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一条小蛇游动着，来到方落旁，带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本以为他已经死在了万蛇洞中，没想到此时竟出来了。
方落赶到蛇渊，那个似井非井的入口旁，柳夜正靠在大石上，赤身裸体，遍体都是伤痕，但大都已痊愈，正在脱痂。周围有小蛇游动戏耍着，并不把柳夜当外人。这的确是成功更换成蛇族血脉的迹象，方落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在自己记忆中，进去过无数的人，也只有一人从这万蛇洞中成功出来过。
“你感觉如何？”方落走近，露出了和蔼亲切的表情。随着对柳夜看法的改变，态度中也没了不满。
柳夜有点惊讶老者的转变，但也没想太多，道：“还好，感觉很轻松，浑身有劲！”
“你身体没事吧？”方落扫了扫那些伤痕，大都是咬痕。
“没事！”柳夜动动手脚，轻松道。
方落笑了笑，道：“跟我来吧，先换件衣服！”
柳夜跟着方落出了蛇渊，到了一座简单的木屋中，这木屋有点像上次柳夜见到赤慕时的木屋，便细看便知不同，里面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张木椅。接过老者递过的衣服，这有点像古装，穿在身上不是很习惯。
“坐吧！”老者示意，“我叫方落，你可以叫我方老！”
柳夜在木椅上坐定，问道：“方老，请问我进去多长时间了？”
“九个月！”
“九个月！”柳夜惊讶地重复了遍，忙道：“那现在人类怎么样了？”
方落深深地看了一眼柳夜，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道：“他们已经不需要你救了！”
“什么意思？”柳夜不解。
“你应该知道时代吧！”
“有点知道，不是很清楚！”柳夜明白时代可能就指得是某一段时间，但从没得到过确定。
“魔一诞生就被迫沉睡在空间中，每隔一段时间会逐渐苏醒，当所有魔都苏醒后，身体中的力量就会被解封，从解封开始到魔再次沉睡，这一段时间就被称为时代！有人说，时代是神用来吸收力量，以便再次封印魔的，但谁也不清楚。在时代开始时，不仅魔会被解封力量，人类也会拥有力量！”
“你是说人类会拥有和魔一样的力量，能与魔对抗！”柳夜喜道。
“没错！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在时代中，杀死其他人就能吸收别人的力量！你明白吗？”方落看着柳夜的表情从喜悦变成了担忧，便知道他明白了。
“人类会——互相残杀！”柳夜有点不敢相信，但感觉事实便是如此。
“不只人类，还有魔，本来这只对魔有用，不过人类拥有了力量，也要服从这种规则——这都是为了成神！”
“规则…”柳夜感叹道：“真像一个游戏！”
“世事都是如此，有开始有结束，有目标也有规则！”方落看得通透，不以为意。
“那时代什么时候结束？”
方老摇摇头，“没有确定的时间。但可以肯定，每次活下来的人数都不多。反之，当这世界没多少人时，大概就是时代结束的时候。我经历过最长的时代是十几年，最短的只有四五个月！从外面的情况来看，这个时代也会结束得很快！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和他们一样追求成神，还是继续去救人类？”
“我对成神没兴趣，他们现在也不需要我救了！”柳夜沉思了会，“等出去后看看再说吧！”
方老道：“你坚持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放弃了吗？以前的努力全白做了，不会觉得不值吗？”
听到这话，柳夜的目光中没有方老预料中的痛苦与不甘，只是感叹道：“我已经想通了，在这种时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已经很幸福了，就算最后失败，我也不用后悔，我已经尽全力了。”
方落默然。
“对了，怎么没看到戚兄？”柳夜四顾道。小屋外是一片安静的草原，除了自己二人，看不到其他人影。
方落神情哀伤道：“蛇皇大人死了！”
“怎么会？”柳夜怔住了，才过去短短九个月，怎么就死了，“是谁干的？其他皇？”
“不，蛇皇大人是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柳夜瞪大了眼，自己虽然不是很了解戚玠，但几次接触下来，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因为慕皇大人死了！”
“赤慕…”柳夜喃喃道，心中悲伤，赤慕和戚玠都帮过自己，没想到才过六个月，都离去了。又不解道：“就算是赤慕死了，戚兄也没必要轻生啊，活着总比死了好！”
“你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自从蛇皇大人被背叛后，他心中就只剩下了慕皇大人！”方落摇头道。
“背叛……”柳夜才想起，他们似乎很了解自己，而自己对他们却毫无了解。
“慕皇大人很相信你，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方落道：“要从十几个时代前说起，当年魔降临世界，蛇皇大人还是一个人类国家的将军！但是那个时代的人类，比这个时代还要弱得多，用着弓箭枪矛，更不可能打败魔！”方落叹了口气，“直到一天，蛇皇大人和慕皇大人相遇了，并且相爱。”
“对那个国家来说，这是好事！”柳夜想起了IOP，他们最后的选择不就是与皇合作吗！
“是啊！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一个皇站在他们那边，就是一个保护伞，就算保护不了所有人，至少国家是保住了。也因此，蛇皇大人的地位水涨船高！”说到这，方落眼中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如果慕皇大人像其他皇一样，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那也无所谓，她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她不是，她背后有蛇族，她是蛇族之皇，必须对蛇族负责！一个人类，对蛇族来说毫无用处！”
柳夜惊讶于方落恼怒的语气，由此想得出当年两人一定不好过。
“当时蛇族的长老会坚决反对这件事，想尽办法让他们分开，可慕皇大人早就猜到他们会这么做，一直待在蛇皇大人身旁保护，长老会也没有机会。但是这个时候，幽皇出手了！”
“幽皇？”
“你见过的，就是那个一脸笑嘻嘻，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的青年！”方落叹了口气。
柳夜想起来了，每次见到戚玠，那个青年好像都在场。又有些疑惑，道：“他怎么会出手？看他样子，感觉什么都不关他事！”
“那只是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他可不是那么笑嘻嘻的！能成皇的人，都不会简单！”说到这，方落有些惋惜，“幽皇喜欢慕皇大人，自然不想他们在一起，于是暗地威胁蛇皇大人，让他离开慕皇大人，否则就灭了他的国家！”
“那戚兄是怎么选的？”柳夜认真地看着方落。
“蛇皇大人选择离开慕皇大人！”方落语气转向冰冷，“慕皇大人也因此伤心欲绝，一直留在蛇族空间中不理他事！”
“看来在戚兄心中，国家更重要！”柳夜理解他的选择，但同时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错！后来，长老会趁着他们分开，对那人类皇帝说，只要他们肯交出蛇皇大人，蛇族就会在时代中保护他们！”
“他们同意了！”柳夜道，心中感到一阵凄凉。
“嗯！”方落冷笑道：“很干脆地就交了出来。蛇皇大人也因此一蹶不振，任我们处理。长老会为了发泄怒火，把蛇皇大人扔进了万蛇洞！”
“万蛇洞？那不是更换血脉的地方吗？”
方落有点尴尬道：“其实在蛇皇大人从中出来前，我们一直以为万蛇洞是用来惩罚罪人的！这已经是惯例了，扔进万蛇洞，在万蛇撕咬中死去，也从来没有人能从中出来过，蛇皇大人是第一个！”说着，看了眼柳夜，“你是第二个！”事实上，直到柳夜出来前一秒，方落也从没相信他能从中走出来。
“当蛇皇大人出来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几乎快死了！是慕皇大人救了他，也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起，蛇皇大人继承了蛇皇之位，慕皇大人也失去了皇心！”
“赤慕是用皇心救了戚兄！”柳夜惊愕地看着方落，“不是没了皇心，就会死吗！”
“的确是这样！慕皇大人本在那个时候就会死去，但是蛇皇大人用从万蛇洞中得来的血脉之术维持了慕皇大人的生命，可那治不了本，自此之后，慕皇大人身体孱弱，几乎是时时都处于濒死状态！唉，蛇皇大人每个时代都在找方法救治慕皇大人，可也只能稍微缓和一点！”
“后来，幽皇听说慕皇大人为了蛇皇大人失去了皇心，便来找蛇皇大人。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最后两人打了起来，幽皇败了，而且被击中了头部，失忆了，而后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
“皇也会失忆吗？”柳夜怀疑道。
方落摇了摇头，过了会，才道：“不知道！”
柳夜抿着嘴，没有说话，两人都沉默着。
“对于蛇皇大人来说，国家和慕皇大人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在他的国家背叛他后，他心中就只剩下了慕皇大人！如今慕皇大人一死，他连最后一点活下来的欲望都没了。”方落喟叹道，这也是自己一直不喜欢他的原因，他的心思全在慕皇大人身上，从来没真正关心过蛇族。但也正是因为他，蛇族才会前所未有地拥有两位皇，度过了十几个安稳的时代！
方落不再想这些事，站了起来，道：“你先在这休息几天，熟悉下战斗方式。战斗靠得不仅是力量，还有技巧！想什么时候走了，就通知我，你现在应该能与蛇对话，这边蛇很多，随便让条蛇来找我就可以了！”说完，往木屋外走去。
而后几天，柳夜都在这片草原训练，熟悉力量。方落送了柳夜一把武器，柳夜以前用得都是枪，没用过什么冷兵器，便要了柄和军刀差不多的小短刀。差不多后，柳夜辞别方落，离开了蛇族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