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莫凡顿时一惊，看向钓竿，却见浮子颤颤抖动，果是有鱼咬钩了。
莫凡拿起钓竿，只觉杆尾沉重，只怕是一条肥鱼，他忙屏气凝神，和这条肥鱼做起了斗争。
过了好一会儿，一番拉锯战后，莫凡才将这条鱼钓了上来，收入鱼篓，果然是一条肥大的金鲤，也就青云这段有灵气的越水才生养得出。抬起头，却见那名书生不知何时已经跃过越水，来到了青石旁边，他眼神明亮，有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此时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莫凡。
“你这么神出鬼没的吓唬谁呢？”莫凡把钓竿往石头上顿了顿，没好气地说。“别这么看小爷，小爷不好男风。”
“咳咳。”这书生被莫凡的话呛了一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到底涵养极好，也不接话，看了看莫凡的鱼篓，面上露出微笑，说道：“你在这等了这么久也没一尾小鱼咬钩，我一来就钓上一条金鲤，兄台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
“呦呵，想诈我的鱼？看来小爷太帅镇不住你啊。”莫凡收起鱼篓，从青石上跳下，凑上前去，将这书生细细打量一番。“看起来是需要这条鱼来补补脑子。”
布衣书生有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无视莫凡的调侃，指了指河滩。“这鱼看起来甚是肥美，不如就在此处架起篝火，你我也好一饱口福，如何？”
“喂喂，我说话你是听不懂是吧？”莫凡高声喊道，一手把鱼篓丢给书生。“看你傻得可怜，这鱼送你罗。”
“我没有刀，如何料理？”书生无奈摊摊手，指了指莫凡腰间之物。“还是兄台来吧。”
“敢情又要我出钱，又要我出力啊。”莫凡啧啧叹道，也不废话，解开裹着砍柴刀的布条，破开鱼腹，熟练地料理起这条金鲤起来。
“这刀看起来并非凡物，如今却用来剖鱼，兄台算不算暴殄天物？”书生也没闲着，找来一些干柴，一边生火，一边和莫凡攀谈起来。
“这可是你要我用的好吧？再说了，刀就是刀，菜刀也是刀，若是束之高阁，敬之不用才是它大大的悲哀。况且传闻金鲤有龙的一丝血脉，也算不凡，哪能称得上埋没？”莫凡忽然做了个鬼脸。“这刀可是杀过人的。”
“哈哈，兄台说笑了。”书生生起了火，笑着回道。“刀非凡物，自然杀人不沾血，何必惧之。”
“那我要是真给你人肉敢吃吗？”莫凡料理好鱼，把鱼往火上一架，斜睨着布衣书生。
“吃人之事，乃妖魔行径，非正道所为。”书生正色，振振有词，极有君子风范。
旋即双眼紧紧盯着莫凡，神情严肃地问道：“好吃吗？”
“搞得我还以为你真是正人君子呢。”莫凡郁闷道，“我会人肉的十八种做法，手艺可是一绝，你说好不好吃？”
“若是真如兄台所言，某倒想试上一试。”
“正邪之分，向来是世人牵强附会之辞。”书生箕坐于地，大笑，“昔年天下大乱，大盗盗跖聚寇数千，偶尔饭食不继，便生啖人肉，此等行径与妖魔无异，声名狼藉。然而其后妖族入侵，盗跖与妖族大战三天三夜，以性命拒妖族联军于山海关外。自此人间多称颂盗跖为盗圣，赞其盗亦有道。”
“世间事不就是这样么？”莫凡撇撇嘴。“不管你做了多少坏事，只要最后成就了一件好事，大多数人都只记得你的好，仿佛一切恩怨都一笔勾销。反之，无论你的品行多么高洁，行事多么正义，只要有一件事行差踏错，那么你就会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更何况，所谓正义之举真的正义？”
“所以说啊，世间最后的真理不过是胜者为王。”书生看向天空，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情，良久才道：“当年人皇横扫诸合，举世无敌，求一败而不可得，四海之内皆称颂臣服之声，该是何等的寂寞啊。帝皇之境亦称人仙，人间之地，自在遨游，世间既无神明，何处寻得敌手？相比秘宝，人皇向道之心才是重中之重。而如今这些蝇营狗苟之徒，却只会窥伺人皇传承与密宝，无一丝向道之心，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哎哎，这话有点糙了啊，我也是窥伺者之一呐，我们这些普通大众得了传承那不跟得了宝似的。”莫凡不满地叫了起来。“我就不信人皇遗迹出现你会忍住不去。”
“某见到兄台第一眼起，便生亲切之感，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看的很清楚。”书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莫凡，一手指了指天。“人皇遗迹千年难遇，我当然不会错过此等大事，但并非为了传承，而是要走出一条自己的道。”
书生看了下鱼：“鱼好了。”
莫凡赶忙把鱼撤下，熄了篝火，和书生把鱼分成两份，各自默默地吃起鱼来。
鱼虽然很大，但分成两份却也并没多少，两人默默的地吃着，很快便吃完了，都吃的异常干净，没有一丝浪费。
“承蒙款待。”书生站起身来，向莫凡拱了拱手。“这鱼甚是鲜美，兄台也是个妙人，以后若是有事，兄台可去北宗寻我，希望有缘再见，告辞。”
说完，身形飘忽几下，转瞬之间，竟是越过越水，只剩下一个背影。
“喂喂，记得啊，你欠我条鱼呐！”莫凡冲着书生的背影大喊，然后嘀咕起来。“说走就走，也不留下个姓名。”
“马丹，还得我自己来收拾。”看着满地狼藉，莫凡骂了一声。
“莫兄弟！”正在莫凡准备收拾的时候，林中传来一声大喊，定睛一看，却是牛弘。
“莫兄弟，原来你在这，我找你找的好苦。”牛弘跑到莫凡面前抱怨到，看着满地狼藉，苦笑道：“莫兄弟你时日无多，竟然还有心思来钓鱼。”
“正因为时日无多，才更要好好生活体验大道至理啊。”莫凡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眉毛一挑。“而且刚刚还碰到一个傻比，挺逗的。”
“谁？”牛弘疑惑道。
“不知道。”莫凡神色变得肃然，拍拍牛弘的肩膀。“那家伙有着很罕见的装比套路，是个不可小看的傻比。”
牛弘顿时无言，看着肩上的油渍，只得无奈地苦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莫凡装没看到。
牛弘也对莫凡性情有些了解也不在意，神情一肃，正色道：“宗主回山了。”
······
青云宗的两位宗主，自莫凡到来时便去了都城晋州议事，如今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是回来了。
“就一位宗主？”莫凡皱了皱眉问道。
“两位。”牛弘简短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