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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章 枪已染血

洛克里安,提起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但若是提起执行官,则无人不知。

他是活跃在低语之森的死神,收割了超过百人的生命,但若是仅是如此,并没有资格称作死神,他获得这个称号的原因不是他杀死了多少人,而是他从未放过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在他手下逃过性命,因此,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娜娜也听说过执行官的事,不过,她从来没有认为他是一个威胁,事实上,执行官确实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没有参与精灵贩卖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他相遇,而且,自己还被误会为贩卖精灵的人,她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她也曾幻想过各种遇见的情形,也幻想过他的样子,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路上随便捡到的一个流浪少年竟然就是他,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像女孩,带着些稚气的十五六岁少年,一个人类少年!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洛文……”娜娜尽可能温柔地喊道,“你慢慢听我说……”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谈论人生的大道理,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对这个少年,不,应该说是个孩子,坐视不管。虽然,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但这些年的经历,过早的步入社会,都让她觉得,自己要大得多。

“怎么,还想辩解?”洛文用着厌恶的语气,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下意识地用了“辩解”这一中性词。以前,他从不会给人一丝辩解的机会,也不会在动手前长篇大论,更不会如此焦躁。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内心希望可以真正遇见一个不愿贩卖精灵的人的表现,显然,他对这个小队还保留着希望,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这一点带给他强烈的不安,他意图通过战斗来消除这种不适。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娜娜没有任何转移视线的动作,就这样注视着洛文,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确实在做一些不正当的事,但绝不是贩卖精灵,我们只是来……挖一些低语石,我们需要钱,但我们不会用别人的生命来换钱……”

“是么?”洛文讥笑着说,“两百七十八个,这是所有到过这里的人类……”他指了指地,“然后,一共两百七十七个人参与了精灵贩卖,你觉得你们有多大可能不是呢?”

“不是还有一个么?”克莱尔苦笑着说,“那不就说明还是有可能的么?”

“这样啊,你想知道么?”洛文边说着边展开了手臂,“还有一个,站在你们面前。”他面无表情,“你们那套说辞,我都听腻了。”

“是么?”娜娜反而变得异常平静,仿佛看穿了一切,“如果你不信的话,就动手吧,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

洛文提起了枪,印刻这三道血槽的锐利枪尖直指娜娜的心脏,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克莱尔还有海姆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不知是过了多久,四个人就保持着这种对峙的状态。

突然,洛文右手猛然发力,枪尖携着狂风划过,精准的斩去右边飞来一只莫名昆虫,绿色的血液沿着血槽缓缓流下。

“走吧,别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们。”他边说着边跳上了旁边的一颗树,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此时,娜娜一行人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那阵狂风的呼啸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好险啊。”她拍着没有什么起伏的胸部庆幸道。

“娜娜,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下手啊。”克莱尔擦着汗问。

“我赌的喽。”娜娜毫不在意地回道。

克莱尔的手擦得更快了,他只觉得身上的汗怎么也擦不完。

“决定了!”娜娜突然昂起头,两只小手拍在了一起,“去精灵驻地!”

“欸——?”这下,就连海姆也发出了惊讶的语气词。

然而,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人类为什么会生活在精灵族中?

洛文扛着枪走在一成不变的森林中,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并终于开始奔跑。他只想快点回家,快点回到那个温暖的小木屋,快点见到自己的妹妹。

他不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小队,不再去想今天自己的奇怪行为。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妹妹,好好地照顾她,好好地去做他一直在做的事。

在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森林发出了“倏——倏——”的树叶摩擦声,紧接着,他眼前的画面荡起了水纹,一波一波,模糊了他的双眼,当他重新获得清晰的视野时,一株参天大树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每一片叶子都带着充沛的生命力,充沛到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同,她的枝干柔韧而又强劲,没错,这就是精灵族最重要的生命之树,由巨人尤弥尔身躯的一部分化成,与精灵一脉同生,每一个精灵都可以说是她的孩子。

洛文看着她,心中温暖莫名,“我回来了。”他轻声说。

然后,他感受到了她传达来的欣喜与欢迎。

其实,洛文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感受到她的想法,这是精灵才能做到的事,以前他问过老师,还问过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老,但结果是,老师避而不谈,而长老无一不青筋暴突,这和以前自己询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的结果一模一样。

久而久之,他也不那么在意了,在这里,他有母亲,有妹妹,虽然没有父亲,但还有老师,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如果妹妹能恢复正常,那就更好了。

他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花,沿着小径走上了通往生命之树的木质小台阶。

台阶通往的地方,是生命之树的核心,战争之庭!

生命之树最为强大的地方,不是她所产生的生命之泉,而是她所孕育的战争之种。生命之树还有一个名字,叫战争古树,只是,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动用过了,久到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精灵族的这一杀手锏。

带着细小纹理的台阶走到了尽头,前面看起来是一个洞,开在生命树上的一个洞,不过此时,它被重重藤蔓封闭,生命树那如同钢铁一般的藤蔓,是最好的防护。

洛文面色如常,他伸出手,轻轻地在藤蔓上来回抚摸,就像是回应他一般,那融为一体的藤蔓开始分离,并逐渐撤去,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通道,有淡蓝荧光在其中浮现,清晰地映照出生命树的内部脉络。

他缓步走了进去,手里拿着那杆枪,不知什么时候,枪尖上,已没有任何痕迹。

生命树虽然巨大,但毕竟有限,没有多久,通道便来到了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蔚蓝色的水,那就是生命之泉,其实,这水是透明而无色的,只是,在不知名的荧光下显现出这般颜色。

洛文慢慢地走进了这片泉水,有数根细小的藤蔓从上方垂下,他举起了那柄有着奇怪螺旋状花纹的枪,两者相互接触,啪得一声清响,仿佛有什么机关打开,枪身上有蓝光沿着花纹溢出,整个枪身开始蠕动,就像几条缠绕在一起的蛇。

不过短短一小会,整杆枪都化成了棕色藤蔓,渐渐淹没在四壁。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嗨,少年,这次又是你么?”一个腰上配着一把银制作工,雕着复杂镂空花纹的配饰剑,而身上却是一身略显破烂的紧身衣的中年男子,不,中年精灵,喊住了洛文。

“什么啊,不一直都是我么?”洛文没好气地说。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只剩你还在那家伙那当徒弟啦,哈哈哈……”他很没有形象地笑了起来,不过,这一身装扮,也已经没什么形象了。

“那你呢,从老师那跑出来,搞了这么久,搞出了什么啊?”

“你难道没有看见么?”他很得意的拍了拍腰上的剑。

“就这个?”

“你可别小看它,我一直在家里做到了现在才完成,它可是采用了古老的……喂,你别跑啊!”他着急的喊了起来。

洛文小心的避开他,小跑着向家里赶去。

果然还是这里好啊,他如此想到。

然而,随着离家越来越近,他心里却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距离的缩短在不断加强。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洛文的步子越迈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当他在家门前停下时,他明白了一切。

“母亲……”他轻喊。

菲欧娜几天来第一次感觉到希望,她抬起头,看向了她的孩子,这个不是由她孕育,却是由她抚养长大的孩子,“艾……”

洛文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轻轻地推开了木屋的单扇门,没有任何杂音出现。

“艾莲娜,我回来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艾莲娜大睁着眼睛,靠坐在大门对面墙壁的一角,****的双脚在地上无助地蹬着,她举着一把匕首,惊恐地喊道。

“是我,洛文,我回来了,不要害怕,是我,不会有人把你带走的……”洛文边说着边缓缓靠近它,“……别害怕,放下刀,是哥哥,哥哥会保护你的……”

“不要过来!”艾莲娜胡乱地挥着匕首,哭得厉害。

“……是我,艾莲娜……”

“不要!不要!”艾莲娜边哭边喊,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彩。

突然,她大喊一声,跳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洛文的面前,那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腹部。

洛文闷哼一声,缓缓抚上艾莲娜颤抖的手,把她搂进怀里,“别害怕,是我,别害怕,哥哥回来了……”

“洛文,对不起……”菲欧娜低着头帮洛文包扎伤口,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别这样说,艾莲娜是我的妹妹,这是我的责任……”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来自门外的喊声打断了,“什么事?”他问道。

“老师听说你回来了,让你赶快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一会到。”

洛文紧了紧绷带,说道,“我去看看什么事,妹妹应该晚上才会醒,我会尽量赶回来的,还有……”他顿了一会,“……不要忘记,我是你儿子,这是应该的。”

他又在妹妹床边坐了一会,转身走了出去,且脚步如常,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

他的方向是——裁决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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