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
班门弄斧
人走天下，名扬四海，树木生根，影东影西。人的名树的影，百闻不如一见。王莽的将官甄丰、平晏、巨无霸等人有点灰心丧气，大失所望，不过他们有些涵养和深沉，注重梦游的奇谋妙计和卓越的战略头脑，不会以貌取人。
简单说，一番礼仪过后，梦游又把刚才的馊主意搬出来，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地说了一遍。所有人鸦雀无声，似乎惊呆了，这么大胆的方案谁都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因为这样的战略方案史无前例，没有可借鉴之处。舍近求远、孤军深入偷袭刘奭，这是兵家所大忌。谁都不敢这么想。
有一个人就提出，为什么不直接偷袭刘询，而是冒险偷袭刘奭？梦游说：“兵书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刘询早有准备，而刘奭没有准备。刘奭处在安全地带，不会想到联军会越过刘询突袭他；再者是我们势单力薄，如果先打刘询再打刘奭，那就要损失很多兵力，事倍功半，得不偿失。大家想，刘询早有准备，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加固了城墙。大家不会不知道，在攻城战中，城墙的比重占防御能力的百分之八十，刘询如果用两亿军队守城，那么城墙的防御能力就等于十六亿军队。兵书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想而知，如果强攻刘询，必然伤亡惨重。最近就有一个战例，那就是樊稠率领三千万精兵攻打汉献帝城堡，结果损失两千多万，而飞来仙客仅仅损失一百多万。所以我们不能采取强攻的策略。如果采取偷袭就不同了，大家深有体会，偷袭刘秀可以说兵不血刃。所以说避重就轻是制胜的法宝。触类旁通，根据这个理念，偷袭刘奭必定事半功倍。一旦拿下汉元帝刘奭，刘询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孤城一座，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即使不打他，他也维持不了多久。联军可以一劳永逸。”
梦游自知自己的理论站不住脚，禁不起推敲，但被逼上梁山了，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颠倒黑白，歪理邪说，挖空心思，把这个荒唐的谬论说的有理有据，景上添花。
谬论归谬论，梦游的思想先进，书本知识多，对古代历史了如指掌，可以说出许多类似这样的战例。梦游的战略理论，大多数人都持有怀疑态度，但有两个人坚信不疑，那就是王玺儿和卢植。
另一个将官提出：这个方案很危险，一旦某个环节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梦游道：“我胡仁只讲究策略，打仗我不行。你若打不过对手，那你只好马革裹尸还。认命。”
这回大家窃窃私语起来，这个方案确实大胆，如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是一场赌局，如果赢了，江山稳固，必定夺得半壁江山，如果出师不利，将面临全军覆没，永无出头之日，不能东山再起了。
事关重大，正如小红所说，下一顿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整整讨论一个下午，天黑下来，王莽才下令散会。刚要散会，一个探马进来报告军情，说临近的几座皇城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最为突出的就是刘询，已经调动三亿人马聚集在罗锅岭。
大家赶紧趴在地图上观看罗锅岭。
罗锅岭就在联军城堡（刘秀皇城）和刘询皇城之间，靠近刘询城堡的位置。此处是通往刘询皇城和刘奭皇城的必经之路。
大多数人的脑袋顿时就冒汗了。本来就不赞成梦游的作战方案，这回更是有了借口。
梦游刚才就说刘询早有防备，果然不出所料，三亿大军堵在路口上，再想偷袭刘奭和刘询，都是不可能的。
王莽立即下令，张灯继续讨论。
大家的目光还是齐齐地落在梦游的身上，要看看梦游还有什么高招。
此时的梦游更是沮丧，本来自己的计谋就要成功了，联军不死也要扒层皮。不想出了这么个叉头。整个计划前功尽弃。这就叫不推自翻，梦游的方案不成立了。
梦游这个方案本来就是纸上谈兵，不负责任，编出来的，有点天方夜谭。想再编一个合情合理的方案，就需要一些时间。但梦游坚定，偷袭刘奭的计划不能改，如果改变了方案，那么找回王昭君的宝扇就困难了。但事与愿违，出了意外，这可怎么办？本来就捉襟见肘，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梦游只好说：“好。大家先讨论一下，一个好的方案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做出来的，我要听听大家的意见，集思广益，取长补短，做到游刃有余，百战百胜。”
大家一听，胡仁说的合乎情理，便三三两两讨论起来。这个时候就有人提出攻打汉献帝城堡，因为汉献帝城堡军队较少，只有一亿守城军兵，而且没有外援，据可靠消息，飞来仙客虽有几座城池，但比较分散，而且没有多少兵马；虽然城墙比较坚固，但还是有办法攻破的。
还有人提出突袭高老庄，占领高老庄后，一是可以要挟飞来仙客，二是，联军一旦在汉朝站不住脚，可以把军队拉到高老庄暂避风险，高老庄是鱼米之乡，水土肥沃，养活二十亿兵都可以。
提议正合王莽、王玺儿和大多数人的心愿，顺理成章，一呼百应。
这个提议，顿时把梦游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王八蛋，到底盯上高老庄了。高老庄劫后余生，刚刚恢复生机，才太平几天，这就被他们盯上了，该杀的。
梦游不敢疏忽大意。高老庄是自己的老巢，根据地，所有的本钱都在高老庄。去几个土匪不在话下，若遭到十几亿大军突袭，那可就风卷残云了。高老庄的守军不过八百万，如同刚出土的嫩芽，经不起狂风暴雨，不用十几亿大军，两千万就能把高老庄踏为平地。
“不行，必须打消这些王八蛋的念头。”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各位将军，先静一下。在下听了大家的建议，胜读十年书，顿开茅塞，忽然想到了调虎离山之计。刘询不是当道扎营吗，我们就来个调虎离山。”
大家又静静地听梦游信口开河。
“我们的方案仍然可以实施。其实很简单，这样，我们派一股少量军队，可以把刘询的三亿大军引开，让开道路。”
梦游接着做了一个调虎离山的方案。不过这个方案更是捉襟见肘，漏洞百出。骗骗二百五倒是可以，但眼前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事家，想骗他们，很困难。
一个将军提出：“我们用多少军队去执行调虎离山的任务呀？如果去的人数多，就谈不上调虎离山了，那就是正面作战。去的人数少，又调不动三亿大军。请问胡高参，我们出动多少人马去执行调虎离山任务？”
梦游顺口说：“一千万足够。”
大厅内顿时嘘声一片。有的人还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一千万！一千万就想调动三亿大军，你当我们是万能的神呀，人家用两千万就可以把你打回姥姥家。”
大家七嘴八舌，否决了梦游的方案。还放屁掺沙子，－－连讽刺带打击。
说真心话，梦游的实战经验确实不如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梦游打仗靠的是无敌装备和运气；这些将军们打仗，靠的是兵力和真本事，来不得半点虚假。想调动三亿军队，一千万怎么行，人家出动两千万就可以应对，还用得着三亿大军吗。
梦游的方案顿时显得苍白无力起来，尴尬半天道：“诸位将军，打仗靠的是头脑，靠的是智慧。兵书有云：将不在于勇，而在于谋；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以少胜多，以巧破千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诸位将军就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吗？都是滥竽充数吗？”
这回这些将军们可不爱听了。打仗靠的是拼命，靠的是力量，不是纸上谈兵。需要智慧这不假，但真正一刀一枪的拼杀，那绝对是兵力的多少和力量的大小。蚂蚁再有智慧也摔不倒大象；一千万人再有智慧也打不过三亿军队。
众将军纷纷指责梦游异想天开，信口开河。连王玺儿也开始动摇起来，也不相信梦游了。一些将军们怒斥梦游，道：“胡高参，好，给你两个亿，你去消灭那三亿人马吧。”
要不说艺高人胆大，梦游被嘻落的快无地自容了，有点恼羞成怒，也上来脾气了，威风凛凛，一拍桌子，怒道：“你鼠目寸光，一无是处，就不知道智慧创造一切，智慧战胜一切吗。我去执行调虎离山任务用不上两亿，连一千万都不用，一万人足够。”
天呀！！！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了，纷纷埋怨王玺儿找来一个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玺儿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结舌，找不到台阶了，心里埋怨梦游：“胡仁怎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呀！”
看到这种状况，梦游更加恼火，在心里骂道：“王八蛋，也不知老子是干什么的，一万人都是多余，老子一个人就能灭了你们这些王八蛋。”转而对王莽说：“王爷（现在王莽的官衔是王爷，大概是自封的），给我一万人马，我去调虎离山。”
要说，王莽不是糊涂人，在议论军情的时候，将军们经常意见不一，发生分歧，甚至兵戈相见的也不在少数。这不奇怪，也不违反军规，不管谁说的对错，只要自己有主见，明辨是非就行了。不过胡仁现在却说出这么个荒唐的调虎离山之计。调虎离山之计是没错，是兵家常用的计谋。但用一万人去调动三亿大军，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看胡仁的样子，信誓旦旦，一言九鼎，不像是吃错了药，非要亲自用一万人马去调虎离山，难道这个胡仁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历史上可是有这样的先例，三国的关羽就是率领五十个镖刀手占领了郡城，诸葛亮用空城计吓跑了司马懿。兵书有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鸡毛之力托起万里江山。再说，胡仁是王玺儿找来的，王玺儿是可靠之人，不会找个疯子来。再说还有偷袭刘秀城堡的先例，那就是胡仁的战略方案、兵不血刃之鉴。不相信胡仁，应该相信王玺儿。再说，不就是一万人马吗，都死了又能奈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若真能把三亿大军调离交通要道，那么我独霸汉朝大业就可一举而成！
现在是有病乱投医，明智不是伴，临急也想随。
“好！就给你一万人马，啊不，给你十万。若完成任务，必有重赏！”
王玺儿一听可坐不住了，这还了得，什么样的智慧也完不成这样的任务，这是拿着鸡蛋撞石头。立即站起来：“王爷，使不得。胡仁是文弱书生，不会打仗，不能当成将军冲锋陷阵。十万军队不能调动三亿大军。请王爷收回呈命。是胡仁年轻气盛，嘴上没把门的，胡言乱语，我自当斥责他，不可低估对手。谦受益满招损，胡仁不谨慎，该受责罚。”
梦游还就上来犟脾气了，也看不出王玺儿是在拼力救他的性命，不让他去送死，反而庄严地说：“夫人，在下愿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去多少人回来多少人，若是少一个人，甘愿受罚。不用十万人，只要一万。”
这可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其他将军跟梦游没有交情，本来看他是个叫花子就有点瞧不起，现在又如此狂妄，就想戏弄戏弄他，看看笑话，所以跟着起哄，说不用立军令状，能活着回来就行。
梦游不理会他们起哄，全当没听见：“王爷，我去调虎离山，并非儿戏，是为了确保王爷一统江山大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请王爷明鉴。属下保证，若不获全胜，愿受剐刑。但王爷必须按照我的方案派兵。派往刘奭城堡的精锐军队要一起出发，等我把三亿拦路虎引走，立刻就要实施偷袭计划。不然的话，调虎离山之计就没有意义了。”
长话短说。梦游为了避免高老庄遭受劫难，绞尽脑汁，费尽口舌。但最终结果，王莽大军的将帅们不赞成梦游的方案。而卢植大军赞成。
这里要说一下原因：卢、王大军，毕竟是联军，是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有极大的分歧。卢植多了个心眼。目前只占领了一座皇城，而且是王莽占领的，自己力没少出，只是个配角。王莽也不说怎么分割皇城利益，他自己稳稳当当当了皇帝（现在还没宣布当皇帝），自己低人一等，成了人家的臣子。其实是自己军队里的胡仁作出的方案，才抢夺了刘秀的皇城，自己却被晾起来了，心里不服气。所以卢植就想自己占领一座皇城，自己当皇帝，不受王莽的制约。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没有人给自己出主意，一切都是惘然。可喜，胡仁又回来了，又作出一个更好的方案，如果成功，那就不是一座皇城的问题了。所以要拼尽全力一搏，不成功便成仁，摆脱王莽的束缚，独立为王。因此，卢植举双手赞成胡仁的方案。
结果是，王莽按兵不动，而卢植独立实施胡仁的偷袭计划。
在这一点上，梦游也瞧不起王莽大军的做法，刚刚占领一座皇城，就趾高气扬起来，忘乎所以了，就把卢植甩到一边，就觉得可以稳稳当皇帝了，就把自己的盟友踹开，岂不知，没有卢植大军的存在，刘秀早就把王莽消灭了，还等他偷袭皇城？
不管怎么说，自己跟王玺儿有些交情，跟卢植也算可以，最少卢植比较相信自己。既然要帮，那就帮王玺儿，帮卢植，灭了刘奭，让王玺儿和卢植也露露脸儿。再说自己也想抓到刘奭。当然还是以抓刘奭为目的。
总之是无利不起早，各打各得小算盘。之前，梦游没有军队，攻打皇城这样的战争不敢想，而现在不同，现在有卢植六亿大军，灭掉刘奭不成问题。当然，梦游没有长久打算，只求抓到刘奭，找出盗窃王昭君宝扇的凶手。至于卢植和王玺儿能不能守住刘奭城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所以梦游下狠，非拿下汉元帝刘奭不可。
王玺儿悔之不及。明知道胡仁是拿着鸡蛋撞石头，但胡仁固执己见，不听自己的，在王莽和卢植面前夸下海口，立了军令状。军中无戏言，生米已成熟饭，改不了了。
事到如今，真正心疼梦游的是小红，小红一边给梦游端来饭菜，一边掉眼泪：“夫君，你怎这么傻呀！带领一万人去打三亿人，这怎么行呀！夫君，这些珠宝你拿着，吃完饭赶紧逃走，逃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梦游见小红眼泪汪汪的，着实可怜，可怜小红不知内情，还真把自己当成如意郎君了。这怎么可能呢。
过去就有这样的女子，出嫁前听父母的，出嫁后听夫君的，老了以后听儿女的，而且对丈夫忠贞不渝。小红就是个这样的人，把一切都交给了王玺儿，王玺儿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给个棒槌就当针（真）。这回实实在在把自己当成夫君了。
这个痴情的女子，一心一意，处处为梦游着想。
梦游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女孩伤心欲绝，但又不能把什么都告诉她：“小红，我逃走了，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你先逃命要紧。”
“小红，那咱俩一起逃走吧？我有好多藏身之处，那里没有压迫，没有奴役；有的只是自由，自由劳动，自由选择职业，自由婚嫁，男女平等。”
“夫君，不行，我不能背叛夫人。你逃走了就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等以后我去找你。你拿上这些珠宝，不要当叫花子了，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我一定去找你！”
“小红呀，不想离开夫人也可以，不过不用为我而担心，我死不了，我有智慧，智慧是万能的法宝，你想我会去送死吗，我有那么傻吗？这些珠宝就是送给你的，我不需要，我有的是钱，不信你看。”梦游从怀里拿出一枚红宝石钻戒：“小红，这枚钻戒就送给你，感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来我给你戴上。”然后又拿出一只龙凤金钗，插在小红头上。
小红立即停止哭泣，盯着那枚钻戒发愣：“夫君，你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钻戒和金钗呀？”
“小红，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大要饭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要月亮都会有人送给我。想要调虎离山就能调虎离山。别说他只有三亿人，他有三十亿人也不在话下。”
“夫君，那你能帮夫人拿下汉献帝城堡吗？”
“小红，这我倒要问问，夫人为什么非要汉献帝城堡呀，我帮她拿下汉元帝城堡不行吗？”梦游问。
“夫君，汉献帝杀了夫人全家一百多口，夫人发誓，必报此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小红说。
“拿下汉献帝城堡也不成问题，不过现在不行。来，我给你戴戒指。”梦游拉过小红的手，在拉小红手的时候感觉到，小红的手非常粗糙，而且非常钢健。这说明是小红整天舞刀弄枪，磨练出来的。心里更加怜悯小红：“花季少女，最是温馨浪漫的时刻，整天泡在温柔乡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七八岁的女孩，看谁的手如此粗糙呀，小红的手如此粗糙，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一定要把你带回高老庄，让你跟春雨秋莲她们一样，快乐的生活。”
（第八十五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