想得到您的宽恕并不代表我有这样的资格。但是,您把我的爱情看成是对您的侮辱,但您忘了,如果爱情是个错误,那造成这个错误的就是您。您也忘了,我总是会对您敞开胸怀,虽然说出心里话对我是不利的,但我不能对您隐瞒我内心的情感,这都代表了我的真心诚意,但您却把它看成是放肆造成的结果。我对您的感情是最深切、最恭顺也是最真诚的,但我的结局却是被您赶得远远的。您还对我说了您的憎恨……得到这些待遇,会有人不抱怨吗?我只能选择服从,忍受一切,但却不能有怨言。即便被您打击,但我还是很爱慕您,您对我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所以您主宰了我的感情。我的爱情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摧毁,还在抵抗,是因为它是您的成果,而非我的产物。

我并不祈求您会改变主意,我甚至都不期待我可以得到您的怜悯,过去您还会对我表示一点关心,以至于我过去曾希望得到这样的怜悯。但我觉得,我有权利要求您主持公道。

夫人,您告诉我说有人破坏您对我的看法。如果您当初听了您朋友的话,您甚至不会让我接近您,这是您自己告诉我的。我想知道这些朋友都是谁?这些人的道德观这么苛刻,态度这么严厉,一定会让别人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应该也不愿意躲在阴暗的角落,和那些中伤别人的家伙混在一起。我知道他们的名字以及对我非议,夫人,你想想,我有权利知道这些情况,您是根据他们的观点来对我进行判断。如果要判决一个罪犯,就得告诉罪犯犯了什么罪,谁告发他的。我不祈求别的恩典,我要提前为自己辩护,并让他们收回自己所说的话。

可能因为我藐视公众那些没有意义的喧嚷,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但在我看来您的赏识并非如此。我用了自己的整个生命想获得您的赏识,我不会让它被别人夺走。这个赏识对我很宝贵,因为它,您才会告诉我现在您还害怕提出这样的要求。根据您的说法,这个要求可能会让我得到您的感谢。啊!我不想得到您的感谢,反而,如果您能给我一个让您高兴的机会,我倒是会感激您。所以,请您公正地对待我吧!不要把我想做的事情瞒着我,如果我能猜出来的话,我就不会让您说出来了。让我既能看到您,又能为您效力,这样我一定会庆幸您的宽容大度。谁能阻止您这么做呢?您是在担心会被我拒绝吗?如果您有这样的担心,那我就不会因此而原谅您。不还给您您的信,并不代表我拒绝您,和您相比,我更希望这封信对我没有什么用处,但我已经习惯地认为您的心是十分柔和的,所以我只有从这封信中,才能看到您希望我看到的样子。当我发誓说要让您动情的时候,从这封信里我看出您是不会答应的,只会避开我;您身上的一切都加深了我的爱情,而这种爱情是无可非议的,而这封信却提醒我说,我对您的爱情是对您的亵渎;当我看到您,觉得这种爱情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福分的时候,我想看看您的信,这样就觉得这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您应该明白,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把这封给我带来不幸的信给您,向我要回这封信,就是让我不相信信中的内容。我多希望把这封信还给您,我希望您不要再对此有所怀疑。

一七**年八月二十一日于**

第三十六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盖有第戎邮戳的信)

夫人,您一天比一天严厉,我冒昧地说一句,您害怕的可能是宽容大度,而非不够公正。您没有听我的解释就指责我,想必您觉得,不看我信上写的理由要比回答这些理由要费事。您坚持不肯收下我的信,随便的就把信退给了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您相信我的诚意,在我这么做的时候,您却逼得我只能运用计谋。您让我必须为自己辩解,毫无疑问,这足以让您原谅我用的方法,因为我的感情很真诚,我相信只要让您认识到这种感情,就可以得到您的认可,所以我觉得可以使用这么一个小花招。我私下认为您会原谅我的这种做法,而且对下面的这点,您不会感到奇怪,就是说,爱情总是能巧妙的表现自己,而冷漠的意中人总是很难排斥它。

请让我对您彻底敞开心扉,夫人,我的心是属于您的,您应该了解它。

我到德·罗斯蒙德夫人家的时候,完全对等待我的命运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要用我特有的真诚来补充说,即便我知道您在这儿,也不会打扰到我安定的心神。这并非因为我不想评价您的美貌,而是因为我一直都只感到肉体的欲望,沉浸在很可能得到满足的肉体的欲望,我并没有体会到爱情的痛苦。

德·罗斯蒙德夫人不断要求要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这是您亲眼看到的,我当时已经和你们过了一天,然而就为了对一位亲属表示敬意所有的自然、合乎情理的快乐,我顺从了。这里的生活习惯和我的有很大的差别,但我很轻易就适应了。我并不想深究我身上发生变化的原因,我认为这是我随和的性格造成的,我之前就跟您说了我的这种性格。

很不幸(但这为什么会成为一种不幸呢?)通过对您的深入了解,我认识到,您让我惊讶的迷人的容貌,不过是您身上众多优点中最小的一点。您那卓越非凡的心灵也震撼了我的内心,虽然我欣赏美貌,但我更注重德行。我当时没有想过要得到您,只是想努力让自己配得上您,我让您对过去表示宽恕,也希望您认同未来。我从您的话中找到了这个意思,在您的眼神中也看到了这点,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毒素,这种毒素的无意散发和没有戒备的接受,让它变得更危险。

我于是明白了爱情,但我没有对此抱怨!我想把爱情埋葬在沉默中,我毫不顾忌的沉浸在这种甜蜜的感情里,它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本来看到您是一种快乐,现在则变成了一种需要。只要您离开一会儿,我的心就会有一种抽搐的疼,当听到您回来的声音的时候,我的心又会兴奋的直跳。我好像是为了依靠您,为了您而活着,我希望您回答我,在快乐的游戏中,在严肃的谈话中,我有没有对你说出一句透露我内心想法的一句话?

终于来到了我不幸开始的一天,因为命运的不可思议,一个善良的行为竟然成了不幸的开始。是的,夫人,在得到我救济的那些不幸人中,您让一颗已经陶醉在爱情中的心彻底迷失,当时您充满了同情心,这让您的美貌变得更加艳丽,也为您的德行增加了价值。可能您还记得,那天回来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心事重重,啊,我在努力克制越来越难以掌控的倾向。

在这场双方力量不等的战斗中我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之后,一个出乎我预料的机会让我能和您单独待在一起,我得承认,那时我几乎支持不住了。我那饱满的感情已经不能容纳其中的话语和泪水,这也是一种罪恶吗?如果是,那我已经得到了可怕的煎熬,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我被毫无希望的爱情折磨着,恳求您的怜悯,但却得到了您的憎恨。看到您是我唯一的幸福,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到处寻找您,但又害怕接触您的眼神。您让我陷入了煎熬的境地,我在白天必须强颜欢笑,晚上才能尽情发泄自己的痛苦。但您还生活得非常安详,您说您了解这种痛苦,但这不过是为了造成痛苦,并暗自庆幸着。然而,发出怨言的是您,请求原谅的却是我。

夫人,这就是您说我的过错的真相,也许应该把我的过错称为我的不幸。您让我对您产生了真诚的爱情,不变的敬意和始终的服从,我不担心把这些感情献给上帝。而您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请您也学着他的宽大吧,想想我难熬的痛苦,再想想,您已经让我处在了绝望和幸福之间,您说出的头一句话就会决定我的命运。

一七**年八月二十三日于**

第三十七封信

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致德·伏朗奇夫人

夫人,我遵从了您出于友谊给我的劝告,我习惯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听从您的意见,这些意见都有充分的理由。甚至,我承认德·范尔蒙先生是个很危险的人,如果他装出他在这里的样子,同时也是您描述的那种人。无论如何,如果您这么要求,我就会打发他走,或者说尽力打发他走。实际上事情总是比较简单,但总是会以让人为难的形式出现。

我并不认为他姑妈提出的要求是可行的,这会让他们都不愉快。我也坚定自己的想法要离开这里,我除了告诉您有关德·都尔凡勒先生的理由之外,而德·范尔蒙先生很可能因为我的离开而生气,他想跟我去巴黎不是很方便吗?他如果回巴黎,看上去就像是我成为了他返回巴黎的理由。这比我们在乡间见面更加奇怪,大家都知道,乡间是他的亲戚家,也是我的朋友家。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答应心甘情愿地离开,但我觉得这个建议是难以启齿的,但他似乎想要向我证明,他比人们想象中要正派,我是有成功的希望的。我愿意尝试一下,也有机会判断,那些品德高尚的女人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一直没有抱怨过他的行为,以后也不会这么做。如果像我期待的那样,我离开,那一定是为了我而这么考虑,我认为他本来想在这里度过大半个秋天。如果他拒绝我,一定要留在这里,那我保证,我一定会及时离开的。

夫人,这是您因为友谊而要求我做的一切吧,我想要尽快满足您的要求,并标明,虽然以前我全心全意的为德·范尔蒙先生辩护,但我还是想要听朋友的意见,并按照他们的意见来做。

我荣幸地是您的……

一七**年八月二十五日于**

第三十八封信

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致德·范尔蒙子爵

亲爱的子爵,您的邮包刚刚到达,如果寄出的日期是准确的,那我应该在一天之前收到39。无论如何,如果我现在看信,那就没有时间给您回信了。所以,我就想告诉您邮包已经收到,我们再说些别的。其实我本人并没有什么想告诉您,巴黎每到秋天40,就不会留下什么像样的男人。我在这一个月都很安分守己,除了我的骑士,其他人都对我的忠贞表现出了厌倦。因为实在是无聊41,我只能拿小伏朗奇来打发时间,我就是要和您谈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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