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林啸小院的一支树枝被粗鲁地折断,林啸捏着断枝,紧紧握住,手上青筋暴出。
还是太天真了,近千年的药童般的丹药经历的林啸哪是这些在凡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老油条所能相比。
林啸不仅气那个死太监,更是气自己不争气,有重生的优势又如何?现在还不是陷入了要药材没药材、要元石没元石的尴尬境地。
又想到那死太监那笑眯眯的瘦脸,想起他不仅油盐不进,还柔中带刀地讽刺和戏耍了林啸,林啸不禁怒火中烧:哼,死太监,咱们走着瞧。
如果说和龙斌那次冲突只能算是私人恩怨的话,那么这次是林啸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屈辱。
真正的屈辱是什么,不是被人言语讽刺或是拳打脚踢,而是对方视你为玩物,没想到的时候无视你的存在,想到你的时候只是想戏耍你来增加些生活的乐趣。
在林啸看来,那死太监就是把林啸看做了玩物。他高高在上,大权在握,在整个皇城中可以为所欲为。
而林啸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以前卡掉林啸的药材和元石只是为了私欲,而今天林啸送上门去让他非常意外,但又极为感兴趣。
他觉得一个小小的皇子在他手里翻不出什么浪花,但他却可以戏弄林啸一番,一来证明自己才是这个皇城的掌控者,而来聊以解烦。
“啸儿,怎么了?看你气呼呼的,跟谁置气呢?”张嬷嬷晃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眼神散乱。
“嬷嬷你怎么了?”看着嬷嬷表情,林啸一阵心悸,连忙跑过去扶着嬷嬷。
“嬷嬷没事,就是坐久了,站起来眼睛打转,唉!老了,不中用了。”
“嬷嬷您还年轻呢,别人看着都才二十几岁,怎么会老了?您不是还等着我娶媳妇吗?”林啸看着嬷嬷,随口劝慰道。
“咯咯,就你嘴巴甜,嗯,说到娶媳妇,唉,本来你是皇子的命,老天捉弄,别怨你娘,也别怨你爹,咱们这样的人知足长乐,可不敢求太多。我给你存了十一块多一点的元石,为的就是给你娶媳妇用的,你也长大了,我现在就去拿给你。”张嬷嬷说完也不等林啸回应,就直接进屋,不多时就拿出一个布袋出来,感觉沉甸甸的,张嬷嬷没走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林啸赶紧上前去扶助嬷嬷,正打算推辞,这毕竟是嬷嬷二十几年的心血,林啸不忍心也不敢要。但是张嬷嬷却执意拿给林啸,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你从出生到长大,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普通的皇子,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不是平凡的人,嬷嬷不能给你很多帮助,只有这点元石给你,你拿去吧,缺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委屈了自己。”
张嬷嬷一脸的慈爱毫不掩饰,林啸内心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光辉,那是母爱的光芒,是无私的光芒,是林啸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可也是林啸特别惧怕的。
本能的,林啸觉得自己应该去接受这份感受,但理性上,林啸却又非常排斥。
林啸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对的,突然而来的情感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想接受,又想逃避。
“嬷嬷,我知道了。”林啸拿着那布袋,默默地往外走去,袋里的元石正是他急切需要的,但是此时确是如此的沉重。
他回头看了一眼嬷嬷,嬷嬷额头、眼角的皱纹模糊不清,但是那皱纹下泛出慈爱的笑脸却是清晰可见。
林啸告诫自己要坚强、要狠辣、要果决、要不折手段,但是此时此刻内心那根柔软的弦却无疑被轻轻的触碰了。
林啸出了皇城,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内心泛起的情绪久久没有停止。
对于他这样的皇子,城门侍卫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对林啸的进出熟视无睹。
林啸不多时来到了四里街,这条街道都是买卖药材的,有元石交易,也有以物易物,号称长四里。
林啸一边走,一边巡视着这条街,不断的在街边摆小摊的药材上面来回寻找。
林啸自知元石非常少,自然是不会去动辄上百元石的坐堂药店。林啸询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南炽国用来淬体的药材主流是名为福灵芝的药材,上宽而下窄,似一把臃肿的雨伞。
林啸刚听到这株药材不由得撇了撇嘴,作为上千年药尊者弟子的他当然知道这株药材,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面露不屑。
这福灵芝有淬体、洗髓伐身之用,但是因其乃无等级之药材,无法吸收天地灵气进行滋养,所以药效并不好,药效流失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称为废物也不为过。
但是就是这样的废物在都城的价格竟然被炒到了一百多元石一株,林啸不由得对南炽国的药材资源进行重新审视。
林啸不准备买福林芝,也买不起,所以他就盯上了另外一种药材:福灵草。
这种草是福灵芝的伴生草,每株福灵芝都会有十数根这样的草,颜色青绿,味苦而涩,南炽国大部分的人都是买来燃烟驱蚊,所以价格也相对便宜,基本上都是一个元石可以买二十到三十株不等。
林啸却知道这个福灵草不简单,所谓伴生草,也就是相当于陪伴着福灵芝生长。
伴生也衍生出了另外一个含义,那就是抢夺养分,福灵芝本来就跟福灵草乃同祖药材,所以福灵芝的生长过程中无时不刻的都在被福灵草抢夺养分,这是自然界的弱肉强食。
当然单株草抢夺的养分自然不值一提,但耐不住草多啊,所以十数株福灵草抢夺住了大多数的养分。
就一株福灵芝里所孕育的福灵芝和福灵草而言,数量占优的福灵草的淬体效果就远大于福灵芝,再加上福灵草的价格优势,其性价比直接把福灵芝甩出了一条街。
林啸估摸着自己身体所需要的福灵草的数量,花了四块半元石跟街边一名老汉买了一百株福灵草,正准备走,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的元石少得可怜,应该怎么赚点钱。
林啸第一个就想到了炼丹,但是自己现在连炼丹鼎都没有,更何况还要购进很多药材,原材料成本太高,也第一个被放弃了。
林啸第二想到的是符印,这个材料比较便宜,也比较省事,所以就花了五块元石买了一些符箓、玉石和毛笔等等。买完这些,林啸就急切的赶回院子了,因为他今天就要进行淬体。
林啸回到院子,天已经黑了,匆匆吃完饭,跟张嬷嬷打了声招呼,就搬了洗澡的木桶到自己的房间,烧水将里面灌到三分之二,然后关上门。
林啸为了更好的提炼福灵草的精华,他决定用幽冥火来进行焚烧淬炼。将福灵草抛向澡桶上方,他随后调动幽冥火将其在空中围住,然后分散到各株草旁缓缓的燃烧。
几息之后,各株草上的水汽开始被蒸发掉,于是,林啸操纵各簇幽冥火将福灵草各自包裹起来,然后对其全面、均匀的燃烧。
没到半炷香,燃烧的灰烬悉数落了下来,有白色的,有深灰的,有灰色的,林啸再次调动神魂将其他颜色的灰烬全部清除出去,这些都是因为林啸现在掌控幽冥火力度小而使得燃烧不完全的杂质。
这样所有白色的灰烬就尽数落在了洗澡桶里,洗澡桶里的水的颜色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林啸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神魂既要操纵幽冥火,又要剔除白色灰烬,消耗非常大,脑中一阵疲惫感侵袭而来。
要知道这两项操作中任何一项对于一个资深的丹道修士都非常困难,如果有谁看见林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完成一心二用,那肯定要惊为天人了。
林啸看着那一团浑浊的热水,用手试了一下热度,再观察了一下颜色,确定刚刚好的时候,林啸就脱掉衣裤,跳进了水里。
刚一入水,林啸就感觉仿佛千斤担扑面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那种结实、有力度、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感让他的皮肤开始得到前所未有的洗礼。
林啸丹田雏形此时非常虚弱,经不起如此大力度的冲刷,林啸只好再此动用神魂之力护住丹田雏形。
汹涌的药力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冲击丹田而来,如潮涨潮落,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林啸调动神魂死死的护住丹田,不让丹田被药力所淹没。
药力透过丹田开始向全身扩散,一遍遍的洗刷骨骼、肌肉、内脏,当药力透尽完成使命之后,又从皮肤毛孔将渣滓、污物排泄出来,如此药力一遍遍的行走在这条路线上,每一次都是对骨骼、肌肉、内脏等的改造,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啸要紧压根,死死支撑,开始还是如无数蚂蚁在全身奔走,后来就变成了无数刀锋砍在全身的骨骼、肌肉、血脉、内脏等等。
本来淬体是应该循序渐进、量小缓慢的进行,但是林啸前身已经将身体损伤到达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程度。林啸只好伤重下猛药,一下子用一百根福灵草的药力一次性冲击自己的身体,虽然有些凶险,但是修道之路何惧艰险,若没有冒险之心,修道之路何以能得到无数的意外和惊喜呢?
淬体进行到半夜药力才渐渐缓慢下来,最后慢慢的药力耗尽,桶里的水也由深灰色变成了深黑色。
林啸睁开眼睛,看着这水中的黑色渣滓,闻着那水中弥漫而来的令人恶心的气味,不但不厌恶,反而忍不住高喊起来:
“哈哈,我升入炼气第九层了。”看着自己那白嫩泛光的身体外表,神魂内视骨骼、肌肉和内脏,发现他们如刚出生的一般鲜嫩和有活力。
看着那坚韧的骨骼、弹性有力的肌肉、澎湃跳动的内脏,林啸感觉到一种由衷的喜悦感和成就感,再看到丹田雏形也壮实了许多,仿佛是在为形成真正的丹田而准备。
林啸起身穿衣,随意打了几掌,骨骼“吱吱”作响。林啸仔细瞧了瞧全身,这次并不是用了内视,而是随意的瞧了几眼,转了一圈,又点点头,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非常满意,至少自己度过了淬体这一个难关,不过元石只剩下两块了。
林啸这时才后知后觉的闻到那桶里弥漫的臭气熏天的味道,楞了一下,才无奈的耸耸肩:
“这福灵草可帮了我大忙啊。”说完抱着这桶臭水走了很远才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