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阵中心的左方,出现一个举着黑旗的人,那人将旗子举起来,很快又隐匿在人群中。从阵内部往里看,全是一个个骑着高大威猛神兽的人,原本人数就多,而且他们走动的方位又变化多端。因此,鲍尊鹰很难找到那个举着旗子的人的踪迹,只这样寻觅了好几回,愣是放走了他。
潇湘和马萍儿跟在鲍尊鹰身后,因为无法将阵钉住,所以他们二人迟迟无法前进。
“潇湘孩儿,从我后背取出一把枪,待会你看到那个拿着黑棋的人以后,用这杆枪使劲往他身上刺去。力气越大越好,我害怕你钉不住!”
鲍尊鹰说着,就好像是小时候教给鲍婉一样。那个时候的鲍婉也是被父亲这样教育,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害怕你钉不住”。
潇湘小心翼翼的握紧长枪,他眼睛对着骑动的神兽来回转动。要想在这么多黑衣人身后找到一个拿着黑旗的,确实不怎么容易。而且,现如今也是黑云密布,又给寻找黑暗之旗增加了不必要的困难。
右方一个骑着神兽的人突然走错了一步,随即,一个人头从神兽后方探出来。躲在后方的那个人走错了步伐,踩了一下神兽,故而出现这样细微的变化。
“噌!”
长枪飞了过去,只见那只长枪不偏不斜,恰中那个黑衣人的头颅上。
鲍尊鹰略有一惊,他缓缓转过头,望着面前这个头顶插着一根长枪的人。那人手中的黑旗好像落叶一样落了地,他整个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倒在黑云之上。在片刻后,尸体居然化作了一缕黑烟,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好样的,终于将阵钉住了。现在我去寻找阵门和阵源,潇湘孩儿,赶快冲出阵门,冲出阵门就可以抵达泰山之巅了!”
鲍尊鹰大声呼喊着,他骑着神驹往前横冲而去,与潇湘和马萍儿分散开。那潇湘刚刚在钉阵的时候,看到在阵的最北方有一处亮着微光的地方,想必那里就是阵门了。
马萍儿御动神鞭,将神鞭往前狠狠地一甩,缠住那个骑着神兽的黑衣人,适才将黑衣人甩到几十丈开外。四周骑着神兽的那些人见情况不妙,竟然都蜂拥过来。他们有些人拿着长戟,有些人背着大刀,还有一些人手中紧紧握着长剑。
此刻,四面八方都是这些人的影迹,长戟一刺,不禁发出昏暗的黑晕。这些黑晕阴沉恐怖,又带着些许煞气。潇湘的功力高强,并不惧怕此等煞气。只是马萍儿也不过是摩柯期的高手,当煞气聚集的多了,她有些招架不住,不禁感觉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潇湘,我来掩护,你快些冲过去!”
马萍儿说着,遂很用力的将长鞭一甩,顿时穿透了十几个骑着神兽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心脏被这神鞭刺透,身体瞬间化作了黑烟。
潇湘双手生火,那是御动御阳破煞术,一掌而过,尽管不能将黑衣人烧死,但是却可以将他们打翻在地。
“母亲,我们一块冲出去!”
潇湘挡在马萍儿身前,只见他凝聚自己的混元神功,并将双手的御阳破煞术发挥到中阶。所谓中阶,也便是修行者五层的功力。对于潇湘,他五层的功力应对这些黑衣人,简直像是砍一棵树木一样简单。
“砰!”
前方打开一条血路,潇湘和马萍儿纵身飞起,双脚点了一下神兽的后背,适才飞到半空中。前方的那个光门似乎越来越大,而且在这般漆黑的阵法中,光门的形状越来越明显。
“跳!”
潇湘大声说着,方才从光门里跳了出来。马萍儿在潇湘跳出来的那一刻,自己也立马跳了出来。
两个人双脚努力站稳,那个光门刹那间竟然关闭了。四周依旧是黑暗的,一股股黑云在肆无忌惮的漫卷着。一时间,在潇湘和马萍儿四周飞沙走石,不少岩石都被吹得四散而飞。
“鲍前辈!”
潇湘失声大叫,原来刚刚他们冲出此阵的时候,那个鲍尊鹰已经被困在阵法中,无法出来了。毕竟他不知道如何破阵,只是期望可以误打误撞的完成破阵。哪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个阵法并非是世上那些简易的阵法,每一个阵角都危险十足。
恍惚间,黑云骤卷的更加厉害,自那阵法中央突然伸出来一双又大又黑的手,那手径直往潇湘和马萍儿身前飞来。
“是阵手,快闪!”
潇湘说道,方才转过身,一手抓紧马萍儿,一边脚踩住岩石,往后倒退。直到距离那个阵法相去十几丈,他方才稳下心,将马萍儿放下来。
马萍儿心下也有些唏嘘,她万万没想到,鲍尊鹰没能来得及跳出阵门,自己就困在其中了。这会子,恐怕他已经死了。
这里就是泰山之巅,她和潇湘正站在南天门之上。举目往下望去,已经不是斑白的云朵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黑云,一朵朵黑云漫卷过来,气势恢宏,壮观无比。
在前方大约一百丈之远的距离,潇湘看到有一个人矗立在山巅上。这么远,他看不清楚面容,但是可以感受到此人身上的霸气。那种霸气他以往见过,而今再一次感受到,不免有些心跳。
“你还是来了?”
远处那个黑影却是一闪,顷刻间来到潇湘和马萍儿身边。靠近看他,潇湘感觉此人身上的霸气源源不断,有一刻,他甚至都感觉到有些畏惧。
这里的畏惧并非是怕他,只是心里还是有犹豫。
“是的,我还是来了。只是,我在想,你精心制作了这样的一个局面,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潇湘说着,方才定睛看着面前的黑面阎罗。
马萍儿眼睛打量着他,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又很快咽了下去。只等潇湘说完这句话,她方才顿了顿,说道:“你真的是髣柏吗?”
“是我,我就是柳髣柏!”
黑面阎罗张开双手,面容凶神恶煞。他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承认自己的身份,似乎对于他来说,告诉他们娘俩事实一点都不违心。
“髣柏,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髣柏······”
马萍儿望着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更多的是,她在心底不相信,这个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这个人不再是以往那个体贴妻子,疼爱孩子的好丈夫。转而成了全世界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更是破坏六域的主谋。
在马萍儿心里,这个人做错了事,可是应该是有原因的。
“没有什么让我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要做的。我要统治六域,我要争霸天下,我还要让全天下的所有人都臣服于我。潇湘孩儿,倘若你把轻容团扇给我,辅佐我治理天下,那么以后这整个六域,全都是咱们父子的了。还有萍儿,你和潇湘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在这个六域内逍遥的生活,任何人都无法阻隔我们。我们······”
黑面阎罗说着,不禁脸上挂着一丝丝微笑。潇湘听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感觉面前的这个人与自己脑海中的爹这个形象差距很大。
“住口!柳髣柏!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本我以为,你只是练功走火入魔,只是一心想要做天下第一。所以你才会抛弃我们娘俩,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去闯荡。哪里知道,你却做了世上最让人不齿的妖魔鬼怪,你却为魔为妖。柳髣柏,你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天下吗?”
马萍儿一面指着他的脸,一面说道。她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生气,却如以往一样,只是哈哈大笑,笑后适才答道:“一个天下?呵,难道仅仅是一个天下?如若不是为了霁月,我或许也不会活到现在?”
“霁月?”
马萍儿嘴巴张的大大的,她将眼睛呆呆的盯着面前这个男子,很想从他那里知道有关霁月的一切。
“没错,是霁月!你原本因为我是一个野心十足的人对吧。我想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人同样也会这么以为。我不怪那些人,因为我的野心本来就大。只是,相比较我的野心,这个叫霁月的女子对我的意义更大。萍儿,不要怪我在离开你的那段时间里,我爱上了她。为了她我洗心革面,为了她我隐瞒自己的身份。遇到很多仇家追杀,我也会奋不顾身的跑过去为她挨上一刀。可是,为什么她人这么好,还是被人被害了呢?”
黑面阎罗说道,他的声音强调的更重了。转而他摘下面具,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马萍儿久久不忍离开。潇湘不知道为何,看到他的面容,自己的心里突如其来的难受。
那些曾经他熟悉的人物,有死在这个人手中的,有他错信的,也有被他逼死的。有时候,他在想自己踏上这条路算不算是一条不归路,到头来,却是要自己手刃父亲。
“是你,是你杀了霁月。那次,我和霁月在一指巅,你将长鞭一挥,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胸膛。我看着她的身体徐徐往山崖下坠落,鲜红的血迹在空中肆意飘散着。你可知道,那有多么的痛。痛到我张开嘴巴,就觉得艰于呼吸!”
黑面阎罗的生音提高了,而且眼睛也瞪得大大的。此刻的马萍儿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不禁脚步有些不稳,却是踉踉跄跄的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