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晌午——归来
——审判我之所有——
那是一柄长戟的戟锋，食堂锋利的水果刀反而像水果一样被削断了。
手臂一抖，长戟前后反转，如同暴风席卷而过，青光一闪间，洛溪然被戟柄末端打中腹部，向后猛退了几步。
长风戟收回，白潇泽伸手捞住站不稳而向后摔去的洛溪然，用留海下凶恶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以至于洛溪然吓得双腿一软，被他丢向黎明。
“小泽？！”黎明扶住洛溪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白潇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迷，从他的精神状态上来看，显然没有从颓废中摆脱出来。
“这种颜色的天空真的是让人烦躁得难以冷静，感知里全是元素和生物的哀嚎声。”白潇泽转身离开，“御天城在翡翠广场上对吧？”
黎明点头：“拜托了。”不论是什么原因，多一个同伴在身边，他就多一分信心。
周晗语把洛溪然钳制住，摁在桌子上。
“黎明！”洛溪然愤怒地喊着，本来很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明，像是马上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溪然，你听我解释明白，我杀死的那个怪物，不是你的母亲。”黎明示意周晗语松开手，他自己轻轻地握住洛溪然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愤怒的双眼。
周晗语在边上双手叉腰站着，一副大佬的样子，但凡发现洛溪然的动作有一点不对劲，她就会冲上去把她摁在地上摩擦。
……
已过凌晨三点，仍然没有等到黎明的御天城苦苦挣扎着。
过分劳累的他的防御出现了一丝漏洞，夏静然的攻势立刻犀利起来，魔力向着那个方向发起凌厉的进攻。
突然一片青烟升起，迷雾缭绕，一切目标都失去了方向。
“当”
烟中发出沉重铁器撞击在盾牌上的声音，改变了盾牌的角度，刚好抵下了攻击。
是白潇泽的长风戟敲了一下御痕盾。
我来支援你。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似乎透着这样的台词。
白潇泽伸出五指插入留海，头向上扬起，撩起了垂下的头发，潇洒地甩了一下脑袋。
“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嘛。”御天城挪移御痕盾，将白潇泽囊括在内，把气流A从地上捡起，塞入他手中。
“暂时精神一些吧。”青色法袍加身，白潇泽半蹲，长风戟斜持于身后，标准的出招前奏。
“那么怎么办？”御天城向来没什么主见，阵容发生改变，便看向白潇泽。
“现在矛与盾都有了，当然就不是一味地防御了……”说着，白潇泽已经在感知范围内找到了密不透风的攻击的突破口，挥动长风戟跃上天空，“抓准时机发起进攻！”
御天城的脑回路短反而是好事了，他也没有思考什么，辅助魔法伴随着不安分的大地簇拥而上，白潇泽的身上像是也加了一层淡黄色的坚固铠甲，而长风戟上则是闪烁着钻石般坚硬而锋利的光芒。
五位魔者虽然都是全能贯通，但各有所长，总有一个能力掌握得最得心应手有。英雄擅理论系，王者擅能量系，智者擅改变系，贤者擅感知系，勇者擅辅助系。
此时，在贤者最能侦破敌人弱点的感知领域内，加持着勇者的辅助，如有神助，加上千苡墨的战斗技巧，白潇泽绝对是在夏静然薄弱的地方占尽优势。
青色身影在青烟的笼罩下于浮空的岩石块上飞跃着，碎石、气流弹的骚扰与迷惑和长风戟实打实的让人肉痛的伤害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任谁都难以招架。
白潇泽甚至变本加厉，长风戟的舞动频率越来越快速，一瞬间似乎有千柄长戟在身上划过、向前突刺。
他又一个后跳撤出夏静然的一波范围攻击，长风戟幻化为一万三千五百柄，身后又浮出风钻和晴空风爆的法阵，双手向前划动，还顺便结了个魔印，全方位堵死，目标却只有一个。眼花缭乱的攻击流星赶月般攒射向夏静然，其密集如暴雨的程度甚至碾压了从千家万户飘来的黑暗魔力。
御天城也没示弱，地上天上的碎石、尘沙、泥土都听他召唤，和白潇泽的风一起刮起了铺天盖地的沙尘暴，翻天覆地紧跟魔法大队的步伐，翻起的大地把夏静然压得无处可躲。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那两个家伙就又猥猥琐琐地躲在御痕盾后面等魔力恢复和魔法CD了。之所以用“又”，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打出这种阵仗了。
这漫漫长夜在看似遥遥无期的拂晓中结束了。
夏静然却跟没事人一样在那里站着。
最终两人的消耗除了暂时压制夏静然不破坏法阵、化被动为主动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成就了。
“真是……强得不要脸啊……”御天城铠甲内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也无暇顾及用尘土吸收水分了，每一秒的攻势他都要稳重地布下防御。
“为什么夏静然的力量越来越强了呢……”白潇泽对感知到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她一直在吸收黑暗魔力啊。”
“不不不，她的黑暗魔力确实在增加，但她变化更大的，是另外五种魔力。”
“啊？”
“你看夏静然的六片羽翼，代表的就是她所掌握的六种魔法。她不但会黑暗魔法，还会正常的五种元素魔法。黎明哥从十年前回来之后解析过峡谷里那个法阵，我们每次使用扑克牌都会给她送去一些自然魔力，但绝对到不了现在这个级别。”
“的确，她的那五种魔力似乎有了质的飞跃。”
“你在防御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攻击曾经不断削弱了好一会儿，但我认为那是封印法阵的功劳。”
“她就没有露出过难受痛苦的表情？”
“没……没有啊……”御天城琢磨了一下，一直都是自己在被摁着打，她怎么会有难受的表情？
除了……她讲自己故事的时候，那份痛苦的表情……
的确不像是发自心灵痛苦的表情！
那是切切实实的肉体痛苦的表情！是从肉体痛到心灵的表情。
她用自己悲痛的往事来掩盖自己实际上是肉体的痛苦。
御天城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机智过。
“如果出现过，这代表了什么？”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白潇泽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他的瞳孔颤抖着，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
向洛溪然阐明真相和给她做心理辅导耗费了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时间，此时，已经临近正午了。但如果不是因为图书馆的钟是二十四小时制的，那天空黑暗的颜色真的不让人信服。
全城禁足的警报延至第二天的消息当然也已经传遍了全城。并且所有人都相信，这个警报肯定还没完。
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黎明一个人是清醒的。周晗语在中途就倒在黎明腿上睡着了。洛溪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接受不了事实昏过去了，靠在黎明肩上。
黎明全身僵硬，总感觉哪里发麻了，不知道是腿是胳膊还是什么，反正从脖子以下的部分他好像都感觉不到什么了。有两个女孩子靠在身上，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黎明……”耳边响起洛溪然软软的声音，黎明赶紧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双哭肿的眼睛，就算是红肿了那天蓝色的眸子也是那么好看。
“带我去见我妈妈……”
黎明点头，轻轻拍了拍周晗语的脑袋，她发出慵懒的鼻音表示抗议。
黎明露出宠溺的笑容。
然后把她狠狠地揪了起来。
“次奥！凭什么我是神反转！”大概是假女主的周晗语大骂道。
……
白潇泽和御天城又开始一波消耗的时候，夏静然突然安静了下来。
两人一愣神之间，被猛然炸开的空间撞飞很远，看起来就很痛地后背着地，滑行出去很远，到了翡翠广场旁的街道边上。
那里有让夏静然产生剧烈情绪波动的存在。
夏静然沉默了，长大的女儿正在慢慢靠近。
“妈……”纵使变成这副模样，洛溪然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母亲。
“溪然……”
“小泽，感知一下，四周黑暗魔力的情况。”黎明扶起白潇泽。
“密度和数量以夏静然为中心在明显下降！”
“很好，把卡片都给我，就剩这几张了对吧？”黎明从白潇泽和御天城手中拿过最后几张还在使用的卡片。
“你自己去？”周晗语有些担心。
“没有了卡片护体的你们作为魔法师会被夏静然的元素爆破引爆的，而我没有魔力，所以是最安全的。”黎明解释道，“好了，天城，带他们迅速离开夏静然元素爆破的最大范围，保护好他们。”
黎明化为光芒，迅速冲上前去，把洛溪然推给了周晗语，迅速把卡片放上位置。
“等一下，那家伙根本就是在瞎扯啊！”周晗语突然意识到什么。
“哈？”众人楞了一下。
“夏静然又不是只有元素爆破这一个魔法！”周晗语瞬间拆穿了黎明的骗局，“混蛋你给我回来啊！”
周晗语跑向黎明。
“黎明，难道你以为，以你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之体就能压制我不破坏法阵吗？”夏静然突然笑道。
天地仿佛崩塌了一般，所有卡片四散飞起，所有元素惊慌失措地逃窜着。
混沌一片之间，深邃如深渊的光芒迸射向黎明。
——守护你之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