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内郡野王城南一百几十里外,一块横着数有百余里、竖着有数十里的区域内,一场大战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黑衣黑甲的秦军摆成几个大阵,迈着整体的步伐缓缓压向联军。在进入弓弩射程之后,大阵停止移动,后排的弩兵急忙给蹶张弩上弦。然后,一声令下,将士们发出“风,风,大风”的吼声,数以千计的箭矢雨点一般成抛物线落到正面的联军阵中。紧接着,秦兵又整齐地用双手拉紧弓弦,靠双脚的力量蹬开弓身上弦,不久后就是又一轮抛射。
因为蹶张弩是需要同时动用手和脚的力量才能上弦,弩箭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一般的臂张弓。只见每一轮箭雨落下,联军都会有人中箭。好在联军直面秦军兵锋的是身穿红色重甲,手持盾牌的重步兵魏武卒方阵,绝大多数的箭矢都被盾牌抵挡住了,阵中只是传来零星的惨叫声。每一轮箭雨大致都有三、五十人中箭,而受伤部位大部分也都不是要害。这样蹶张弩虽然强劲,但是连续穿透三重甲之后,射在手臂、肩头这样位置还不至于让人立刻丧命。
同时联军方面韩国材士弩手和魏国弓弩手也不甘示弱地对着秦军射击,黑衣大阵之中也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失去战斗力。
连续半个时辰的射击之后,双方都有数千人中箭。但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战国军队的训练有素了,因为战斗双方的阵容都是同样丝毫未乱!
“韩军骁勇,劲韩之名,果然实至名归。秦弩虽强,但并没有占到上风。”谢赫此时正站在离战场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观察战况。在他旁边不远处,联军各位高层也在密切地观察战争动向。只有各国直接统兵的大将在战阵之中指挥,不在此地。
“韩国弩弓一向甲于天下,虽然现在韩国式微,但这并非是韩军战力不足,或者是韩国武器装备供应不上。而是因为韩国的土地面积太小,韩国国家的人口不足罢了。”郭虎子答道。
谢赫说道:“是啊,韩国全盛时期,土地面积也不过大概是秦国同一时期领土的七分之一那么大。虽然韩国的人口密度大于秦国,但是秦国的人口总量超过韩国三倍以上!
而到了现在,正是秦国鼎盛,韩国衰落的时候。秦国的土地面积是失去上党、宜阳、南阳的韩国的土地面积的二十五倍以上,即使韩国和魏国加在一起,领土还不到秦国一个零头!也就难怪魏韩挡不住秦军兵锋了。”
郭虎子:“三晋军队战力之强,并不会弱于秦军多少,大家都是一个档次的。只是秦国可以用人海战术,韩国和魏国土地和人口有限,就消耗不起了。另外还有地缘的影响,单说赵国,长平之战就不敢动员所有兵力,必须留守一部分人,防御齐国、燕国、魏国和草原民族可能的进攻。这就是赵国身处中央,不具备秦国的地利因素了。魏国和韩国也有这个问题。”
谢赫:“这一战韩国和魏国已经动员了所有可能动员的力量了。想必他们已经很清楚,如果错过这个从秦国身上夺回领土,重新振作的机会,就只能坐等灭亡了。到时候不是灭于秦国,也会是赵国或其它什么国家。”
郭虎子:“不错。所以韩魏把压箱底的精锐,材士和魏武卒都调过来了。
诶,看秦军动了。”
下面平原上,连绵不绝的黑压压的一片开始缓缓前突,不多时就跟火红色接近,马上就要碰撞到一起。
谢赫笑道:“可能是王陵发现对射占不到便宜,所以想用肉搏击破联军吧。”
在宽达几里的战场正面,秦军重步兵组成了鱼鳞阵正狠狠地冲击魏军魏武卒方阵。所有秦军重步兵都身穿几十斤重的铁甲,魏武卒也不必多说,身为中国重步兵的鼻祖,在刚成立的时候是三成铜甲,现在则是三层铁甲!
只见秦军先是第一排手持重型长矛的长矛手,在距离魏军20步的时候以整齐的姿势将直立持握的巨大的长矛放平,然后从缓缓前进变为加速冲锋,就在几个眨眼的时间内,长矛就已经刺到了魏军身上。
顿时,战场最前方的魏军阵势中接连传出惨叫声,并随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但在魏军的奋战之下,秦军的长矛手也不时有人倒下,有时甚至一排矛手都被打散,魏军士兵得以靠近秦军,和秦军矛手近战。不少矛兵在魏军的靠近攻击之下由于长矛收不回来,表现得招架乏力、狼狈不堪。这时紧跟着长矛手的秦军铍兵随即靠了上去,进行第二波刺杀作战。排在第三位的秦军戟兵也跟着压上扩大战果。魏军第一道战列在交战不过一刻钟之后就显得阵脚大乱,并在秦军跟进的手持短兵器——青铜剑的轻步兵部队的砍杀下伤亡不小。
“魏军大不如前了啊。”虎子说道:“如果是魏国全盛时期,由吴起率领的魏武卒即使面对这种强力的冲击也绝对能够做到岿然不动!”
谢赫点头说道:“看来连续失利之后,魏国国力受损,精锐被消耗,军队战力也有所下降。
但另外一方面秦军的冲击确实很猛烈啊,这一套战法是什么名堂?”
虎子回答道:“这是秦军的标准战术之一。先用弩箭制造伤亡和混乱,打击对方士气。然后用长矛刺穿敌人的阵型。你看他们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手中的长矛足有二丈七尺长,约合主世界六米三!!这冲击起来的杀伤力可想而知。矛制成这般长度,正符合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而六米三就是长度的极限了,再长就很难使用了。而在军阵的最前排布置执矛的士兵,就是要在双方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取得先机!
但是,巨矛过长过大,执矛的士兵只能排成方阵一起进退,无法单兵格斗,所以就要有执铍的士兵在一旁护卫。执铍的士兵位于矛兵之后,护卫军阵。由于矛兵长矛太长,虽然正面突击起来威力巨大、不可阻挡,但万一被敌军突入阵中,矛兵由于长矛巨大便没有了近战能力、只能任敌宰割。这时便由铍兵上前突击,阻挡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