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去幽篁阁吗?”出院门的时候,百里一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要跟你混!”
百里一仰天大笑,又问我:“你知道‘临仙’二字,是什么意思吗?”
我挠挠头,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意思就是说,我是最接近神仙的人吧。”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继续笑着走向水凤凰。我被他弄得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跟上他,问:“这破名字该不是你给我取的吧?”
“当然不是我。”
“那我有机会去幽篁阁参观参观吗?”
“嗯,等你有实力跟他们较量的时候。”
“耶!砸场子!我喜欢!”
水凤凰又带着我们回到了三弄斋。
“百里,你不会要把我扔这儿,自己回府上住吧。”
我直呼其姓,他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说:“我也住在这儿。”
可是屋中只有一张床,我脑海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我不用睡觉。”
赶路太累,我沾枕就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睡那么舒服的床。
次日,我是被琴声和歌声唤醒的。
百里一端坐在门前洋槐下,抚琴吟唱:
似晓昨夜庄周梦,梦回婆娑万事休
一生一梦一浮尘,真亦假也假亦真
叹一声清袖风吟一句古刹钟
斑白散弦惊断缟素宽书卷乱
子非鱼安知鱼之——
百里一觉察到我正在看,便停了琴声,抬眼看我。我突然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等我寒暄,他就说了:“临仙,去把案上剑谱拿来吧。”
“哎哎哎,百里,我不是要当武将,我就想做个文官。”
他轻叹道:“年华不可轻误啊。”说罢,起身轻声念起字诀,手中出现微弱的蓝光,幻化出一把剑,剑锋锐利,金属透着冷光。猝不及防,他把剑抵在我的肩上。
我咽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他,不知他有何目的。
“手无缚鸡之力。我若要杀你呢?”
在他的威胁之下,我乖乖地按着剑谱,舞着竹剑。他连一把真剑都不肯给我!
他呢,有时候指点指点我的剑法,偶尔跟我谈谈道家学说。
终于有一天,百里一没有抚琴,也没有吟诗作画,更没有看我胡乱舞剑或是扯什么“玄之又玄”,他出了门。留我一人在三弄斋。
出门前,我还是不忘损他一句:“是不是去玉楼春找你的芸娘啊?”他装作没听见。
我迫不及待地想一窥他的所有秘密。
先是那套绛色衣裳。我打开柜子,把它取了出来,很红很艳,回想百里一这个人,它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女人穿的?不像,尺寸比较大。没意思,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绕到书案旁,看看书架上的书,好像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一些史书、四书五经、剑谱之类的。书案上,放着他作了一半的山水水墨画,还有一些诗。字如其人,纸上的字很是漂亮,但与家里木盒中的“临仙”二字不同。斋中还有几个大箱子,上着锁,我打不开。
搜寻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平日他都不让我出去,趁他不在,我决定溜出去,说不定还能让我遇着幽篁阁。
可是,走到外面的竹林里,我才发现,没那么好走出去,没有迷路,我竟然又绕回了三弄斋。太神奇了。我试了不止一次,还是没能走出去。看来,百里一有意要困住我。
正午的时候,百里一乘着那只怪鸟回来了,扔给我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全是看起来蛮贵的衣服。这男人考虑得挺周到的。嘿嘿。不过这衣服,怎么看都是他喜欢的风格。
“百里,你为什么要把我困在竹林里?”
“保护我的三弄斋罢了。”
“……”
一日,百里一,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剑给我。说实话,这剑不及他那把好看,灰头土脸的感觉。
“临仙,这剑叫‘孤雁’。一般小仙是驾驭不了的,因为它认主。此谓‘剑缘’。”他说。
“酷毙了。”
起初从他手中接过剑时,感觉沉重无比,但不知为何,我竟然适应了它的重量,难道是它变轻了?
百里一又教我了此剑的剑诀以及藏剑诀。
“如果不念藏剑诀,一般的上仙都能看见你身后背的剑。”他又给了我一本用锦布包着的剑谱。
几日后,百里一竟然觉得我已经能驾驭“孤雁”了。可我并不这么觉得,哪有人练了几天剑就算练成的。
“帮我去取一坛酒吧。已经埋了整整三年了。”他给了我一张路线图,又嘱咐道,“洞中忌火光。”
那坛酒竟然埋在一个山洞里,看来洞中空气稀缺才不让点火。
照着路线图,我竟不费吹灰之力出了竹林。山路十八弯,其实也还好。爬山是个体力活,没走多久,汗就湿了我的衣衫。很好,洞口近在眼前了。
一进山洞就凉快多了,进到洞内,才发现的确不必点火,顶上有个洞,外面的光洒了进来。根据东南西北的提示,很快找到了大石头。那坛酒就埋在石头边上。我从边上挑了块称手的石头,开挖。
挖了有一阵子,突然挖到一块石板,不会吧!我开始大声骂娘,把手上的石头狠狠砸在石板上。
石头在石板上弹了一下,弹入了一旁的黑暗。嗯?竟然是深渊!
大地似乎在发颤,感觉那深渊里有什么东西,然后是石头相互敲击的声音。手心又开始冒汗,慌。
一声巨响,深渊里爬出了一个怪物,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本能告诉我,我一定要逃!逃!逃!不行不行,实在是怕得挪不了脚。怎么办!先把“孤雁”拿出来吧。
“宝剑在手,天下我有!呀嘿!”我下意识地把剑挥向那怪物。
剑术不精,没中。怪物一声怪叫,冲向我。一定得跑了,我还是要命的,执着剑就向洞外狂奔。
跑出山洞,本以为安全了,可是这怪物竟然不怕阳光,穷追不舍。正当我与怪物赛跑时,山林里又飞出了一条——那是什么——凶神恶煞、有犄角、有胡须、长得像蛇、身体反光——龙?两面受敌,我只得停下,换个方向。
身后一声怪叫,然后是一个巨物的倒地声,我停下脚步,向那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