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已经有九点多。时间晚，搭的taxi，到沿海一带吃夜宵。
这边离解逾公馆也是够远，路途经过林家庭院，那会儿愫汐已经闭上眼枕在林沂卿肩上小憩，面容平平静静。晚上月亮倒是挺亮，皎洁月光清凉如水。
下车。
海风刮起，愫汐裙摆微微上飘，长发在脑后飞扬，偶有发丝遮住视线。最后选定一家日式料理店，格档不低，有主题餐馆的视角，落座后店员上前询问点餐。许是时间挺晚的缘由，店里显得有些冷清，除去愫汐和林沂卿这一桌也就只剩一对夫妻和俩女生。
愫汐点的，期间林沂卿喝几口水，手机响起五六次他没接，最后一次响起不过三秒那方挂掉。接着，愫汐手机振动，她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孔茉渊来电。抬眸看眼林沂卿，手指也刚好划开接听键。
“你在哪。”声音是低沉的，蕴含了太多太多怒气，夹杂了太多太多隐忍。
愫汐顿，回答：“在外面。”
“一个人？”
视线落到林沂卿身上，他刚巧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也没因为愫汐的视线而稍稍看她。于是愫汐潋收，头低下些，“没。”
“孔愫汐你好像不太乖了，”孔茉渊声音还是那个样子，猛然咳几声，几次开口说话声音都是嘶哑的，“回来跟我说，不要太晚。”
就像哭过了的。
电话断那一刻，林沂卿也放下手机，看起来更快一步，气氛尴尬起来，也不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之后也就这么一直沉默着，愫汐抿唇，看着菜式一样一样呈上来，她轻声说：“期中考之后的学术交流生名额你会不会感兴趣？”
“这次跟哪个国家学校。”手机屏幕亮起，客服发来信息也是看也不看直接按下锁屏键，再慢悠悠回她一句，动了筷夹饭团到她碗里。
现在是都刻意去缓解这氛围，愫汐拎筷，又放下。
正视他，“法国。Gerives-DrtEu-international-senior-middle-school。”说完后又补充，“津斯托犹高级中学（我跟你说就是我瞎编瞎那啥的），津斯。”她说完之后林沂卿稍稍抬眸，不足三秒又回到屏幕上去。
愫汐看着他等答复。
“还早。”停下，“看成绩。”
然后就提起筷夹起寿司，愫汐手快用筷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
***
回家时很晚了，坐在Taxi上时沉默看窗外，手放在膝上。城市夜景挺美，灯火阑珊。行人结队行走，也能看见些学生在本市连锁经营的精品店主店买小礼物。繁杂也和谐。
林沂卿一直发信息，单手敲字，幽暗的光线照在脸庞使脸型更加立体。过好久他收起，侧着头看愫汐，道：“要不要下车走？”
听到他的话愫汐回过神来，摇头：“不了。”
而后又说：“谢谢。”
谢谢，谢你的照顾关心。
林沂卿不回话，就这么僵持着到愫汐到年苑公馆门口，接着她开车门下车。直至往里头走了三四米后也不回过头告别，猜不清怎么想。于是林沂卿也就等着她进到小区里头后离开。
伴随一声“咔哒”，门开了，黑漆漆一片。
隔壁的房子灯关着，门前积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居住。愫汐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家里干净整洁，保洁工应是前几小时打扫完离开，鱼缸里水还是清澈透明的，唯一一只锦鲤摇着尾游过来，愫汐看一眼就收住。客厅里茶几上放着较大的高脚杯，两只蝴蝶鱼缓游。
用高脚杯装，情调意味足。
也有说不出的怪异感。
。。。
次日，醒来时是八点多。鼻子堵住，感冒。窗帘半掩，室内的光线暗，房内没有脚步声。这就算是只有她一人在家里，下床裹了床绒毯保暖。
如瀑长发半泻，额前刘海儿簇湿。她在客厅盛一杯温水，握在手里，手心微暖。站到落地窗前，雾气迷蒙。云层渐暗。心知，将会变天了。
踱步到藤椅旁，坐下抿口水。手机震动，接听。
“愫汐，回家一趟。”
言简意赅，望天，手机滑落。
果然要变天了啊。
出事是肯定的，用的是孔母的手机，但是孔祭韩说的话。孔祭韩，孔父前女友的私生子，但却是孔家唯一男眷。
本在芝加哥留学。
所以，应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
手机在手心发热，手心微微湿润。回过来神后发觉已经到庭院门口了，雨水顺着车窗流下，在下车的一瞬间，雨丝打湿袖口，接着女佣撑开墨色大伞带她进来。
心里隐隐约约不安，顺直走到孔母房间，隔着门一股子浓厚中药味透了出来，愫汐蹙眉，随口问道：“夫人怎么了。”女佣一怔，回答她：“稍微病加重了些，近几天多雨，引起了隐疾。”
听完，推门进去。
入眼的是孔祭韩翻着药渣，将药一点一点喂进孔母嘴里，她走过，接下。“加重了多少？”
孔祭韩甩甩手：“偶尔咳出血。”
愫汐看他，眼里是寒的。但她依着不管，错开话题：“为什么回来？”
“前天就回来了。”说完后补充，“玩一个月。”
“姐姐呢？”
“在路上。”
“爸呢？”
“也是。”
这时候看了眼孔祭韩，道：“爸在你妈那？”
“诶，别乱说。”
“在你妈那。”她点头，过后不久汤匙被她扔过去，孔祭韩偏头躲过。愫汐平缓气息喂完碗中的中药，浓重的药苦味道在新拿来的瓷勺中弥延，晕脑。
孔祭韩不动声色，缓缓将手放进衣袋，微微眯眼。
剩下药渣。
愫汐端着碗出门，孔祭韩说句“您保重点”也跟着，够长的廊道里暖黄色灯光映在脸庞，她的脸庞映得柔和清丽，很安静，没有佣人在。也就如此，雍贵华丽的门边放着推车，她将碗用力砸到平面上。
“孔愫汐你干什么。”
孔祭韩望着她，结果遭到她一记狠瞪。
“噢孔愫汐啊我这回考试年级第一。”继续：“你年级第一多久前了？”
顿。
步子顿下来，她侧回头：“孔祭韩。”
“我是能乖。”她说，“但你清楚这不能说明我脾气好。”
……
“我不知道你们眼里到底怎么看我，但我只能说我脾气不是很好。”
……
“我姐有事，这家也是我的，懂？”
空气凝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