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长和成凤一前一后回到家时，家里那台平面直角的18寸彩电，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的国际新闻。海湾战争还在打，成父正全神贯注、一脸严肃地看着，就好像他是战争的指挥员似的。
饭桌上饭菜还没有动，成母正端饭进来。
成母有点不高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成长有点慌乱：“哦，我、我去同学家玩了……”
成母不再搭理成长，转头埋怨丈夫：“成天就知道看电视，一点眼色也没有，就不知道帮点忙？”
成父梗着脖子反驳道：“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不看新闻怎么知道国家大事？世界大事？”
成母笑骂：“哟！怎么？是亚运会你能拿金牌啊，还是你能去海湾打仗啊？——去年你连冰箱、彩电都抢不回来，还有脸说关心国家大事？！”
成长没心思听他俩斗嘴，急忙钻进房间。
成长想看哥哥成才那里有没有钱，或者让他找人向高小杰求求情也好。
成长一进门，就发现成才没在家。没办法，成长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急忙地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姐姐成凤帮他用画报纸叠的钱包，拿出他所有的零花钱，可数来数去，那些可怜的钞票一共才只有三块六。这怎么够呢？
这时，成凤推门进来，板着脸扔在成长桌子上五块钱，转身就走。
成长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姐......”
成凤不理他，开门出去。
正好成母扯着嗓子喊：“成长、成凤，洗手吃饭！”
成长连忙答应一声，把钱塞进口袋。
成父回她的房间，随口回了一声：“我肚子疼，不吃了！”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成母一愣，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嘴边的话咽在肚子里。
于是，全家只有成长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晚饭。
成长没心思吃饭，东一口西一嘴地吃着。
成母一边坐下，一边问：“成才呢？”
成父一边看电视，一边冷笑：“谁知道死哪儿了？吃饭，别管他！”
成母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就是看不透他！”
电视新闻里正播放着有关青少年犯罪团伙的内容。
成母指着电视，担忧无比：“他......不会也这样吧？”
成父冷笑：“他要是让公安抓了才好呢，一了百了！”
成母有些着急：“呸呸呸！胡说八道！哪有咒自己儿子的！”
成父给成长夹一筷子菜：“你小子要敢这样，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成长本来在发呆，一听爸爸说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胡乱地应了一声。
成母放心地看着成长：“咱们家成长老实，是好孩子。”
成长有些不高兴：“妈！我不是孩子了，别成天好孩子好孩子地叫好不好？”
成母一愣，笑着点头：“好，好！你是男子汉，不是小孩子。”
成父拿筷子轻打成长，笑骂：“小兔崽子，装大人！”
成父开心地吃稀饭，稀里呼噜地发出很大响声。
成长不满地看看他。
成母捅捅他，成父一愣，连忙尴尬地小口吃饭。
成长心里斗争了好长时间，终于试探地问道：“爸，妈，——能不能给我两块钱？”
成母正在给成长夹菜，有些奇怪地：“有你吃，有你喝，要钱干什么？”
由于撒谎，成长有些结巴：“我......想买本《世界科幻小说集》......”
成母没好气地：“钱没有，要书啊——你爸明天给你买回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两块钱，你知道能买多少菜吗？你爸和成长的工资又那么低，一个月加起来才几百块，现在东西又那么贵——”
成母又开始念经了。
成长不耐烦地起身进屋：“算了！算了！我不买了！”
成父：“把饭吃完！”
成长没好气地：“饱了！”
成长一头钻进房间。外面立刻传来爸爸西里呼噜欢快的吃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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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在昏暗的台灯下写作业。
楼下，一堆吃饱撑了的老人拉弦唱戏的声音悠悠传来，咿咿呀呀，甚是烦人。不一会儿，邻居家的电视机里播放出的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歌，顿时将其掩盖。老人们一听，不干了，纷纷扯着嗓子喊，想盖过流行音乐的声音。而邻居一扭电视机声音开关，老人们的声音顿时无可奈何了。
就在成长捂着耳朵，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传来成母愤怒的声音：“你们有完没完？吵死了！还让不让孩子写作业了？！”
两种声音迫于成母的“淫威”，顿时鸦雀无声。
环境安静了，但成长却还是没有心思写作业，而是厌烦地在纸上胡乱地画着。
恍惚中，成长看到贾老师对爸爸妈妈说了些什么。
成父大怒，随手拿起棍棒就对成长大打出手。他急忙去找妈妈救助，但妈妈却一反常态冷冷地打了他一耳光。
成长一愣，只见三人面目狰狞，对着自己狂笑不已。
一会儿，成长又被以张笛等人推来推去。不一会儿，他就被推倒在地，同学们把他当足球踢。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怎么也站不起来。
在成长不断旋转的视线里，他看见大家一张张蔑视的脸，尤其是周蜜，一脸鄙视、一脸冷酷。
成长看到了叶老师，他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抓住叶老师的手，求她救命。
而叶老师竟然一反常态，甩开成长的手，冷笑着转身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高小杰等人走了过来。同学们一哄而散，成长满身疼痛地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八块钱递给高小杰。高小杰一看只有八块钱，不禁大怒。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刀，向他捅来。成长惊恐万分，一声惨叫......
当成长一身冷汗，低吼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只见夏夜漫漫，小虫呢喃，旁边成才睡得鼾声如雷。
原来这一切竟是梦境。
成长看了看哥哥成才，灵机一动，他推了推熟睡的哥哥。
成才被推醒，他不耐烦地嘟囔：“干啥？”
成长不安地：“哥，你、你能不能给我两块钱？”
哥哥迷迷糊糊地：“没有！”
成长着急地哀求道：“哥，求求你了，就算我借你的……”
可就在成长哀求的时候，成才早已又睡着了，鼾声反而比刚才更大了。
成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白哥哥靠不住。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于是下床踢拉着鞋子开门找水喝。
成长摸黑到厨房，端起桌上的凉白开一通豪饮，凉爽无比。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听着哥哥的鼾声，再想想自己的烦心事，一时竟然睡不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