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一米八五的话,孙倩就会接受了。”
“虽然说出来怪伤人的,但孙倩的标准,怎么也得一米八呀。”
王百艺反复的看着和张心茹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的难过越来越真实,像石头一样压在王百艺的心脏上。
爱情的基础是一米八吗?或者说没长到一米八,就没有爱情吗?王百艺一遍遍的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夏夜的晚风不算太凉,王百艺坐在路灯下的水泥台阶上,拨动着吉他弦。他想唱些什么,往往只开了一个头,就失去了唱下去的欲望。
刚开始的时候,王百艺还能好好的弹奏一两首。但到后来,他完全没了章法,在一两个调上反复的弹。音符在这一首歌的曲谱里迷了路,王百艺也走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死胡同。
先不提自己的赌约会不会输。什么叫没有一米八,就没有爱情?
没打赌之前,王百艺总以为,爱情是纯洁的。纯洁的像未曾被人类染指的湖水,纯洁的像是高山上的雪。所以,尽管一帆风顺的生活时常让他感觉到无趣,他从来也没有对爱情有过丝毫的厌烦。他认为爱情是药,是能将他从生活里繁琐枯燥的病中解救出来的药,能给他幸福的感觉。
然而现在,他有些失望了。
爱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林豪一米八五,所以他不懂王百艺一米七的爱情。
林豪颜值很高,所以他不懂一个颜值中等或颜值很低的人的爱情。
林豪家境很好,所以他不懂每天省吃俭用只为了给女神买一份生日礼物的爱情。
但这些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孙倩的爱是建立在一米八基础之上的,或许还有其它的基础,只不过王百艺恰好满足了。
王百艺和千千万万备胎的爱里总有那么一丝自卑,因为他们不是男神,却又爱上了自己眼中的女神,而女神又是遥不可及的。
想到这些,王百艺又从林豪的角度反思起了自己。
林豪的爱情就是单纯的吗?林豪哪一个女朋友不是班级里最漂亮,胸最大的或者腿最长的?只不过站在林豪的角度看,就看不到这些简单而又露骨的现实了。
王百艺想起那些自己看了姓名,没看内容就扔掉的情书,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恶心,爱情是如此的恶心。
如果王百艺没有一米八,孙倩就不会爱他。那如果孙倩没有脸蛋,没有胸,也没有腿,林豪会和孙倩多说两句话吗?
想到这,王百艺觉得这么多年对爱情的美好期待,仿佛爆破时的大楼,瞬间崩塌。
王百艺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空了,苦涩和委屈的感觉让王百艺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感觉有什么情感要喷涌出来,他想嚎叫,想痛哭,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喊不出来,发现眼泪只能从泪腺挤出那么微小的一滴。他早已在少年时,因为怕被嘲笑,而学会了在眼泪发生前就克制住它。
可现在,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却比少年时被别人嘲笑的感觉还要难受。
“王百艺?”
一个声音将王百艺从痛苦的死循环中拉了出来,王百艺慢慢抬起了头,发现是曾翔。
“喝酒吗?”王百艺试探性的问道,目光像是饿了许久,期待赶紧卖掉廉价货物的小摊贩。
这个时间,D大附近还能喝酒的地方就只剩下烧烤了。
曾翔点了些肉串,海鲜。王百艺也习惯性的点了些东西,但心里却只想着喝酒。
“怎么了,感觉你心情不好。”曾翔撸了一串肥瘦后,问道。
“喝!”王百艺举杯,别的什么都没说。
曾翔愣了一下,拿起酒杯,两人干了一杯。
“表白被拒绝了?”曾翔试探性的问道。
王百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拿起酒杯。
“喝!”
“哎。”曾翔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举起了酒杯。
几杯酒下肚,曾翔也有些喝Hi了。
“我刚追孙倩那会儿,她就有男朋友了。”曾翔话匣子开了,“她说她有男朋友了,后来我也亲眼看见了,的确挺高挺帅的。”
王百艺一听,扑哧乐了,“来,我们敬孙倩的前男朋友一个。”
“好!”曾翔继续说道,“那阵我特别喜欢她。我想,既然她已经有对象了,我就等她和她对象分手再追她。可是等她男朋友死了,我又追了一个月才发现,即使她没有男朋友,她也不会接受我的。”
王百艺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曾翔。
“也许原因和你的原因一样,她这个人,什么都好。但是有一点,我说了你别生气,她的确是有些虚荣。”
王百艺长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桌面。大排档的日光灯照得酒杯里的啤酒发亮,看起来格外好喝的样子。
“喝吧。”王百艺轻声说道。
这一夜,喝了吐,吐了喝。
王百艺趁着酒劲大哭了一场,把好多心里话都哭了出来。只不过那时,曾翔早已喝断片了,完全没有听懂王百艺在说什么。
第二日早上,折腾了一宿的王百艺终于消停了许多。趴在木桌上已经睡了一觉后醒来的曾翔,迷迷糊糊的结了帐,扛着王百艺的胳膊往宿舍走。
曾翔给刘浩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王百艺的寝室。
到王百艺寝室的时候,正巧看见在寝室对面的水房的邓启。
“翔哥。”
“嗯,他喝多了,”曾翔把王百艺交给邓启,“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一定要看着他上床。”
邓启伸手要接,王百艺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些,一胳膊给邓启的手推走了。
“我不要你管,”王百艺的声音像是有些哭腔,“我要变回林豪……”
“他喝多了,有些胡言乱语,”曾翔把王百艺硬塞到邓启手上,“赶紧给他送床上吧。”
邓启先是有些懵,但随即也认为王百艺是在胡言乱语,便扛着他回了宿舍。
等王百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看着手机的提示键一闪一闪的,按了一下,发现是孙倩的短信。
“听说你喝多了,怎么了?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