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来,轻鸾只是躺在床上静养,期间帝锦并没有出现过,许是自己的话使他觉得气恼,也许是他有什么事情耽搁,可对于她来说,不见为好,现在,该如何去面对却是一个难题,不如不见。
“小姐,药好了,奴婢已经试过温度了,正好。”水予盯着在床边有些出神的人,她从未见过如此清雅脱俗的女子,一袭白色拖地烟色细绸百水裙,轻描淡绘。一只碧簪挽起及腿长发,乌黑亮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眇颜美目,云容月貌间稍显病态,楚楚动人,风华无及,就这样淡坐在那里。却也是这般淡雅,浑身散发的华贵傲气,相得益彰。
”你放那吧“女子的声音不清不淡,清脆悠扬。
”少主吩咐过要看着小姐喝下去再走“说完便顿首跪了下来,她本就是南宫的一个小妖,承得少主青睐,来到这重华,既是少主吩咐之事,必当全力而为。
轻鸾挑眉看着地上的女子,有些叹息“我喝便是”
待到轻鸾喝罢,水予才从地上站起,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等等”轻鸾开口叫住端着托盘将要离开的水予,“这几日你们少主去哪里了?”
水予似是有些犹豫,开口道“奴婢只是一介侍女,来重华不过三日,并不清楚少主的动向,望姑娘莫怪。”说完便转身就走。
“三日?”轻鸾有些皱眉,不过随即释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转头探查肩上的伤,不知道小锦这些时日给她吃的什么药,已好了许多。既然三日已到,环顾这个屋子,这个地方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算了算时日,从她离开帝京差不多快有三月,已她现在的状态,回去之路必将一路忐忑,还是早早了结心中之事。
轻鸾打定主意,便向屋外走去,颇有些吃惊这眼前的景象,四面回廊婉转,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绿荫环绕,湖畔垂柳,凉亭石椅之旁花丛锦簇,心一紧,种的却是大片大片的茶花。这些景象却对她并不陌生,临山之上浮曲之内,便是这般景象。这浮曲,住的便是昔日的帝锦。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喘不过气。
昔年,她从南崇带回帝锦,便就安放于浮曲之中,希望他以后可以浮尘于三界之外,游离于四海之外,看尽九州沉浮,曲尽天下之歌,在这世间,不随风云变幻动荡。年少的他懂得世间真纯善,懂得她所期所望,所以,他在她前面总是唯命唯谨,从不敢叨扰麻烦。这样的性格,总是让人莫名心疼。这些年她一直在问自己,你可否悔过?可她却答不出。
小锦,当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轻叹一口气,轻鸾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脚下花间密布,罗绮飘香。现在的她仙力薄弱,可以说几乎没有,只能一步一步踏出去。走了稍许,望着脚下玉石铺出的路,却怎么也踏不出一步,这?居然是结界!轻鸾暗暗觉得嘲讽,怪不得院中无一人,原来是谅定她走不出去。
入夜,水予端着药从屋外走了进来。“小姐,该吃药了。”依旧是平常的态式,谦谦有礼。
这一次,轻鸾却没有动,也没有回她。水予端着药来到轻鸾的眼前。施礼把药递给轻鸾。轻鸾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盯着窗外的月色。
水予等了许久,见轻鸾还是没有动静,双腿下跪把药再次递了过来,“还请小姐喝药。”
轻鸾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她,这三日来,只要她有稍许不愿水予便如此,她好笑的盯着她“这个办法到底是谁教给你的?他就那么认定我会心软?”
水予端着药的手有些慌乱,颤声说着“这事与少主并无关系,这只是奴婢自己的原因!”
“你的原因?”轻鸾有些质疑的看着她。
“我本是南宫之人。”少女的话有些颤抖。
“南宫?”轻鸾有些不明的看着她。
“姑娘不知南宫?”水予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轻鸾。
“我并不是魔界之人”轻鸾平静的说。
“怪不得!”
“怪不得?”轻鸾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脸色,当日魔界几大长老都并未看出她并非魔界之人,那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姐浑身并无一丝妖魔之气,虽说少主身上也并未有妖魔之气,是因为少主修为及高,自然是看不出来,可小姐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来,就像是本不是魔界之人!”
轻鸾想说你怎么不觉得我是修为高过你家主子,你才看不出来,可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免觉得可笑。“你倒没说南宫是什么地方。”
水予低头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南宫,是魔界的奴司,也就是关押看守魔族一些低级卑微的妖或者犯过大罪被送进去服役的的地方。”
“你…”轻鸾有些歉意的看着她。
“不妨事,我本就是卑微低贱之人。”水予轻松的说道,仿佛这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了。
“低不低贱,并不是由他人评判,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出对错?”轻鸾叹息道。
“小姐的话,水予定当铭记,小姐,这药快凉了,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婢。”水予再次把药向轻鸾递去。
“我并不会喝的,你无需再说了。”这人倒是挺固执。
“这…”水予有些不解的看着轻鸾,这几日小姐喝药之时可并未如此。
“既然有人希望我好好喝药,你便去找那人吧”轻鸾看着眼前执着的人,淡笑道。
水予并不傻,轻鸾这些话她明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那人不来想必小姐也不会喝药,便不再耽搁退了下去。“如此,奴婢便下去了。”
轻鸾盯着水予退去,等了一会,便不停歇跟了上去,刚到门口,见水予直直的走出了结界,并没有回头,她跟了过去,走到结界边,伸手微触。夜色微凉,秋风瑟瑟,心中的冷意却格外透彻,原来这结界只是为她一人而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