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楚国,新郢都城内(旧陈地,今河南淮阳)。
却说此时赵国战略方针已经确定,派平原君为主事说服诸国合纵。谢赫也就跟随平原君来到了楚国的新国都(旧国都被秦军攻克了),找到一处高级旅店休息。
“我等不日就要面见楚王,说服楚国加入合纵抗秦之事。为何谢先生却一直未向胜透露应当如何说服楚王?”平原君十分不解。
谢赫笑着说道:“君上稍安勿躁,谢某如此行事,乃是怕君上门客嘴杂,走漏了风声。既然不日面见楚王,自当为君上分说一二。”
“愿闻其详。”
“若依君上之意,该当如何行事?”
平原君沉吟片刻后说道:“楚国自新王登基以来,重用春申君为相,此人能力非凡,素有远见。只需要陈说当前列国形势,多半可得其相助。”
“不错。但恐怕有所不足。”
平原君捋了捋胡须道:“可以用财宝贿赂楚王亲信,令其为赵国美言几句。”
“此事君上自可为之。但关键是如何说服楚王。毕竟决定权是在楚王身上。不知君上可有成算?”
平原君揣摩了一下,无奈说道:“此事尚无头绪,不知谢先生可有高见?”
谢赫面露微笑道:“关键只在两点。第一:请将不如激将。第二:要为楚王分析出兵对楚国有何好处,而不是单纯要求楚国出兵帮助赵国。
这些谢某都已经安排妥当,君上只管拭目以待。明日,君上先去说服春申君即可。”
在平原君安心离开之后,谢赫喃喃念叨了几声“楚考烈王”,然后对毛遂说道:“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诺。”
如此又过了10天,在这段时间内,平原君依次拜访了楚国有权力、有影响的多位实权人物,又买通了几位楚王的亲信随从。
等感觉到基础准备工作做好了以后,他开始正式对楚王进行了拜见。
只是不出谢赫所料,虽然有很多人支持出兵,但是反对的声音也很大。
楚王说道:“合纵之事,当初先由赵国发起,后张仪游说各国,联盟未能牢固。当年先是(楚)怀王为纵约长,率诸侯伐秦而不克;后又由齐缗王为纵约长,而列国皆背信弃义,合纵又败。时至今日,各国皆以约纵为讳,六国合纵联盟只不过一盘散沙,无济于事。况且秦国今日之强六国皆不能敌,唯有诸国各自安保方为上策。再者,秦楚新近通好。楚若与赵合纵,岂不是背信弃义,自惹刀兵之苦,代赵受怨吗?合纵之事还是算了吧!”
平原君虽然从容对答,陈说利害,但楚王终因惧怕强秦,犹豫不决。
所以连续争论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在此期间,谢赫一直静静地等待,并没有发言。
此时,平原君有些难堪了,对着谢赫连连示意。
因为已经充分了解到楚国反对方的意见,时机已经成熟,谢赫对着毛遂做了一个手势。
毛遂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只是手中按着宝剑,踏步拾阶而上,昂首走上朝来。对平原君说:“合纵之事,只要言明利害,三言五语便可解决,却为何自日出谈至日中,仍未商定?”
楚王见有人竟敢按剑直闯朝堂,且出言不训,不觉怒起心头,但又不明此人底细,且慑于毛遂之威严,便转身先问平原君道:“此是何人?”
平原君道:“此乃谢先生之门客毛遂。”
楚王便高声叱喝道:“大胆狂徒,本王与平原君谈话合纵之事,岂有你说话之地,还不退下?”
毛遂毫无惧色,按剑直前,说道:“合纵乃天下之事,天下人皆可议之。况在你可以这样斥责我,不过是仗着你身为楚王人多势重罢了。然如今你我相距仅十步之遥,你的性命便握于毛遂手中,还逞得什么威风!当年商汤凭借七十里之地而王天下,周文王仅凭百里地,却使天下诸侯臣服,又有哪一个凭借了势众人多呢?”
楚王脸色稍和,问道:“先生有何话说?”
毛遂道:“先前,楚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此乃霸王之资,天下诸侯哪个能当?
然一泱泱大国竟为一乳臭未干之竖子白起率区区之数万人连连挫败,一战丢鄢、邓等五城,郢都划为秦郡,再战而烧夷陵,三战则为秦兵毁先王之宗庙,辱没先人,此乃百世之仇怨,赵国都为之羞愧,可大王却偏安于一隅,但求苟安,不求报仇复地,怎对得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呢?
合纵之事,对楚实是有百益而无一害。想那秦国久存虎狼之心,并吞天下之意早已昭然若揭,赵亡,楚亦不会长久。想当年,苏秦首倡合纵,六国结为兄弟,致秦十五年不敢东进一步。
现今秦赵两国鏖战于长平已有三载,秦军主力尽出且人困马乏。且魏素交好与赵,必遣救兵。
若楚赵合纵成功,再联合魏、韩,楚国何愁不能报仇,收复失地,重振楚威?
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却犹犹豫豫不能定夺,到底为了何故?”说罢,毛遂双手按定佩剑,怒目而视楚王。
楚王立刻连连称是,道:“就依先生,就依先生。”
毛遂问:“主意拿定了吗?”楚王道:“定矣!定矣!”
毛遂便呼喊楚王的左右随从:“取鸡狗马血来!”
等到铜盘拿过来以后。毛遂双手托住铜盘,跪献楚王道:“大王当献血为盟,正式合纵之约,大王先饮,平原君次之,毛遂再次。”于是在朝堂之上歃血定盟,合纵事成。
回到住处之后,平原君感慨道:“不想谢先生手下的门客也有这样的见识和本事。”
谢赫笑道:“这就是我带他一起来的原因了。只是现在事情也只是办好了一半呢!”
“什么?楚王已经歃血为盟了,怎么还只成了一半?”
“现在楚王若无意外,是会出兵,但是出兵不代表会出多少力啊。首先,今天毛遂的事让楚王很没有面子。再者,要楚国出兵到长平帮赵国作战,楚国能有迫切感吗?”
“那依谢先生的意思?”
“所以我们两人需要再次面见楚王,确定之后的进兵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