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明用力的睁开了眼睛,似乎刚才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眼睛不适应光亮的环境,过了一会才发现这是在医院,左手被缠上了绷带,右手在吊水,唐宛心趴在她的左手边在睡觉,童少辉背对着她吊儿郎当的倚在窗边。
唐宛心察觉到月明醒了,立刻条件反射的起身,用手摸了摸月明的头和脸,眼睛红了,说:“月明……”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你怎么这么傻呀!”再也说不下去了。
月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你醒了?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我们去的比较及时,所以你活下来了,哦,当然这可能不是你想要的结果,林旭的死让你万念俱灰,你真的想死的话,我很抱歉阻止了你。宛心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童少辉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月明的面前,摸了一下她的头,接着说道:“听到林旭出事,我也很难过,他很年轻,就这样英年早逝。他把生命给了你,然后你再割腕自杀,我想他地下有知,应该不会觉得光彩。”说完,童少辉就走了。
方月明眼泪掉下来,仍然是无声的啜泣,愈发显得她肝肠寸断。在哭泣中,方明终于开始接受了现实。
美国心理学家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kublerross)在其《论死亡与临终》(ondeathanddying)中提出了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经历悲伤的五个阶段,每个人的生活都会经历一些无可避免的伤痛,遭受突如其来的不幸大家、或者痛失所爱,否认、愤怒、讨价还价、绝望、接受。并非所有的人一定会经历这5阶段,可跳跃,可缺失。
方月明现在处于愤怒阶段。
警察在月明出院到家的当天就过去给做了笔录。唐宛心试图阻拦,被月明给劝住了。车祸发生的现场有监控,拍的清清楚楚,事发时现场很多目击者,整个过程很容易还原。肇事司机很年轻,叫吴志清,才二十岁,还是一名在读大学生,考到驾照没多久,当天开着他妈妈的车参加朋友生日聚会,喝了很多酒,他的酒驾除了造成林旭死亡外,还有一名重伤,另外两名轻伤。林旭的大好人生就因为这个叫吴志清的人酒驾而葬送了,林旭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大年纪失去了自己的独子,就是因为这个人的酒驾。月明心里想着,没有意外的话,检察院肯定会以交通肇事罪来公诉的,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因而发生重大事故,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一死一重伤两轻伤,没有逃逸情节,如果家属积极赔偿,取得谅解,悔罪态度较好,就可以酌情从轻处罚,缓刑都是有可能的啊。可这是人命啊,他最多三年的自由还有金钱就能抵一条人命,抵一个破碎的家庭,抵一段美好的爱情,想到这里,月明恨的牙都要酸了。
林旭离自己而去的痛苦,对肇事者的愤怒,让月明很虚弱,夜晚的失眠,入睡后的梦魇,呕吐、晕眩。林旭的声音还在耳边,他的气味还闻得到,他喝水的杯子还在桌子上,他的衣服还在阳台上晒着,和林旭的家中什么都没有变,只有人不在了。
宛心专门请了年假在家里陪她,给她做爱吃的饭菜,陪她聊天,和她一起看电视剧,“月明,我和你一起,我们一起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你还有我”。月明既内疚又感动,宛心一早就在计划休假去泰国玩,宛心是她唯一的亲人和朋友了。
唐宛心的确是方月明最好的朋友,但却不是她唯一的亲人。月明还有父亲,还有继母,还有一个法律上的哥哥,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