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桐的话猛然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微生涩还有一家沙龙店面,而且在贺道里还是比较有名的,而且微生涩住的单人公寓比她家不知道高级到哪去。心里不禁啐骂了一声。显然,拿微生涩当例子是失败的,但好在米蛮贵已经开始举棋不定了。
慕桐一鼓作气的劝说“蛮贵,你不是微生,微生可以在那些人的口水议论里,端杯咖啡,惬意的晒阳光享受人生。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因为她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你不同,你也不想到时候咱妈被你拖着,被人盖上教子无方的帽子吧?”
米蛮贵犹豫不定。
慕桐估计自己恐吓的差不多了,妹妹胆子小,别搞过头了,站起来,亲切的拍拍密米蛮贵的脑袋“行了,早点睡吧,睡一觉,把这些事情忘干净了,明天咱依然快快乐乐的去上学。”
慕桐将那些写给沈耶达的情书,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放进盒子里,锁好,走到垃圾桶边丢了进去。慕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听见米蛮贵在后面用最最坚定的语气说“你说的我都不怕,我就是爱她!”
从喜欢说到爱了。
“你有完没完?!”慕桐怒火冲天的吼“我他妈跟你怎么说都说不通是吗?”
“我爱她!”
慕桐撩起袖子就要冲过来抽醒这被灌了迷药的,突然又按下怒气笑了,靠着门边说“行啊,那你就去喜欢。”
米蛮贵狐疑的打量着她。
慕桐慢悠悠的说:“如果你不讨厌耶达,那我就让她来讨厌你!”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慕桐把刚刚卷起的袖子重新送下来,漫不经心笑着:“一个让我妹堕落的人,我没理由不给她点教训,米蛮贵,你说你真喜欢她,那我告诉你,你喜欢她多深,我给她教训就有多重!我真巴不得你喜欢她到死,你倒是看看,你姐姐我敢不敢弄死她!”
米蛮贵脸色惨白,支支吾吾的说:“杀、杀人是犯法的……”
“那更好啊,等我坐牢的时候,或者以命抵命被枪毙的时候,你最好记清楚,你的喜欢到底为你带来了什么!”慕桐从门边上起来,不言苟笑的看着她“米蛮贵!你给我记清楚,这个世界除了妈妈,就只有我对你好!你有本事就试试把我弄死了之后,看还有谁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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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达!你为什么发呆?”
“……”
“耶达!你为什么要剪碎我的画?”
“……”
“耶达,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沈说说终于忍无可忍的扑向江千优,半跪着抱着她的腿,声泪俱下“千优,耶达居然在她发呆的时候剪碎我的画!”
江千优表情有些复杂:“这和符百晓平时撕碎你的画有什么区别吗?”而且符百晓撕掉她画满便便臭的画时,她通常都是恶狗扑食般扑过去直接咬她,但也没见她哭的此刻这般肝肠寸断!
沈说说:“这当然不一样!符百晓撕碎我画的时候,她仿佛是被我**一样痛苦难受,可是耶达没有,她在一个非常自我的舒服状态下剪碎了我的画,这样我的画牺牲的一点价值也没有,它并没有恶心到任何一个人,它死不瞑目!”
江千优:“……”
符百晓从一本故事书里抬起目光来:“死狗,你想我给你除除虱子吗?”
处于自我舒服状态下里的我,端着一簸箕的碎纸,潜意识里想着要做个不乱扔垃圾的好孩子,于是踏步至垃圾桶里,哗啦啦全部倒了进去,然后将簸箕身后一扔,直接上楼。
沈说说飞扑过去,抱着垃圾桶好不伤心的哀嚎“ho~~~我的艺术品,你死的好惨啊~~~~”
符百晓眉梢直挑,正要过去砍死那丫的,身边突然噗通一阵巨响。看电视入迷的杜利辛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她惊恐又茫然的环顾四周“谁家杀猪了?”
“……”
最近精神总是有点恍惚,做什么事情都不在状态,惴惴不安的。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我利索的换下睡衣,准备下楼喝杯白醋提提神。
结果白醋没进口,我就先恶心了。
符百晓又在感叹她的艺术品了。
符百晓最近张贴在客厅正中央里的那副超大号海报,单调的朴素的三朵玫瑰花。我曾经拿着放大镜,用一种奇异的姿势倒挂在上面研究了一整天,发现她所谓的艺术品,其实就是一副从华昌地铁口的地摊上,随处都可以买到的便宜货。
所以她见到这般自我陶醉的模样,我就忍不住犯恶心。
“耶达,在我没有正视你之前,你最好把你那副仿佛看苍蝇的表情给我收起来!否则我不仅会让你恶心还会加把劲儿让你吐的。”
她再一次对我使用语言威胁。
“让耶达吐?”沈说说瞬间接上:“晓晓,你这是要跳脱衣舞吗?”
符百晓直接米断了手里的蜡笔,所谓与狗斗无理者,与狗论有病者。符百晓不搭理她,继续关上墙上三朵玫瑰花,不一会儿就陶醉起来“啧啧啧,艺术无价,艺术无价啊~~~”
沈说说小心提醒“晓晓,有价有价哦,这艺术品的标签有写羊8.5哦。嗯,才八毛五,真便宜。”
为了证明她是个涵养的人,符百晓深吸一口气,抱着她的书出去晒火气了。
沈说说非常好奇的问我:“你觉得符百晓是生气了吗?”
我:“你看不出来吗?”
“凭什么我要去看她有没有生气,我有病吗?!”沈说说非常生气的甩手离开。
我硬是愣了好几分钟,也没缓过来这些人,大清早的是演哪个病院的戏!
午间,我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因为临近高考,所以日子总显得紧张起来,而我的神经也自从开学以来,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中。虽然我明白我的高度紧张的原因,无非是害怕汪非悉或者微生涩以及连瞬在贺兰寺中里说出点什么来。
一事一果,当我认清自己对穆生的喜欢超出普通姐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被世人唾骂的觉悟。但穆生不同,她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想逃开我的想法,都被我捏的死死的。这样的她,不应该因为我的感情而受到谴责和罪惩。
所以,在班里同学祈祷时间慢慢走的时候,我却是希望时间能够应了那句转瞬即逝的话。
我想离开这里。
我想带着穆生快点离开这里。
而我的离开紧紧是希望和穆生一个人离开,而不是如朱迪老妈所希望的那个样子,带着我和穆生去美国,和维克托家人生活在一起。
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这简直就是个闹剧。在我的心里,我死去的父亲,这辈子无人可替,无人能仿。
所以朱迪老妈离开,在两个人因为穆生而小吵一架后,转个身就拥抱合好,然后回了美国,离开前,朱迪老妈还承诺,会回来陪我和穆生一起过年。要是换了平常,我应该会觉得满心温暖,可没有,朱迪老妈的离开让我送了一口气,像是压着肩膀的千金鼎被换成了塑料盆,这让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很多。所以当朱迪老妈万分愧疚的承诺时,我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你看情况吧。”
但我想朱迪老妈曲解了我的意思,她一定以为我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来说话的,所以她才会抱住我说“耶达,我懂事的好耶达……”
只想要起当时朱迪老妈会错心意后的愧疚,我就觉得难受,这辈子,除了穆生,我其实没有真心真意的为别人考虑过什么。
自私。
我想我把这两字诠释的很丰富多彩。
“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符百晓坐在石凳边,继续翻看她的故事书。
她似乎很喜欢这本书,从沈说说房间翻出来后,就一遍遍的重复阅读,不觉乏味。
我说:“没什么,思考人生罢了。”
符百晓扬起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不带半点讽刺的说::“就你那点汤汤水水还需要思考什么?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难道是思考再换个铁锅?”
我笑笑,蓦然感概怀念着:“百晓,我突然很想念我们很久以前的时光。”
那个时候,江千优还是宠溺沈说说的。
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里都还没有爱情这回事的。
那个时候,我们除了洗澡睡觉,也都还是一起的。
就连那些个圣诞节的日子里,我们也总是在惹出一幕幕闹剧后,躲在火炉边,憧憬的望着飘雪的窗外等麋鹿驮着圣诞公公的。
沈说说说,我要数清圣诞公公的胡子到底有几根。
杜利辛总是担忧,圣诞公公的包裹里有没有巧克力。
江千优却担心圣诞公公的新衣服保不保暖,他会不会感冒。
符百晓知道那是传说,但也随着我们信了:希望圣诞公公不会被滑倒。
那个时候,穆生的眼睛还是大雾弥漫的茫然状,不严厉不冷酷,像是漂浮在天际之上柔软到毛绒的云层。
而我总是看着她们天真的模样,听着歌和炉火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胸腔里便混沌摇荡起沉甸甸的幸福和温暖。
那一小截的时光里,我们是一起的。
那一小截的时光里,阳光与我们都是明媚透明的。
在那一小截的时光里的某一刻,我们曾一起围坐在无比高大的蓝花楹树下,清澈的眼睛看着细碎的阳光,耳边聆听花吻地的甜蜜声音,然后累了困了,头挨着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