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压抑。
整个天地都似乎被一种可怖的力量所压制,连星光都似乎变得暗淡了起来,到处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使人感到一种难言的无力。
莫凡回过头,但这并非他自己的行动,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了,整个人僵硬地回转,他能感觉到身体,但却连一根手指无法动一下。他用余光瞟了眼宁间,显然他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他们面前站着一名瘦削男子,正是河中之人!
此时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而他的眼睛,竟然有着一抹璀璨的金色,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莫凡,透出一抹紧张焦虑的神态。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又好似融入了天地之中,明明能够看到,但在莫凡的感知中那里似乎空无一物,这个男人的境界显然已经处在他无法理解的范畴了。
忽然,莫凡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颤动,若是平常,这丝颤动绝对难以被发现,而此时莫凡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那阵细微的颤动也就变得清晰而明显。
随着那丝颤动,一股奇妙的波动慢慢散发开来,从腰间慢慢地扩散向全身,波动所至之处,那种莫名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莫凡感觉到周身的压力顿时减弱了不少,而自己也仿佛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他仍然不敢稍有异动,怕被眼前可怕的男人所察觉。
“咦?”
但这丝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眼前之人的察觉,他轻咦一声,忽然一手虚握,莫凡顿时感到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压力施加在自己身上,将那股波动镇压了下去。
“大圣女出了什么事?”那个人再度发问。
“两个月前瑶池大圣女因触犯门规,被瑶池圣主革去圣女之位,罚在天池面壁百年。”却是宁间出言回道。
听到宁间的回答,男人却是沉默了下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前辈。”莫凡开口,在这名男子的重压下,此时他能动的也只有嘴了。“好歹我们对您也有救命之恩,能先把我们放下来么?”
听了莫凡的话,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但莫凡和宁间却感觉周身束缚突然消失不见,两人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好像溺水之人刚刚被救上岸。
“现在是何年何月?”男人再度发问,此时他眼中焦虑已然不见,气息变得沉静而内敛,颇有得道高人的感觉。
“落星历十二年五月。”宁间回答。
“十二年五月?”那名男子喃喃自语,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复又回归清明,但语气却变得萧索起来。“已经七年了么。”
“哎,我说前辈。”莫凡从地上爬起,皱了皱眉头。“我们把你从这晋河捞起来,你这样对我们,有点过分啊。”
“哦。”那名男子从回忆的思绪中脱离开来。“对不住咯。”
“这也太没诚意了吧?”莫凡不满地大叫,奇怪的是,虽然他们此时动静不小,船上的人却仿佛睡死了一般,竟是没有一人发觉。
“那你想要什么?”男子有些玩味的看着莫凡。
莫凡一听乐了,有戏,急匆匆地说:“您看,您是前辈高人,我们这些晚辈弟子资质愚钝,如果能得到您的教导,想必是受益众生,您看看您有什么不要的神功秘法,随便丢个十部八部的就差不多了。”
旁边的宁间此时可是冷汗都出来了,神功秘法?还十部八部,要是这位脾气稍差点,莫兄你怕是早就变成灰灰了吧。
“十部八部?”那名男子却是一下笑了起来。“可是我没有那么多啊。”
“一部也行,一部也行。”莫凡赶紧说道。
“一部啊,这倒是有,但是……”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莫凡感觉四周的温度都仿佛突然降下许多,竟然有些寒冷。“我为什么要给你?”
“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男子戏谑地看着莫凡:“以我的力量,你们在我面前好像蝼蚁一般,我想杀你的话,易如反掌,你难道不怕死吗?”
男子突然伸出右手,遥遥一握,莫凡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在原地。
“前辈手下留情。”宁间略有些焦急,上前一步,却看到莫凡向他摇了摇头。
此时的莫凡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着,莫凡正想说话,却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
正是那把老旧的砍柴刀!
自从莫凡来到这个世界,这把柴刀便一直伴在他的身边,虽然确实有着一些不凡之处,但从来就像一件死物,从未像今天这般展现灵性。
如今在这不知名强者的压迫之下,这把柴刀就如同被挑衅的雄狮,开始展露出爪牙,护住自己的领地。
这颤动越来越强,终于挣脱那脆弱的布条,一把古朴老旧的砍柴刀飞出,悬停在莫凡面前,刀尖正对着那名男子。柴刀轻鸣着,仿若雄狮的怒吼。
“但您不是那种人,对吗?”莫凡感觉身上的压力稍稍减弱一些,挤出一丝笑容。
那名男子并没有回答,当柴刀出现的时候,他神色并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咣当。”
莫凡身边的压力突然消失,而柴刀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掉在了甲板上,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声音显得很是刺耳。
“这把刀你是怎么得到的?”
“捡的。”莫凡想了想,补充道:“前些年晋国大旱,在死人堆里捡的。”
“捡的?”男子语气似乎有些惊讶,旋即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会,喃喃自语。“也对,它已经失去了魂。”
“前辈知道这刀的来历?”
“是有点猜想,但不敢肯定,毕竟没有真正见到过。”那名男子忽然叹了口气。“既然刀都没有了魂,那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既然你与此刀有缘,那也是你的造化。”男子神色严肃。“刀虽无魂,择主有灵。”
“前辈见多识广,境界高深,不像是无名之辈。”宁间忽然开口。“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我。”那名男子看向宁间。“我叫莫别离。”
“无间妖圣莫别离!”宁间惊讶地叫出了声。
“你知道我?”莫别离略微有些讶异。
“当然知道,因为。”宁间神情变得极为严肃,就好像接受考核的学生。“您是我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