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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至邪至善

西北方的山峰上白雪皑皑,冰雪覆盖着冬眠的万物,没有一丝消融的迹象,似乎也冰冻住了一切生灵的气息,整片山林因而显得格外凄清寂凉。三峰峦的崖洞前,枯萎的藤蔓欲将寒气挡在洞外,但效果甚微,洞旁的鸟巢也空了,只剩下老狼和自己的影子作伴。

这一场初雪对狼叔而言,预示着困难的开始。入冬时储备的脂肪足够抵御这场寒气,但是猎食却变得困难重重。因为狼族都以新鲜的腐尸为食,他们不会为自己储存任何的食物,而这样的季节让猎物更加罕见。狼叔趴在洞穴的深处,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持身上的热量,它会减少自己出洞的机会。

它也曾考虑过“接近人类”,山下杨家的屠宰场,时常飘出的肉腥味让嗅觉异常灵敏的老狼垂涎欲滴,但这乃是绝境逢生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老狼是绝不愿意选择这一险径的。也许在严冬来临的时候,老狼就应该将巢穴迁至山下,至少可以避免受冻,但是考虑到种种,它一定会选择有利于长久生存下去的活法,即使要面临严峻的自然条件。

不要忘记,狼可不是个轻易妥协的物种。

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可以不必像之前一样担心人类的威胁,高海拔的寒气就已经让人类望而却步了。狼叔也不会像以前似的翻山越岭地去远处猎食,而是在四峰峦与五峰峦之间寻寻觅觅,而唯一会困扰它的便是留在雪上的爪印,“天时、地利”的条件若加上一点好运,这一点困难也算不上什么了,至少现在狼叔在人类的世界中没有留下过任何蛛丝马迹,这足以证明它的智慧。

关于狼的故事想必人类的书籍、电视上的画面早已出现过无数次,不足的地方应该就是人类对本族所怀有的强烈的偏爱之心,甚至可以说是“自私”,给狼涂抹上各种黑暗之色,忽视掉狼的智慧,相比之下,狼似乎更能不偏不倚地做到古人所言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其实我们对狼族的了解更多的是口口相传,还有那个家喻户晓的“狼来了”和“小红帽大灰狼”的故事,可是,人与人之间都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又何况是面对一个异族种类?

如果说狼的本性是至邪的,那一定也有一种至善的血液流淌在深处,只是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种至善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正如狼族也不能理解人类种种惨绝人寰的恶行一样。

铅色凝重的空中渐渐地又飘起了雪花,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乱而有序地坠入看似平静的人间,瓦房上的缕缕白烟照常升起。小艾在烧得的红亮亮的炉膛前等候着,手里拿着的火钳不时地伸进炉膛,一脸期待的神色像是已经上钩的大鱼即将浮出水面。

小艾坐在火炉前不禁地嗅起鼻子,“艾夏,你闻见烤熟的山芋香了吗?”

弟弟艾夏正在看电视,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小艾又大声问了一遍,艾夏这才起身,走到小艾的前面,也探出头,继而说道:“什么都没闻见啊,山芋硬得很,要烤很久呢……二姐,你真的闻见了香味吗?”

说完艾夏像触电似的跳开,气得小艾连忙起身追着他打闹,原来艾夏过来的时候,特意走到小艾旁边,故意地侧过身,背对着小艾,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件极不优雅的事情,随着那一声气体的摩擦音,伴着嗅觉上的刺激,气得小艾挤眉皱眼的捂住嘴巴,逃离被污染的空气,姐弟俩一边嬉闹,一边哭笑不得。

“打开窗户,换换气,艾夏,你这招是和谁学的啊?”小艾向着窗边走去。

“我无师自通,亲身示范一下,传授给你,放心,这是免费的。”

听完,小艾被逗得直笑,一推开窗,一阵风卷进的雪花直扑小艾的面颊,往她的眼睛里脖子里窜,披散的头发也被吹得飞扬起来。望出去,一片洁白冷艳了整条小巷,地面上,墙沿边,就连每一条细细的枝桠上都被完美地覆盖着,浅浅的一层雪白,恰到好处地落在了每一处,均匀的色调,均匀的厚度,这样的杰作谁能创造?

有的雪落在了小艾的发梢上,她盯着那一片不经意闯入的雪花,惊奇地发现,它比平日远见的模样更加精美,透明的薄片,规则的多边形,镂空的花纹,还有那个就像是要射出光线的棱角,小艾真想将它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可这件天工雕琢的艺术品不一会儿功夫,就神奇地隐形掉了,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水痕,小艾不免有点惋惜,还好,这片刚融,那片又落了下来。

“小夏,你快过来看,雪花的样子太漂亮了。”小艾惊喜得冲着弟弟喊道。

可这会儿艾夏正一心扑在电视上,压根就不理小艾,好一会儿功夫,他才说道:“二姐,你能帮窗户关着吗?冷啊。”

“我刚刚和你说话你都不理,现在我也不想理你!”

“你刚刚说什么了?”

“让你过来看雪花啊,真的是很美呢。”

“有什么好看的,二姐,你快关窗户啊,你的山芋估计要烤糊了。”

小艾来不及关窗户,直奔到火炉前,拿起火钳往里面试了试,发现果真变软了,便高兴得连忙从炉灰中掏出它。

“艾夏,你去关窗户,要不然我就不给你吃。”

这会的小夏变得言听计从,立马跑去关了窗户,径直走到二姐的身旁,小艾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你不会故伎重演吧?”

“什么?”艾夏装糊涂似的不懂二姐的意思,一丝狡黠的笑意却从嘴角流了出来,其实他压根也没有打算那么做。

“我害怕你又……嘿嘿,你看山芋被烤得黑乎乎的,差不多能吃了,你快去洗一下手。”

等小夏回来的时候,小艾的手指上都变得“近墨者黑”了,慢慢地撕去外面的那一层被烤糊了的壳,里面黄灿灿的肉微微显露,香味更是惹得艾夏直咽口水。小艾将剥好的一小部分递给小夏,这才发现中心部分压根就没烤透,明显地泛着乳白色,和熟透了的颜色不同,而且还是硬硬的,但溢出的香味着实馋人,甜蜜蜜地诱惑着他俩活跃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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