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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指狼为狗

焱平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在街边停下来,想休息一下再继续去卖。要不卖便宜一点儿?或许能够卖出去呢。但舅妈已经说好了价格,卖得太便宜她会骂我的。算了,还按原价卖吧,实在卖不出去的话就背回去。

旁边的店铺里飘出了阵阵的肉香,让焱平口水直流,忍不住要拿干粮来吃,却发现出门时匆匆忙忙,竟然忘记带干粮了,这可怎么办?

焱平站起身,望了望旁边的店铺,却是一家狗肉店,门口一张三角形小旗子飘来飘去,上面写着“狗不理狗肉”几个字。来买狗肉的人也不少,进进出出,很是热闹。不时传来“狗肉多少钱一斤?”“来二斤狗腿子肉!”“有没有狼心?来三斤狗肺!”“好咧!”的说话声。

焱平闻着狗肉的香味,只能猛吞口水。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要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狼肉卖给这家狗肉店!

等买狗肉的人都走了,焱平走进店里,看到柜台上露出一个没长几根头发的秃脑袋,还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想是店主正趴在那里数钱。

“店主,你买狼肉吗?”焱平摸了摸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狼肉?”店主抬起头。站起身。

一个不寻常的人出现在焱平面前:身材瘦小干瘪,脑袋光秃发亮,衣服沾满油污和血迹。还有一张不寻常的脸也映入眼帘:三角眼斜楞眉,歪嘴巴塌鼻梁,目露凶光,形象猥琐。

焱平一惊,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连忙说道:“对,狼肉,新鲜的狼肉,昨天才打到的。”

店主本来就歪着的嘴巴更加歪,眉毛也更加斜,哼道:“老子是卖狗肉的,买狼肉干什么?你去打听打听,周围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老子是专卖狗肉的!怎么?你想败坏老子的名声?老子的‘狗不理狗肉’远近闻名、货真价实,你想让老子用狼肉冒充狗肉?看来你这小子欠揍,滚!快滚!再不滚我毕三就要打人了。”

焱平吓了一跳,这个店主怎么这么凶?不买就不买了,还要骂人和打人,怎么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他不敢多说,连忙跑出店外,背起背篓就走,他还真怕那个叫“瘪三”的店主打他,怎么还有人起名叫“瘪三”,真是奇怪!

毕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骂完焱平,正在得意,忽然一想:不对呀!狼肉可是很好的野味,不是比狗肉更好吃嘛?我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了呢!还说什么用狼肉冒充狗肉,嘿嘿,我真他妈弱智!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连忙跑出店外,对着焱平喊道:“喂,等一下!”

焱平转过身,看到那个叫“瘪三”的店主正从店里跑出来,不买就不买,怎么真的要打人?他吓得他撒腿就跑。

“喂喂,别跑!等一下!再跑我就真打人了。”店主追了过来。

焱平吓得不敢再跑,只好停下来等他,转身讪笑地看着那个“瘪三”,手指摸着额头。

毕三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来往,便走到焱平跟前,趴在背篓上看了看,问道:“我看,你卖的是狗肉吧!狼肉不是这样的,你小子敢拿狗肉来冒充狼肉!”

焱平一惊,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卖的真是狼肉!你看,狼皮还在下面呢!”

“不对!是狗肉,肯定是狗肉!你还能骗得了我毕三,老子杀狗半辈子,什么狗没见过!肥狗瘦狗、黑狗白狗、家狗野狗、公狗母狗,老子杀的狗多了去了,连狗都害怕老子。嘿嘿,狗都不敢来吃老子的狗肉。”毕三洋洋得意,说了一大篇洋洋洒洒的道理,接着话锋一转,说道:“不要骗我了,你卖的是狗肉!快说,多少钱一斤?”

焱平硬着头皮,哭丧着脸说道:“你说是狗肉,就算是狗肉吧,二十个铜币一斤。”管他狼肉狗肉,只要他肯买,我能卖掉就是好肉。

毕三嘿嘿一笑道:“什么算是!就是狗肉!最多是野狗肉!二十太贵,八个、一斤八个铜币!”

“那、那不行,我卖太便宜了,舅舅会打我的。”焱平哀求道。

“行了,给你十个,一斤十个铜币。”毕三不耐烦地说道。

焱平摇摇头道:“太便宜了,我不卖!”售价是舅妈制定标准的一半,那怎么行?

毕三两眼一蹬、目露凶光吼道:“不卖也得卖!快背进我店里,一共给你两百五十个铜币。”连拉带扯就把焱平拉进了店里。一个小屁孩,又没有大人跟着,老子不欺负你欺负谁呀!哼哼!

焱平人生地不熟,又遇到了这样一个凶狠的店主,也有些害怕,只好无奈答应。

在柜台前,焱平拿到了两百五十个铜币,毕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嘴巴也不那么歪了,眉毛也不那么斜了,让人看起来顺眼了很多。毕三暗暗得意,嘿嘿,今天买到了一只便宜狼,虽然只有一只,但老子却可以卖出去十只!哈哈,这下子可以发财了!这才叫一本万利呢!

焱平问道:“瘪店主,我能不能用‘狗皮’换几斤狗肉?我忘记带干粮了。”

“行,一张‘狗皮’换三斤狗肉。”毕三高兴地满口答应。

“六斤,要六斤狗肉!”焱平争辩。

“不行,三斤半!”毕三反对。

“不行,五斤!”焱平又争辩。

“不行,四斤!”毕三再反对。

“不行,四斤!”焱平继续争辩。

“成交!”毕三笑呵呵拍板答应,这可是最公平的买卖。

双方成交,皆大欢喜。

焱平终于卖掉了那只“狗”,虽然心有不甘。

毕三终于买下了那只“狗”,显然心满意足。

焱平一边吃着狗肉,一边离开狗肉店,心里暗暗嘀咕:哼!什么破店!什么“狗不理狗肉”!狗的鼻子那么灵,它当然不吃狗肉了!咦?狗不理?也就是说,如果你看到他的狗肉而不买,你就是狗,因为狗才不理他的狗肉。啊!这个瘪三,原来是在骂人!谁不买他的狗肉,他就骂谁是狗。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好阴毒的瘪三!

焱平拿着得来的铜币,匆匆去买米,直到走到西街才看到米铺,问了价格,有些太贵,要十五个铜币,有些又太便宜,要九个铜币,都不符合舅妈的要求,问了好几家才买到刚好十二个铜币一斤的大米,完事大吉。

焱平往回走时,又路过十字街口,看到许多人在看告示,还窃窃私语,显然是刚贴上去的,自己刚才经过时还没有呢。而且这张告示的规格很高,是写在一整张牛皮上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士兵守护着,防止某些爱贪小便宜的人看完告示再顺手牵羊把牛皮拿走。

估计有什么新鲜事,看了以后就可以告诉村里人了,也算没有白来观星堡一趟。焱平连忙挤进去看热闹,但有很多字不认识,正在猜测,却听到有人在轻轻念诵:“赤阳星燧阳族大王谕告民众:自本公告颁布之日起,全球所有子民,不分男女老幼残疾与否,均须每年上缴铷燚晶石壹块,且限重壹两以上。如单块重量超过贰两,则超额部分可计入个人明年任务。如有村民不按时上缴,视情节轻重,可判入狱半年或服劳役两年。此项工作由村长、土司及郡长负责执行,不得弄虚作假及延误。各级官员要层层把关、级级落实,争取提前完成每年之任务。”

“什么是铷燚晶石啊?”有人问道。

“就是那种紫色的小石块,像水晶一样。”有人回答。

“哦!就那种石头啊!那石头有什么用?”

“谁知道!王城要那些石头干什么?”

“不知道。”

“还不赶紧去搜集,很快就会值钱啦!”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但那些非常聪明的、有着灵敏经济头脑的人就不同了,一哄而散提前发财去了。

焱平很纳闷,铷燚晶石他也见过,是一种紫色水晶状的小石块,经常在山里、树林里见到,他还捡过几块回家玩。只不过这种晶石很硬,钻不了孔,不能当装饰品来用。因为颜色很漂亮,所以小孩子经常拿来玩耍。

王城要这些晶石干什么呢?不管他,都是大人的事,回家向舅妈交差要紧。

说到回家交差,焱平心里又犯了嘀咕:舅妈叫自己带一百六十个铜币回家,现在只剩下十个,差的太远了,怎么交差呢?回去又要挨骂了!

经过“狗不理狗肉”店时,焱平看到“瘪三”店主正站在门口跟人说话,声音很大而且洋溢着掩盖不住的喜悦:“好消息!好消息!今天打了一只狼,明天来吃狼肉啊!正宗的狼肉,出产于黑松林里的正宗本地野狼!保证比狗肉更好吃!更香!”

焱平心里很气愤,自己卖的明明是狼肉,却被瘪三指狼为狗,还以狗肉价给买走,他现在又说是狼肉,这不明明是欺负小孩嘛!真是一个又大又坏的奸商!焱平忽然灵机一动,向店铺走去。

毕三已经看到了焱平,连忙热情招呼:“是不是又来买狗肉啊?快请进。”眼睛却紧盯着他的钱袋。

焱平却说道:“瘪店主,我觉得我的狼肉应该值四百个铜币,你应该再给我一百五十个。”

毕三一歪脑袋,蛮横地说道:“你怎么能不讲道理?明明已经讲好了价钱,怎么又反悔?”

焱平道:“你开始说我卖的是狗肉,但现在又说是狼肉,你不是欺负小孩吗!”

毕三双手叉腰,瞪着三角眼冷笑道:“谁欺负你啦?谁?谁?你说啊!谁看到我欺负你呀!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随便诬陷别人呢!”

焱平摸了摸额头,着急说道:“那……那我就告诉大家你店名的秘密!你在骂人,谁不买你的狗肉,你就骂谁是狗,狗不理,只有狗才不理你的狗肉!你在骂人!”

毕三闻言大惊,倒吸一口凉气。哎呀!这兔崽子居然知道了我店名的奥秘,这可是我想了七天八夜、把头发都想光了才想出来的店名啊!老子之所以取这个店名,就是要诅咒那些不买我狗肉的人。这个秘密,除了我老婆外,就连亲爹亲娘我都没敢告诉!难道是我老婆勾搭上了这小子,告诉他的?嘿嘿,不可能,这小子才多大?我老婆不可能和他相好的。不好!如果这小子当众讲出来,肯定会引起大家的公愤!到时、到时大家肯定会愤怒异常,说不定会揍我一顿呢!那我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不行……

想到这里,毕三气哼哼叫道:“唉呀!你这兔崽子,怎么能、怎么能这样乱说话!我这家店已经做了几十年,是名副其实的老字号店铺,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看到瘪三的气势减弱,焱平知道说中了他的痛处,连忙大叫道:“你再不给我就要喊啦!现在人最多,喂!大家都来瞧瞧、大家都来看看,这个……”

毕三一把捂住焱平的嘴,气急败坏地叫道:“别喊!别喊!小兔崽子!给你、给你。”

焱平握握拳头,心里暗暗叫好,还是舅舅说的对,做事要靠智慧。

焱平终于又得到了一百五十个铜币,显然心满意足。

毕三终于又失去了一百五十个铜币,虽然心有不甘。

焱平径直出了观星堡东门,满怀欣喜地向村里走去,边走边盘算:舅妈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交差了。狗肉我已经吃了差不多两斤,还剩下两斤,要给外婆和舅舅留着,给舅妈?不给,不给舅妈!哼……想到智斗“瘪三”的事,焱平禁不住又笑了起来……看来神仙还真的是很灵的,拜一拜就满足了我的要求,以后有什么事真的要多求一求神仙才行……

肩膀上传来阵阵疼痛,刚绕过观星山,焱平就支持不住了,怎么背篓里的大米越来越重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在路边的树荫里,焱平放下背篓,背靠大树,伸直了双腿,怎么舅舅就不来接接我?他的眼光向余安村的方向望过去,咦?真是说舅舅,舅舅就到,一个健硕的身影正在向他走来,正是舅舅来接他了。

“舅舅——”焱平大声喊道,抱怨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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