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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礼物

容园里依稀闪烁着一点点烛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千无忧和青衣怀着好奇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门,轻轻推开,发现一位夫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姨娘,醒醒!”千无忧用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徐荣,轻声唤道。

徐荣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慢慢张开朦胧的睡眼,隐约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眼前,忍不住大哭。刚才老爷一回到相府就召集大家,宣布皇上颁布的圣旨,说忧儿即将成为寒王妃。本来很高兴的,可是后来听说寒王身患重病,很可能不久于世,心情一落千丈。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如当初不回来呢。

千无忧抱住徐荣,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背部,让她尽情地发泄。站在一旁的青衣想到小姐现在处境如此艰难,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哭了好一会儿,徐荣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拉着千无忧的手,示意她坐在一边,“忧儿,是姨娘对不起你!”

千无忧摸着徐荣粗糙的双手,略有激动地说道:“姨娘,不关您的事。”罪魁祸首是相府里那些自私无情的人,“其实寒王挺好的。”

“可是寒王他……”徐荣不忍心直指寒王将要离开人世的事情,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千无忧自是知道徐荣要说什么,想起那个平静如水的男子,微微笑道:“寒王虽然有病在身,但是他对我很好。他刚才还送我回来呢。这样的男子不会那么早就被夺去生命的。”

徐荣看着千无忧脸上真心的笑容,也就放心了,于是从袖中拿出一个梅花香囊,递给千无忧,“忧儿,这是姨娘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千无忧闻言,接过香囊,摸着上面的花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姨娘,我还以为……您忘记了。”声音中带着一丝啜泣,还有一丝羞愧。

徐荣帮哭的可怜兮兮的千无忧擦了擦眼泪,无奈地笑道:“姨娘怎么会忘记忧儿的生辰呢?只是今早我还没绣好香囊,所以现在才送给你,你不会怪姨娘吧。”

“不会,不会。”千无忧一把扑了上去,吓得徐荣连忙用双手抱住她的柳腰,“姨娘对我最好了!”充满孩子气的话语惹得徐荣和青衣哈哈大笑。

夜倾寒一回到寒王府,直接来到书房,而夜风紧跟在后。

只见夜倾寒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奋笔疾书,然后将它递给夜风,“将这些准备好,明天送去丞相府。”

夜风瞧了一眼,将纸张折好,收入怀中,退出书房。

无忧,你到底是敌是友?夜倾寒背靠着椅子,合上双眼,回想起刚才和千无忧相处的过程,心中有些迷惑。而千无忧暂时忘掉忧愁,进入香甜的梦乡。

“小姐,快起床了。现在快到巳时了。”青衣扯着嗓子大喊,双手忙着将千无忧从被窝里拉出来,可是千无忧趁着青衣不注意,又钻回被窝里,惹得回过身的青衣气愤得很,“相爷叫您去大厅吃早饭呢。”

千无忧从暖和的被窝里探出个脑袋,迷糊地问道:“他又想干什么?”真是的,人家每次都不能睡个安稳觉。千无忧踢开被子,一股气地站了起来,自行穿衣打扮,没过多久就弄好了。

当千无忧和青衣来到大厅时,老夫人、相爷、夫人、小姐、姨娘等都已坐在餐桌旁了。

“哟,三姐姐还没成为寒王妃,就已经摆起王妃的架子了。”千无霜看到姗姗来迟的千无忧,想到自己还没有成为辰王妃,心有不甘,于是出口叼难,“居然敢让祖母等你这么久。”

其实老夫人、千浩、孟娇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现在听到千无霜这么说,火气更加上来了。

“三丫头,你不要忘记是谁让你成为寒王妃的。”老夫人怒道,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黄毛丫头。如果没有相府的支撑,看你将来怎样在寒王府立足。

孟娇和千无霜眼见老夫人发话了,就静静地在一边看好戏。

徐荣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发现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千无忧解释解释,心里颇为着急。

我当然不会恩将仇报的。千无忧笑了笑,淡淡说道:“是我的错。我回来相府那么久,也没有人告诉我每天都要来大厅和大家一起吃饭。现在我知道了,以后会准时来的。”

其实,老夫人和千浩等人根本没有打算和徐荣、千无忧一起吃饭,所以一直没有让她们上桌。现在千无忧这么一说,表面怪下人不懂事,实则是说他们毫无诚意,猫哭耗子,假慈悲。

老夫人的脸黑得像炭一样,一时挂不住了。

“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千浩出面,指了指千无霜旁边的位置,对千无忧说道,“坐下吧,以后按时来吃饭,不要让大家久等。”

千无忧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千无霜身边坐下,对一脸担忧的徐荣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徐荣看到千无忧没事了,心也就定下来了。

真是气死人了。千无霜恼怒地瞪了一眼千无忧,可是千无忧连眼角的余光也没给她,气得千无霜猛地戳碗里的白饭。

千浩瞧了一眼怒急败坏的宝贝女儿,又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千无忧,心里不禁想到,看来以后想控制千无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吃到一半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辰王爷到”,使厅里的人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来迎接辰王爷。

千无霜连忙整理一下装扮,以免给夜辰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而千无忧随大流静静地站着,心里早已骂了夜辰千万遍。

夜辰一进大门,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身穿紫色长裙的千无忧,精致白皙的脸庞,两颗黑宝石般的眸子平静无波,鼻子小巧挺拔,小嘴薄薄的,如樱桃般的迷人,配上一袭紫色长裙,衬得她清纯俏皮,不同于昨天在梅花树下的仙气逼人。

千无霜以为夜辰满脸柔情地盯着自己,害羞得低下了头;老夫人、千浩、孟娇和千无暇自是乐观其成;柳姨娘心里猛地唾弃一番;而千无忧、千无凌等人无心理会,只求快点结束。

“相爷,这是还没用完早饭?”夜辰看到桌子上用到一半的早饭,有些疑惑,毕竟现在已是巳时了。

千无霜本想上前向夜辰抱怨一番的,可是却被一个莽莽撞撞的小厮给抢先了一步。

“老爷,寒王府的钟管家来了。”小厮非常激动地说道。寒王府几乎没怎么和相府有交集,想必这是为了三小姐来的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齐刷刷地望向千无忧,可是千无忧也不知道寒王府的人上门所为何事。

所有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望着从丞相府门口走进来的钟管家。

只见这钟管家约莫四十来岁,身体硬朗,健步如飞,干净利落,看似习武之人。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捧着长长礼盒的小厮和一个手中拿着小木盒的侍女。

在千无忧打量钟管家的同时,钟管家也在打量她。这三小姐看上去确实长得标致,还算配得上我家王爷,就不知道她的品行如何了。

“拜见辰王爷,拜见相爷。”钟管家向夜辰和千浩行礼,然后说明来意,“我家王爷得知昨日是相爷和三小姐的生辰,特命老奴来补送贺礼。”

钟管家刚说完,就有一个小厮拿着一个长长的礼盒走到千浩面前,等着千浩揭开礼物。

千浩有些意外,心想,寒王怎么会知道昨日是自己的生辰,难道是千无忧告诉他的?

孟娇看着走神的千浩,推了推他,示意他快点打开礼盒看一下里面有什么宝贝。

千浩回过神,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放着一幅画卷,于是拿出来,摊开画卷,着实吓了一跳。

其他人见千浩一脸震惊,有些好奇,于是纷纷上前观看,千无忧也不例外。他们看完后的错愕不亚于千浩脸上的震惊。只见画卷上写着“难得糊涂”四个字,狂妄中带着率性,潇洒中带着不羁,在画卷的左下角署名为张正仁,还有他的印章。张正仁是文人极其推崇的一位书法家,而且他的作品保存极少,所以非常珍贵。而现在寒王爷把那么贵重的草书真迹送给千浩,意欲何为,真的仅仅是贺礼吗?

夜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千浩一眼,刚好千浩也接到夜辰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辰王不会以为我与寒王暗中有联系吧。

倾寒太大方了吧。千无忧为夜倾寒感到可惜,因为千浩根本配不上这么宝贵的张正仁先生的草书真迹。

“敢问相爷可满意?”钟管家早已将所有人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随便问了一句。

作为一位文人,能够得到一幅张正仁的真迹,千浩自然是欣喜不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贺礼犹如石头般千斤重,有点不敢接受,“满意,可是……”如果收了这个,婉贵妃和辰王会不会与自己心生间隙。

钟管家可不管千浩的纠结,向身后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侍女捧着一个小木盒走到千无忧的面前,将它递给千无忧。

千无忧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支象牙梅花簪,心里颇为欢喜。只见那梅花簪全部都是用价值连城的象牙雕刻的,做工精细,将复杂的花纹脉络呈现得惟妙惟肖,让人赞叹万分。千无忧轻轻地摸了摸,光滑不粗糙,让人爱不释手。

“这象牙梅花簪是王爷送给三小姐的生辰礼物,请问三小姐可喜欢?”钟管家那不大不小的声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千无霜。

“三姐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千无霜装得极为乖巧,略带一丝怯意,好像很害怕千无忧似的。

千无忧扫了一眼千无霜,把小木盒递给千无筝,淡淡说道:“五妹妹,你帮我拿着,让其她姐妹开开眼。”

千无筝万万没想到千无忧会给她看象牙梅花簪,心里有些异样,不过还是接了过来。站在一旁的柳姨娘和千无凌有些错愕,心中有些不解,无筝什么时候与千无忧关系这么好了。她们不知道的是千无忧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千无霜得逞而已。

千无霜愤恨地瞪了千无忧一眼,转身投入那围观的人群中。象牙在夜昭国可是价值千金,极其罕见,更不用说整支簪子都是用象牙雕刻的,没有加任何东西。看着这雕工了得的象牙梅花簪,千无霜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为什么一个快病死的王爷要对她那么好,而辰表哥从来没送过东西给我。

夜辰望着难得的象牙梅花簪,心里很不是滋味。夜倾寒能够随随便便地送别人那么珍贵的草书真迹和价值连城的象牙梅花簪,而自己连其中一样也拿不出来,这是多么令人羞愧。夜辰偷偷瞄了满脸笑容的千无忧一眼,心生失望,原来她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千无忧望着围着象牙梅花簪转的人群,只是觉得可笑。过了一会儿,千无筝将梅花簪完好地归还给千无忧,对千无忧淡淡一笑,表示感谢。

千无忧接过小木盒,打开检查一下,确认无误后,将它交给青衣,然后对钟管家说道:“钟叔,麻烦您等一下。我现在去修书一封,待会麻烦您转交给倾寒。”

钟管家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三小姐会对自己礼让有加,于是对千无忧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居然敢直接唤寒王的名字?千无霜看到钟管家笑嘻嘻的面容,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心里更加不甘。我从小和辰表哥一起长大,辰表哥都不让自己叫他的名字,为什么寒王可以允许她直呼其名呢。越想越不爽,可是不能发泄,唯有憋着一口气坐到一边。

夜辰、老夫人、千浩等人也没想到寒王爷会如此纵容千无忧,不过这样子更加有利于自己将来掌握寒王府。

在钟叔应下后,千无忧带着青衣回到容园,立即修书一封,不一会儿,再次回到大厅。

钟叔眼见千无忧出来了,于是站了起来,等她把信交给自己。

千无忧双手将信递给钟叔,说道:“钟叔,麻烦您把信转交给倾寒。”

钟叔接过信,看了一眼信上娟秀的字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千无忧从青衣手中接过两袋东西,一并递给钟叔,“这是红茶,不仅能够生热暖腹,可以御寒,而且可以去油腻,有助开胃。一袋是给您的,另一袋也麻烦您转交给倾寒。”

“这……”钟叔有些犹豫,这三小姐对自己好像对贵宾一样,自己还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吗。

青衣很是洞悉千无忧的心意的,急忙将千无忧手中的红茶塞到钟叔的手里,甜甜地说道:“钟叔,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了吧。”

钟叔看着不知怎么地就到自己手上的红茶,又看一眼千无忧,欣然接受了,“老奴在此谢谢三小姐了!”

“辰王、相爷,老奴先告辞了!”说完,钟叔拿着一封信和两袋红茶,带着小厮和侍女走出丞相府,赶着回去复命。

在钟叔走后,千无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三姐姐,什么是红茶?”刚才千无忧说的红茶真的有驱寒开胃的功效?如果它有这般功效,为什么千无忧不拿出来分享一下?

千无忧知道千无霜打什么主意,只是敷衍一句,“只是普通的茶叶。”

孟娇听到千无忧说红茶是一种茶叶时,突然想起之前徐荣有泡过给她喝,那时就感觉口感不错,与点心很合适,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功效,看来要从徐荣那拿一些过来才行。

正当千无霜想继续询问时,千无忧向辰王、老夫人、千浩和孟娇福了福身,带着青衣回容园了。

“她有什么表现?”夜倾寒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钟叔,等着他的回答。

“回王爷,三小姐很喜欢那支象牙梅花簪。”钟叔回想起千无忧流露于表的欣喜,继续说道,“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赞叹与崇拜,不同与其她女眷。”其她女眷有的是妒忌,有的是羡慕,有的是贪婪。

这与夜倾寒所想的几乎吻合,看来她也是一个惜花、懂艺术的人。夜倾寒瞧见钟叔手上拿着一封信和两袋东西,于是问道:“她要您转交东西?”

经过夜倾寒这么一说,钟叔忽然想起信和红茶还没有给王爷,于是赶紧把东西放在书桌上,“这是三小姐要老奴转交的信和红茶。”

“红茶是什么?”夜倾寒对红茶极其陌生,不解地问道。

钟叔也不清楚,唯有将千无忧的话重复一遍,“三小姐说,红茶能够生热暖腹,还可以去油腻,有助于开胃。”

“哦。”居然有这等功效,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有这玩意?夜倾寒拿起那封写着“倾寒亲启”的信,撕开来看,然后将它折好,对钟叔说道,“她给您的红茶,您就拿去吧,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没想到三小姐居然知道自己不会拿那包红茶,还特意在信上提了一下,让王爷来劝说,真可谓心思缜密。钟叔从桌上拿回一包红茶,心里甚是感动。

“钟叔,泡红茶跟泡普通茶叶一样,所以您无需弄得太复杂。”夜倾寒将信上所说的沏茶方法和注意事项提一下,“还要趁热喝,否则伤胃。”

钟叔自是应下,在准备离开时,忍不住多说一句,“王爷,老奴认为三小姐会是一个好妻子,一个令人满意的寒王府当家主母的。”然后慢慢地退了下来。

夜倾寒把弄着手中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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