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警察略微一怔,随即露出鄙夷不屑的微笑,明知故问,她是做什么的?
小姐,能出卖身体的女人。郑彦很干脆的回答。话毕,他突然意识到矮个子警察的微笑里包含着种种不为人知的猥琐和对这类群体的天然歧视。
望着他的笑容,郑彦也笑了,郑彦问他,难道小姐就不能找男朋友?她只要是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就属于卖1淫嫖1娼行为?”
矮个子警察盯着郑彦不住的打量,沉默良久,然后朝他挥了挥手,极不耐烦地说,出去!到大厅里去呆着!
郑彦起身,提了提裤子,转身走出这间狭小的办公室,办公室外的大厅里多了三个人,一个是黄燕,另外两个是霍斌和邓玲。黄燕见郑彦走过来,眼神像折翼了的小鸟,顷刻落在玻璃茶几的烟灰缸上,不再看他一眼,眼神慌乱。
邓玲正跟大厅里一个理着平头且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聊着天。
霍斌见郑彦出来,递给郑彦一支烟,悄声说,我刚去找了善能派出所的政委肖平,他是我以前的同事,去年刚从白马调过来。
郑彦问,怎样?对于我这样的情况……姓肖的怎么说?
霍斌叹了口气,说,有点麻烦。随即把郑彦一拉,看了看正在跟邓玲闲聊的中年男人,俯过身来在郑彦耳边轻轻说道,现在的情况明摆着是所里想捞点油水,你不是善能本地人,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霍斌退伍之后,一直在白马派出所工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派出所,他对派出所的办事风格应该非常了解。
郑彦说,他们没有证据,怎么给我定罪?无从定罪又如何能进行处罚?
霍斌白了郑彦一眼,说,你傻啊!为了钱,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刑讯逼供你抗得住?他们知道现在的人都不愿受一些无谓的皮肉之苦,情愿痛快地掏出点罚金早早离开这鬼地方。就算拿不到你的证据,打死你你也不开口,难道他们不会从燕子身上寻找突破!?按这里的常规,来到这里的小姐都是来走走过场,只要她们承认存在卖1淫嫖1娼这一事实,就可以相安无事。没有哪个小姐能竭力为某个男人开脱罪名的,除非她不想在这个地界混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这些小姐们开口说话。
真有霍斌说的这么黑?郑彦心里有些发毛,没吭声,抬头看了一眼黄燕,黄燕的眼光始终不敢与他对视,她能为我开脱罪名吗?郑彦的内心产生了怀疑。
那怎么办?我去哪里弄上这几千块钱!面对如此局面,郑彦哭笑不得。
别急,我看能不能凑点钱,然后再求求肖平。不管怎么样,这事只能靠钱解决,也只能靠我们,绝对不能向家人求助,否则,此事若是被岳父岳母知道……那……你玩完了!霍斌说道。
郑彦点了点头,说,也只有如此了。
有道是,人走茶凉,人家肖平现在贵为政委,还能认霍斌这位离职的旧同事?一切都属未知,郑彦几乎已经不报希望
郑彦点燃香烟,往沙发上挤了挤,坐定下来。
邓玲结束了与平头中年男人的对话,两眼直视郑彦说,姐夫!你还是我姐夫吗?我还该叫你姐夫吗?
闻言,郑彦夹烟的手指抖了抖,随即送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随着烟雾的吐出,郑彦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仿佛他吐出的不是烟。
他翘上二郎腿,又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脸上变换成戏谑的微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探身朝烟缸里弹了弹烟灰,眉毛一挑,说,我怎么就不是你姐夫了?我俩的关系不是随你的主观臆断就能改变的,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姐夫,我是你姐夫的事实不会改变,叫不叫是你的事,认不认则另当别论。
邓玲闻言观行,越发恼怒,说,我以前是瞎了眼,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做了对不起我姐的事,还吊儿郎当满不在乎!我看现在的你不是色迷心窍就是良心被狗吃了!
郑彦笑了笑,说,我问心无愧,事实并非如你所想!
坐在邓玲旁边略微发福的平头中年男人侧着身子用手臂碰了碰邓玲,说,妹子,多大点事,不就是********玩玩么?不要太较真。
邓玲彻底暴走,对中年男人横眉怒斥,别碰我!我跟我姐夫说话,关你什么鸟事?你插言做什么?是!玩个小姐不算事,但玩出感情来了就不该了!我姐不在家,没人管束他,他就该为所欲为吗?何况他是在我的眼皮底下与一个小姐眉来眼去招摇过市!
臭婊1子!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胡说八道!霍斌冲着邓玲骂道。
我偏要说!谁让他做对不起我的姐的事?!他这种人不受点教训就不知道悔改!邓玲毫不示弱的还击着。
你问问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人?你凭什么教训人?霍斌大为光火,这摊子事的根由就是源自邓玲要来善能做小姐,没有这个,能引出这么多事?
邓玲眼中蕴满泪水,却极力怒睁,不让泪水滚落,带着哭腔,说,我是他妹妹,他在我眼皮底下对人生情,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去管,我唯一的念头就是阻止!对!是我报的警!我要让他在号子里多关几天好好反省!说完,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一抹双眼,奔出派出所。
霍斌气急,跺了跺脚,追出去。
事情的转变超出了郑彦的意料,大厅的众人也被这神转折雷得外焦里嫩,邓玲做法不按常理,却有迹可循,郑彦领略到了邓玲的恨意,这种恨敲骨击髓,碎了郑彦的心,渗入五脏六腑,然后直达每个毛孔。
从大厅对面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中年警察,他手中捏着一打信签纸和一支黑色钢笔,径直走到郑彦身边,对他说,跟我走!随即转身用凌厉的眼光在人群中搜索黄燕的身影。
目光落定之际,黄燕的脸红白掺半。
你也过来!中年警察虎着脸对黄燕说。
燕子翕动着嘴唇但一个字也能没说出口。
中年警察将他俩带进那条幽深而漆黑的长廊深处,摸索着打开其中的一扇房门,开了灯。里面是一间询问室,一张简陋的写字台外加几个凳子。中年警察扭身关上房门,走到写字台上的靠背椅上坐下,将手中的那撂信纸轻轻朝台面上一摔,然后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上一口,随之便用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写字台对面的凳子,示意郑彦坐下。
郑彦局促不安的看着黄燕,此时的黄燕哪像时常进局子的风月老手,倒像邻家犯错被责罚的一个小女孩,低着头咬着嘴唇,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右手无意识的摆弄着左手手腕上的饰物,红霞褪尽的脸庞尽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