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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百二十五封信——第一百七十五封信(9)

亲爱的范尔蒙,请您不要对我的心心存疑虑,也不要怀疑我将采取什么行动。我的塞茜尔在期盼着我,我怎么可以拒绝呢?啊!她是我唯一的爱人,也会永远是我的爱人。我被她的纯朴和温柔迷得神魂颠倒;也许有时我会因为别的诱惑而属意他人,但她的魅力却是永恒的。我现在已经陷入了另一段感情的泥沼,但是我总是会无意识地,甚至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想起塞茜尔,这让我兴致全无。也许就是在我背叛她的时候,我的心还会将前所未有真诚的爱奉献给她。但是我们也要怜悯她那柔弱的心灵,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了。我这么做不是要存心欺骗她,只是想不让她伤心。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塞茜尔能够获得幸福。要是因为我的过错让她流泪,哪怕只有一滴,都是我这一生中难以饶恕的错误。

您打趣说我有一套新的处世守则,从我内心来说,您这么说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冤枉;但是您要相信,此刻我还是按原来的守则行事。我已经拿定主意,明天就要用实际行动来验证我所说的。我被一个女人引向了邪路,不过她自己也未能幸免。我要去见她,当着她的面承认错误。我会告诉她:“请您深读我的心,它将最柔情的友谊呈现给您。有了欲念的友谊,跟爱情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咱们两个都错了。虽然是我犯下的错,但是我倒不至于心口不一。”我知道我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别人非常宽容,对自己却很严格,她不会反对我的;反而会原谅我。她经常因为有失朋友之义而深深自责;她总是担心会伤害到别人,并为此忧心忡忡。她比我明事理,会让我的戒惧心不断增强;戒惧的好处显而易见,我以往却总是设法阻碍这种感觉出现在她心头,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正是拜她所赐,我在做人方面才会向上,与此类似,是拜您所赐,我才会更加幸福。啊,亲爱的朋友,您二位一定要接受我诚心的感激。一想到我的幸福来源于你们两个,我就更加珍视它了。

亲爱的子爵,再见吧,虽然我现在兴奋异常,却也对您的悲痛感同身受,我并没有忘记它。我该做什么来帮助您呢?也就是说都尔凡勒院长夫人至今还没有被您打动?也有人说她身患重病。天啊,我替您感到难过。我希望她能早点康复,更希望她能恢复她的宽广胸怀,好让您永世幸福!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给您送上祝福的,希望在爱情的作用下,您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虽然我很想跟您多聊几句,但是时间比较仓促,塞茜尔也许已经在等我了。

一七**年十二月五日于巴黎

第一百五十八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一晌欢娱的滋味怎么样?您有没有觉得累?唐瑟尼有那么大的魅力,无可挑剔吧?别看他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做起事来倒是出神入化。您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吧?行,面对这样的情敌,我被一脚踢开也心服口服。说实话,这个人的优点不胜枚举,其中最明显的是有爱情、对爱一心一意、体贴。要是他像爱塞茜尔那样爱您,那您就完全不用担心会有情敌:您也看到他昨晚的表现了,也许有一天他会因为某个女人的勾引而从您身边溜走,毕竟他还年轻,很难抵挡别人的勾引;但是您也看到了,只需心爱的人一句话,马上就可以把他从那虚幻的爱情拉回现实;可见,您距离那完全的幸福126仅有一步之遥,只需达到“那人”的程度。

对于这件事,您肯定会看得很透彻,因为您太精通人情世故了,不劳别人操心。不过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对您一片赤诚,您也像朋友一样待我,让我满怀热忱地为您安排昨晚那场考验;结果还算令人满意。您不用费那个劲谢我,办这件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说实话,除了一点无关痛痒的牺牲和小小的谋略,我几乎什么都没做。我愿意跟这个小伙子分享他的情人;不管怎样,他那一份是不能少的,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当然,那个姑娘的信是我口述的;我只是想在写信上浪费的时间少一点,好腾出更多的时间跟她做更有趣的事。我所附的信中几乎没说什么;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说说我的观点,好指导这位新情人的选择。但是我保证,这么做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说实在的,他一点都没犹豫。

接下来,根据他那坦率的个性,今天早上他应该会去您家,跟您坦陈一切;您一定会为他的故事莞尔一笑的!他会告诉您:请深读我的心。他已经跟我说过这句话了;你看吧,这就没什么无法补救的了。当你从他心中读到他想让你读的,你也许会发现有这么年轻的一个情人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另外,跟我做朋友胜过跟我做敌人。

侯爵夫人,再见吧,有机会再说。

一七**年十二月六日于巴黎

第一百五十九封信

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致德·范尔蒙子爵(便笺)

有的人在玩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以后,还要附加下流的嘲讽,我对此深恶痛绝。这既不是我的办事风格,也配不上我的品味。要是我觉得有谁有负于我,我才不会嘲讽对方,而是会采取更加高明的做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先不说你现在有多么窃喜,要知道,您可不是第一次还没看到胜利的曙光就开始庆功,结果功败垂成了。再见。

一七**年十二月六日于巴黎

第一百六十封信

伏朗奇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我们可怜的朋友的病情一直未见好转,此刻我就在她房间内写这封信。下午的时候将有四名医师来会诊,您也知道,这并非为了挽救她的性命,而是不幸的病危讯号。

但是,昨天晚上她的头脑有过短暂的清醒。今天早上,她的贴身侍女朱莉跟我说,昨天子夜的时候,她的女主人曾经召唤她,身边只留了她一个人,还口述了一封长信。她还说,就在她准备信封的时候,都尔凡勒院长夫人又开始说胡话,结果她就不知道该把这封信寄给谁了。我一开始还有点疑惑,从信的内容她还看不出是写给谁的吗?她告诉我是怕弄错。但是,她的女主人让她马上把信寄出去,所以我只好擅自打开了信。

我看了信的内容,现在随信把它寄给你。这封信里提到的人太多了,很难看成是写给哪一个人的。但是我可以肯定,一开始我们这位可怜的朋友是想写给范尔蒙先生的,但是由于她的思维比较混乱,最后写不下去了。总之,我觉得这封信不该让别人看到。我寄给您是因为您在念信的时候可以知道病人当时在想什么,这比我转述给您要清楚得多。我不希望她的精神波动太大,精神不安宁,身体就很难恢复健康。

我亲爱的、敬爱的朋友,再见吧,我得整天面对这种让人鼻酸的场面,真是羡慕您可以远离这些。

一七**年十二月六日于巴黎

第一百六十一封信

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致……(院长夫人口述,贴身侍女笔录)

你这个害人的、心如蛇蝎的家伙,你还要继续迫害我吗?你对我的折磨、糟蹋和作贱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要让我死后都不得安宁?我做了有违道德的事,被打到阴曹地府,就要忍受无边的痛苦,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没有资格祈求恩典:要我默默忍受所有痛苦不难办到,但是前提是我可以忍受。不要超出我忍耐的限度。让我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也不难,但前提是将我脑海中痛苦的回忆删除,让我忘记我已经失去了宝贵的东西。你已经夺走了珍宝,就不要让我失去的前情在我眼前重现,实在是不堪回首。在你出现之前我是纯洁而安宁的,但是你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你的声音让我成了不道德的人。是你让我一错再错,还有什么资格惩罚我?

那些曾经疼爱我的朋友们,你们在哪里?都被我的悲惨境地吓到了。大家都躲得远远的。我被压得粉身碎骨,他们却丢下我一个人,袖手旁观。我濒临绝境,却没有人为我流泪,也没有人肯安慰我,哪怕只有一点点。罪人坠落悬崖,你们的怜悯却仅限于悬崖边。罪人的心被悔恨蹂躏,你们却对她的哭喊不闻不问。

我要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要告诉你,你对我的尊重让我所受的刑罚更重;我要告诉你,你是唯一有资格报复的人。你在他乡做什么,回来惩罚背叛你的妻子吧。我活该被你折磨,我就应该低着头被你报复。但是我却无法告诉你:你受了怎样的侮辱,不是我想隐瞒你,而是出于对你的尊重。从这封信里,你可以看到我有多么后悔。对于你所受的侮辱你还毫不知情,但是上天却要为你报仇雪恨。上天让我哑口无言,他要惩罚我的过错,他怕我会因为你的宽厚而免受责罚。不惩罚我对正义是一种损伤。

上天的报应可真是不留一点情面,他把我交给了断送我的那个人。我是为了他,也是因为他才受到煎熬的。我试图逃避他,却失败了。他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就在这里,跟我的心思纠缠不清。但是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憎恨和轻视,我从他口中听到的只有侮辱和责骂。他张开双臂把我拥在怀里,却只撕裂我。谁能够将我解救于他凶蛮的怒气中?

咦!是他,确实是他,我又看到他了。哦,我亲爱的朋友,把我拥在怀里,把我揽到胸前。是的,就是你,我刚才鬼迷心窍,竟然没有认出你。没有你的时候,我有多么痛苦啊。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让我透透气吧。你摸摸我的心,跳得怦怦地呢!这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爱情。你为什么不肯与我亲热。用你的温柔的眼眸看着我,你到底想要斩断什么丝,什么结?

你为什么人设下这死亡的机关,谁让你在倏忽之间改变了面容?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我全身都在颤抖!主啊,又是那面貌狰狞的恶鬼!朋友们,请你们不要舍我而去。您曾经规劝我离这个人远点,现在请帮我拦住他;而宽容的您曾经答应我要减轻我的痛苦,请来到我身边。你们二位现在身在何处?要是不能再与你们相见,起码也要跟我回一封信,好让我知道你们对我的疼爱不减。

你这个狠心的家伙,离我远点,又是什么惹你发怒了?你是不是怕向我展露哪怕一点点的柔情?你加倍折磨我,让我对你恨之入骨。哎,仇恨让人多么心痛,仇恨由心生,反过来又腐蚀心。您为什么迫害我?您还要跟我说什么?您不是已经把我逼入绝境,既听不到您的声音,也不能回答您了吗?您不必再抱有任何幻想,以为可以从我这得到什么东西了。再见,先生。

一七**年十二月五日于巴黎

第一百六十二封信

唐瑟尼骑士致德·范尔蒙子爵

先生,我已经知道了您对我用的手段。我也知道,您非但不满足对我卑鄙的欺骗,还敢大肆宣扬,以此为荣。我清楚地看到了您亲手写下的背信弃义的铁证。说实话,我对此十分伤心。枉我对您一片信任,您用下三滥的手段获利,而我竟沦为了您的帮凶,我对此羞愧不已。但是我并不会羡慕这种卑劣手段的获益,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获益是不是能够全部而且永远霸占。明天就能有定论了,希望我的愿望可以实现,请明天一定要赴约:就在万森树林入口,圣·曼得村,时间在早上八点到九点。我自会安排理清这些疑点需要的东西,请一定按时赴约。

一七**年十二月七日晚,于巴黎

第一百六十三封信

贝特朗先生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夫人,我满怀悲痛地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也许您会为此痛心,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得不说。首先,请容我规劝您,虔诚地聆听上天的教诲。只有这样,在面对我们生命中的种种苦难的时候,才可以坚持下去。我们每个人都很佩服您的秉持。

您的侄子……天啊,我难道非让您这位受人尊敬的夫人伤心不可吗?今天早上,您那苦命的侄儿在和唐瑟尼骑士的决斗中不幸身受重伤,不治身亡。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决斗,但是我在子爵先生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便笺。我敢保证,看起来这争端不是子爵先生挑起的,但是上天竟然夺去了他的生命!

我正在子爵先生的府邸等候的时候,他被送回来了,我看到是他的两个手下抬他回来的。他躺在血泊之中,您完全可以想象我当时有多惊慌失措。他被砍了两剑,已经不行了。唐瑟尼先生也来了,还不断流泪。是的,他应该流泪,但是他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流泪也于事无补了。

我当时已经完全失控了,也就忘记了自己卑微的身份,跟唐瑟尼直接表明了我的看法。范尔蒙先生在此事上又体现了他的高贵品格,他不让我说下去,还握着那个伤他性命的人的手,称他是自己的朋友,在众人面前拥吻他,并告诉我们:“我命令你们对这位先生保持尊重,这才是有礼、勇敢而又风度的人该有的态度。”他还当着我的面让人给了唐瑟尼先生一沓厚厚的文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子爵先生很重视它们。然后,他让我们回避,好让他们俩单独相处。在此期间,我一边派人去找医生,一边派人去找神父。毕竟伤势太过严重了,任谁都难以让他再生。不到半个小时,子爵先生就昏迷了,他只能聆听神父先生最后的教诲了。仪式还在进行中,他就去世了。

天啊,他是这赫赫有名的家族中珍贵的血脉;我曾经在他出生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但是我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死在我的怀里,我会为他悼丧。他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又是死于非命,真是可悲可叹!我实在忍不住要流泪。夫人,请您原谅我在您悲痛的时候放纵自己,直抒自己的悲痛;但是,人虽有高低之分,可是心却是人人都有的,人人都会悲伤。主人待我十分宽厚,重用我、信任我。要是连这样的人我都不为他哀悼,那实在是无情无义之辈。

明天移灵后,我会找人把整个府邸封起来,这件事由我来做,您大可放心。夫人,您也知道,这件事终结了代位继承效力,您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做的,您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自当尽心尽力。

敬祝

夫人金安,并奉上我深深的敬意

您的仆人贝特朗

一七**年十二月七日晚于巴黎

第一百六十四封信

德·罗斯蒙德夫人致贝特朗先生

我刚刚收到你的来信,得知我那可怜的侄儿遇害的消息。谢谢你,贝特朗,我确实有事要让你做,也只有在忙于这些事的时候,我的悲痛才会减轻一些。

你在信中寄给我的唐瑟尼先生的短笺127,充分证明这场决斗的责任在他:我需要你做的就是马上以我的名义提起诉讼;我的侄子是一个宽厚的人,他可以原谅他的敌人,原谅杀害他的凶手,但是我要为他的死讨个公道。这种野蛮的行径还存在于我们的社会中,我们应该借助法律的力量来取缔它,这实在是无可厚非。我绝对不相信法律会赦免对方的罪行,明令我们接受128这种结果。我希望你可以密切关注事态的进展,我也知道你的能力,你要全力以赴,才不枉我侄儿如此对你。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替我去见见某某院长先生,跟他商量。我现在太过悲痛,无法给他写信,请你代为转达歉意,并将这封信给他看。

再见,贝特朗,谢谢你,我终生都会铭记你的忠诚。

一七**年十二月八日于**堡

第一百六十五封信

伏朗奇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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