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绵绵地下着,江面连连荡起了一个个的水花,在潮州广济桥西边第八个桥墩的桥亭里,一名少女兴奋地抚摸着放置在桥墩的乌黑色的铸铁牛,兴奋地对一名留有两撇胡子的中年人说道:“峰哥,这里还有一只。”
那位峰哥看了看周围,只见那边另一个桥墩的桥亭里坐着一个瘦瘦的中年人,正拉着发出悲怆曲调的二胡,再远处还有一个自称是布衣神相,帮人称骨算命的精壮中年汉子。
这位峰哥就是张传峰,今天正是冬至之日,天刚破晓,就拜别了高振山夫妇,和高倩文赶往潮州城。
高倩文初时告别父母远行,倒是有一些悲伤,不知何时才能够见面,眼泪夺眶而出。
但一路上和张传峰结伴而行,慢慢地想到要和情郎闯荡未来的世界,心里兴奋之意不禁由然而生,心境慢慢地转好。
望着女儿和女婿双双离去的背影,高夫人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头伏在高振山的怀里哭个不停。
张传峰已经易容成一名中年汉子,脸上贴着两撇胡子,擦着乌绿色的橄榄油,很像一名行走江湖的中年汉子,旁人根本认不清他本来面目。
张传峰知道过去三国时期那边带什么东西都没什么用处,只带了十几锭金子和一些疗伤的药物。
高倩文觉得带长枪太过显眼,于是选中夺命书生的那对可合成为一的短枪,放进包袄里,只露出一双枪头在外面。
两人来到潮州城江对面的笔架山下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离岁月之门开启还有几个时辰,两人于是找了家店铺吃了午餐。
这样又在笔架山下流连了两个多时辰,两人终于踏上韩江广济桥。
韩江广济桥各分东西两排桥墩,东岸十三个,西岸十个,江中央地带用十八只浮舟连结着东西两排桥墩,做为桥的一部分
这时离申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广济桥,所以两人也不急,慢慢地欣赏起江中美景,在东岸桥第十二座桥墩上,高倩文看到一只铁铸的铁牛,就去摸这摸那的,兴奋不己,这两人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两个初到潮州城的游客,丝毫不已为意。
两人经过了江里用铁链连结的十八只浮舟后,来到观云道长所说的岁月之门开启地点的西岸那排桥墩,刚登上桥墩桥亭时,高倩文又看到了另外还有一只铁牛,不由惊叫起来。
隔壁桥墩的桥亭上拉二胡的瘦个子被她这一嚷,好象是破坏了他的雅兴,不禁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看了之后觉得也没什么,就在眼光收回之时,余光扫到了高倩文背上包袄露出的两个枪头,回神再看,顿时眼露精光,站了起身,向高倩文走了过去。
张传峰觉得情形不对,一个箭步,挡高倩文于身后,眼中却在戒备那瘦子中年人的下一步行动。
瘦子中年人见张传峰挡于身前,于是停住脚步,慢慢地从二胡里抽出一把薄薄的,满带寒光的长剑。
而再过去的另一个桥亭那名帮人算命的布衣神相也站了起身,朝张传峰他们这边走过来,只不过这时手里已握有一把快刀。
张传峰也从背上抽出倚天剑,剑斜指前方,沉声说道:“不杀无辜之人,朋友留个名号。”
那抽二胡的指着高倩文已拿在手中的双枪,阴阴一笑:“我大哥是死在你们手中是不是,我在山洞里找到了尸体的,你姓张是不是?”
张传峰这时已知这两人就是清庭三大杀手的另外两人,已心存杀意,说道:“没错。”
正说间,刀光一闪,一把快刀已朝他脸门而来,那瘦中年人手中软剑,也已从另一个不同角度刺向了张传峰。
这就是这两个杀手多年来的配合,默契的程度根本是计算到了一丝一毫,他们的对手一般就没有想到一近一远的两个人,瞬间发起的攻击躲无可躲。
张传峰应该怎么办,退是来不及退,一般人的应对办法是挡那朝脸劈过来的快刀,先保住一命,至于腹部那一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至少暂时要不了你的命,至于下来怎么样,连想都没机会想,先挡住那刀再说。
张传峰也是那样做,他看到快刀的一个破绽,用剑去挡住那快刀,而他下腹大开,这时回剑来挡已经不可能了。
那拉二胡的即将得手,手里的剑快刺了张传峰的腹部,脸上的狞笑刚浮起的时候,忽然停顿,眼睛瞪开,只见一支长枪从张传峰的身后刺出,用力地插在他的心口上,鲜血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这时张传峰背后露出了一张俏脸,正是高倩文。
张传峰这边挡了这一刀后,在那个破绽还没消失前,一剑击去,插在那布衣神相的咽喉上,顺势一挑,那力道惊人,居然将他挑进江里。
这是他们两人苦练了好几个月的双枪合壁,只不过张传峰这次是用剑,准确来说应该是枪剑合壁。
张传峰收回枪,与高倩文对视一眼,觉得贴胡子不舒服,反正事到如今已不用再伪装了,一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高倩文笑了笑,双手伸向亭外,接到了一手雨水,捧着去跟张传峰洗脸。
前面的潮州城官兵乱成一片,好象正在集结,城楼上也布满弓箭手,只是射程太远,没有放箭,而停在江里靠西岸的浮船也不知不觉被人将铁链砍断,浮船随江水而去,已经断了回去的路。
东门前的清兵见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也不急于进攻,忙着列队集结,急匆匆闻讯赶来的清兵越来越多。
桥亭上一对男女恋人正在卿卿我我,高倩文看到张传峰脸上还有残留的污垢,又屁颠屁颠的去接雨水。
这时,西岸登桥的台阶上慢慢地踱上来一个面色淡然,神彩俊逸的年青貌美男子。
此人背负双手,登上了广济桥的第一个桥亭,望了望韩江里的江水,又朝张传峰他们走了过来。
张传峰心知此人来者不善,但还是拱了拱手说道:“兄台何以称呼。”
年青人面无表情,说道:“鄙姓周,名正东,受人所托,来跟你要一物事。”
张传峰笑道:“不知那人所要何物?”
周正东淡然说道:“那人要的是你的颈上之物。”
张传峰笑了笑说道:“那人岂知所托非人也,你确信你能取否?”
周正东说道:“愿以一试。”
身形一动,手一拨,朝张传峰面门而来。
张传峰剑朝周正东手腕削去,只听当的一声,二物相交,细看之下,那人居然手持一根十余寸的绣花针。
心想此人好功夫,自己运剑之时已用上高家内功心法,此人居然用绣花针挡得住倚天剑。
于是不敢大意,此人用的是绣花针,加上身法怪异,而且一招之中能刺出千百针,一旦中了招,必然被他扎出个马蜂窝,于是用了独孤九式里的破掌式,倚天剑始终绕着他的拿绣花针的手,不让他有余暇出得半招。
双方斗了几十个回合,城楼上的清兵只看到两个人影瞬间在亭上,瞬间在桥墩上,瞬间在水面上,目不暇接。
独孤九剑遇强愈强,再加上高家枪的内功心法,周正东越来越感到吃力,他突然一变招,朝桥亭上的高倩文刺去。
高倩文长枪一摆,那里会让他近身,那知他顺着长枪翻了下来,朝高倩文面门而来。
他就是要让张传峰分心,如果张传峰剑继续随他的手,来救高倩文,他立即变招,把他刺成马蜂窝。
那知张传峰没用剑招来救,他一招几十针扎下之时,只见一阵火花,针已折了一半,原来他把针扎到了一只铁牛上,原来张传峰情急之下,运出高家内功心法抓住那铁牛,朝周正东横扫而去,而高倩文早已舍枪滑往一旁了,这又是双枪合壁的配合招式。
周正东一呆之下已慢了半拍,已然被张传峰抛出的铁牛一同击进江中。
高倩文捡起了枪,见张传峰跳下桥墩,也娇喝一声,向水面的周正东疾刺而来。
这时一声雷声响起,江面刮起一阵大风,然后卷起了一个大漩涡,把这三个人全都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