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计划,跟我说说。”
蓝山道:“一箭三雕的计划。”
鬼面想了一会,忽然道:“我好像也中了你的箭。”
蓝山道:“好像是的。”
鬼面道:“前些天你是不是拉拢过我。”
“没成功。”
“你送了我一把剑,还答应送我个面具,前提是我出手帮你杀人。”
“没错,有人来了他们不该来的地方。”
“你在拍卖行故意显露姓名,又让我和金狮露面。”
“这是你们自愿的。”
“你带我出城,也是为了叫后边的人瞧见我的相貌,所以我今后几乎不可能一个人独闯江湖。”
“那样估计会死的很惨。”
“你也算准了金家会暗中保护你这个金主,不管身后的人出不出手,你不可能会死,还能顺道安然查探天柱寺。”鬼面倒也不算太笨。
蓝山道:“不出半年,你就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到时候你的名气也小不了哪去,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鬼面叹道:“我刚出了狼窝,却进了虎穴,其实我现在想回去找师傅,如果我能舍得掉这条腿的话,在这之前我要先赚够鬼髓丹的钱。”
他接着道:“可是身后这些人明目张胆的跟着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蓝山道:“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加快了身形,一手提着鬼面,‘凌霄’心法发动,猛然间窜入了云层中,不见了踪影。
蓝山能如此快的掌握‘凌霄’,还要归功于金堂主传授的几句要诀。
鬼面运力形成屏障挡住面门,强大的气流很难让人说出话来,道:“这门身法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你肯定早已熟练了‘踏雪’和‘逐月’的法门,只是你强行运转先天身法,万一待会在天柱寺打了起来,内力不足怎么办?”
你说他会不会出现内力不足的情况,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午三点,大雪纷飞,天柱寺内院。
蓝山行礼道:“高僧,晚辈蓝山求见戒腾住持,心中有些疑问希望他能解答。”
旁边的香火箱内正静静躺着一张百两的金票。
眼前一名传话和尚悄悄将十两金子塞入宽大的袖袍内,不屑地说道:“戒腾住持平日醉心佛道,见不见你还看你的机缘了。”
鬼面道:“瞧着和尚走路的姿势比我都要拽,这住持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如直接杀进去,省得浪费时间。”
蓝山道:“你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鬼面回想了一番,道:“有山,有水,还有树,装修也挺豪华,跟我师傅的卧室差不多。”
蓝山道:“你不要忘了人,诚心求佛的普通人。”
鬼面笑道:“这世上有空手断流的高手,有比风还要快的的身法,也没见那部江湖史记记载过某某仙佛救人的事迹,那倒在路边瘦骨嶙峋的孩子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侠客救济。”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蓝山从不反驳别人的道理。
五分钟后,传话和尚返回,上下盯着蓝山看,嗤笑道:“进去吧,等什么呢,你一个人进去,别让住持久等。”
鬼面一声怒哼,拔剑送到和尚的脖子,道:“你给爷老实说,住持的原话是什么。”
天柱寺内谁会拔剑,和尚又哪里见过如此快的剑,连忙举起双手道:“爷饶命,住持说可以让二位爷一起进去,我只不过想在讨点银子罢了,好汉爷饶命。”
鬼面道:“贪得无厌,滚。”
和尚脸滚带爬的离去,背过身子的眼中满是怨恨。
蓝山道:“这下好了,没人带路。”
鬼面道:“住持肯定在最高的那座塔,这你都不知道?”他的语气中甚是得意。
蓝山笑道:“我对寺庙的研究怎么比得上你。”
塔尖处,鬼面面色尴尬,道:“这住持不老老实实待在塔内,乱跑个什么劲。”
蓝山道:“看那和尚来去的速度,住持居住的地方定离此处不远,北面有一处矮山,说不定会在哪里,秦姑娘,你说对不对。”
高塔底部传出银铃般的笑声,秦姑娘缓缓走了出来,道:“蓝少侠真是好聪明。”
“秦姑娘。。。”鬼面恨恨地拔出剑,却被蓝山阻止。
秦姑娘咯咯笑道:“鬼少侠几日不见,怎么还在生人家的气呢。”
鬼面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金堂主何等英雄气概,你却去威逼利用一个小姑娘。”
秦姑娘道:“这其中好多隐情,少侠都不知道呢,怎么一个劲埋怨我这个小姑娘。”
蓝山道:“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秦姑娘道:“人家就要走了,所以想来跟蓝公子道个别。”
蓝山道:“这倒不必,我与姑娘既不相熟悉,也不想熟悉,上次见到姑娘,还差点送了性命。”
秦姑娘面带委屈,道:“哎呀,你这人,怎么不识奴家的好心呢,若不是我帮你,你怎么会习得武林至尊的‘颠倒阴阳诀’。”
蓝山盯着她,道:“姑娘似乎知道蓝某不少事情。”
秦姑娘道:“我是知道不少,我还知道当日你能从正雅湖活下去,也只有你能活下去。”
蓝山道:“请姑娘指点。”
秦姑娘咯咯笑道:“人家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叫蓝山,你倒现在还不曾问过奴家的名字呢。”
蓝山愣了愣神道:“是在下失礼了,请教姑娘芳名。”
秦姑娘道:“奴家现在不想说了,什么也不想说,你若真想知道,就去打听奴家的消息好了,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若不能叫出奴家的名字,奴家可是会生气的。”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透,蓝山道:“姑娘不想说,蓝山不问便是。”
秦姑娘哀叹道:“别也道过了,奴家真舍不得你,可是奴家必须要走了。”
她飞身上塔,纤手缓缓抚摸着蓝山的脸庞,她的中指与食指间还残留些细微的硬茧,蓝山当日盯着她的手,是不是也曾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果真走了,蓝山只捕捉到一片残影。
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鬼面叹了口气,道:“蓝山,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蓝山道:“不当讲。”
鬼面道:“好吧,我要说了,这种女人表面上妖娆抚媚,暗地里不知多少坏水呢,我师傅说过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赵小姐阎晴姑娘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在外面有女人,你肯定不会好受,我们来商量一下,你想个法子帮我从你身边脱身,我保证不向她们透露一个字。。。”
鬼面还在不停地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矮山后的茅草屋内。
或许所有的师傅都希望一个话痨的徒弟能赶紧下山,或许所有的高人都喜欢待在茅草屋内。
外面是茅草,里面却是金草,奢侈的装修,名贵的茶具,珍兽的骨头遗留在官瓷中。
鬼面看着眼前不怎么慈祥的戒腾,道:“和尚也吃肉?”
戒腾淡淡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他接着道:“不知二位喜不喜欢喝茶?这是我唯一仅剩的珍贵茶叶。”
鬼面拿起一个杯子,尝了一口,道:“还不错,可惜不及美酒香醇。”
戒腾笑了笑,道:“二位远道而来,请将心中疑惑说出来。”
蓝山席地而坐,道:“久闻戒腾大师精研佛道五十年,晚辈确实有一事想请教。”
戒腾道:“我能看得出你的身上充满杀意,而你已经无法控制。”
蓝山行礼道:“大师高明。”
戒腾缓缓将杯中茶水倒掉,道:“因为我想吃熊掌,厨房杀了便一只熊,熊为何而死?”
他不等蓝山回答,接着道:“并非因我而死,也非厨师的错,它出生的那刻就注定了死亡,人也一样,无论杀人的人,还是被杀的人,因为人活着,所以就会死人。”
鬼面道:“真是误人子弟,若不是为了你的欲望,熊怎么会死。”
戒腾笑了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的欲望无穷大,也活不过匆匆两百年,而一个人若是想没有欲望的活着,本身就是种无穷的欲望。”
他走进屋内,取出一把降魔杵,朝蓝山说道:“生活在江湖中,只要为了心中的自己活着便足够,无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或是何等侠义心肠的事,两百年后仍会被新翻的土地所埋没。”
蓝山道:“晚辈受教。”
戒腾道:“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