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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恩与怨

“小乞丐,滚一边去,挡到大爷的路了,听到没?”一个肥头大耳的,身穿华贵服饰的中年胖子一脚狠狠踢在旁边的小乞丐身上。

这么冷的天气,走在孤寂无人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乞丐挡路,胖子被吓了一跳,不由心头火起。

小乞丐被踢得翻了个身子,却一声不吭,脏脏的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头发遮挡着他的脸。他衣不蔽体,穿着破烂的碎布,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小乞丐的手很脏,但是有着不同于其他乞丐的修长,也没有生着一点点冻疮。他把自己的双手尽力地背在身后。

“真是王朝的蛀虫!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们这些小乞丐啊,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偷东西,也不知道你们爹妈怎么教的你们。”胖子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衣,“哦对,我倒是忘了,你们这些小乞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哈哈哈,小东西,你快给爷说说,你娘是隔壁‘锦绣楼’里的翠花,还是对面‘慧心苑’的小红啊?”

说完,胖子又狠狠踢了几脚这个小乞丐,哼哧了几声,像是发泄完了情绪。胖子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双手,斜了眼小乞丐:“真脏!回去还得换鞋。”

突然间,青石板震动,哒哒哒的马蹄声飞速地接近,“吴王太子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还没来得及给胖子反应,就听“啪!”的一声,一条粗粗的鞭子狠狠地抽在胖子的身旁。

胖子吓得一抖擞,回头一瞧,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身着重甲的卫士,正举着马鞭眼神狠厉地盯着自己。

胖子连忙挪动肥胖的身子,慌乱之下左脚拌右脚,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倒在路旁,“大人,大人,小人狗眼不识泰山,挡了太子的路,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埋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卫士身后的车辇里传出来。

“是,太子。”

胖子一听,吓得一激灵,突然疯狂地磕起头来,语气结巴“太子,太子,小人做错什么了,小人错了!别杀小人,别杀我!”说着说着竟是嘶吼了起来,涕泗横流。

卫士翻身下马,“锵”的一声抽出要后短匕,眼神阴冷,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就像以往割下敌人的脑袋一样,卫士的短匕没有丝毫的停顿。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肌肉的阻隔感,卫士楞了一下。

却没想到胖子竟然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肥胖的身躯一下子和卫士装了个满怀,卒不及防之下,高大的披甲卫士竟然被压在了胖子的身下。

不好!卫士心中陡然一惊!太子有危险!

“护驾!”卫士一声怒吼,一脚踹翻了胖子,但为时已晚。

一道黑影早已从身旁蹿过,灵巧的跃到了车辇之上,钻进了车帘里面。

一旁的胖子瞪大了眼睛,哆嗦着身子,一副不可置信:“什么!我说怎么被踹了一脚!竟然是那个不起眼的小乞丐!”

胖子知道摊上了大事,赶紧闭上了双眼,默默装死。

车辇周围的王府卫士如临大敌,瞬间将车辇围了起来,抽出腰间长剑,正要进去拿人!

正在这时,太子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散开!”

卫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后退或是前进一步。

“本太子说了,叫你们全部退下!”太子的声音庄严而不可抗拒。

车辇内,火盆还在烧着火,噼噼啪啪的作响。

小乞丐伏在太子的身后,气氛紧张而诡异。

太子叹了口气,低声对小乞丐说道:“弟弟,何必要这样呢,你想怎么样哥哥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小乞丐的声音有些沙哑:“吴锋,呵,吴锋,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呢?”手上的碎玻璃片紧紧地贴着太子的咽喉,已经渗出了点点血丝。

太子苦笑:“弟弟啊,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你忘了吗,去年寒冬,哥哥为了不让你饿死,冒险去偷吃的,还差点被家奴的恶兽咬死了吗?”

太子说话间,展开了华丽的整块雪兽皮缝制的大衣,露出胸口大片的丑陋伤疤,狰狞而可怕。

小乞丐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想要这太子身份,我给你就是。”

“但是...你不该...”

小乞丐缓缓的抬起头来,额前的乱发,滑到两边,露出了那样一双眼睛。

太子陡然一惊,好恐怖的眼神!

猩红!仇恨!和,翻滚着的泪珠!

“杀了养我们长大的杨姨!!!”

鸟儿被这一声怒吼惊得四处飞起,车辇外的卫士一阵慌乱,捏紧了手中的长剑,面面相觑。

“杨姨好心收养你,把你当自己的儿子好好带大,我也把你当哥哥,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荣华富贵可以这么残忍!”

“你!不配为人!”

太子眼神有些紧张与慌乱,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稍微镇定了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弟弟,哥哥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杨姨知道真相,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要是让王府知道我是假冒的,哪怕有你本人的求情,也定会将我碎尸万段的!好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狠辣手段啊!”

“狠辣?我当然知道!要不然当年为何我生母会死!最后,只有鹰叔和杨姨偷偷将我带走养大!”小乞丐低沉地说着,“如果不是他手上的血腥让他遭了报应,大儿子、二儿子相继死于非命,你以为他会大海捞针般地,寻找那个多年之前让他蒙受耻辱的三儿子?”

“别看你现在太子做的挺威风,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那老东西的仇人抛尸荒野!”小乞丐冷笑道。

“弟弟,别这么说父王,要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以为,当年你可以那么顺利的逃出王府?”

“你还真当自己是他的儿子了,哈哈,真是可笑。”小乞丐嘲讽的说。

太子也不理会小乞丐嘲讽的语气,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想替杨姨报仇?可别忘了我知道你和鹰叔住在哪里,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就算你能逃了,鹰叔也活不过明天。”

“今天,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东西吗?你带着这一队护卫不也是来找我要这东西的吗,几天后的继位仪式,若是没有那块玉佩,你也没有办法证明你的身份吧?”

太子眉毛一挑,“怎么,你想通了?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把杨姨的骨灰给我,我就把玉佩给你。”小乞丐的声音有些颤抖。

太子的眉间舒展开来:“没问题。杨姨的骨灰就在座位下的隔断里。”

小乞丐小心翼翼的取出座位下面的骨灰盒,紧紧的捧在胸前。随后,从胸口取出一枚淡紫色玉佩,放在太子的手中。

小乞丐如刀子般地盯着太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让给你了。你叫吴锋,从此,世间也只有你这一个吴王三太子!

“但是你记住,我会找你报仇的,不仅仅是你,还有王府那老东西。”血丝在小乞丐的眼球里弥散着,坚定地跳跃着一朵叫作复仇的火焰。

“噗嗤”一声,小乞丐猛地在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划了一道,鲜血不断地涌出。

小乞丐咬牙道:“吴锋,你的恩,我还你了。自此,我们恩断义绝!”

小乞丐扭头便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墙角。

众卫士提剑欲追,却被太子止住。吴锋明白,这是小乞丐跟鹰叔学的身法,就凭这些护卫的速度是绝对追不上的。

大雪纷飞,在街边堆积了厚厚一层,寒冷的天气里,孤寂而无声。

“哗啦”一声,所有卫士跪在了吴锋面前,高声请罪。

“护驾不利,求太子降罪!”

吴锋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下属,轻声道:“既如此,那你们便以死谢罪吧。”

毫无犹豫的,吴锋捏碎了手中的命牌。

只见,所有护卫竟然全部瞪大了双眼,“噗”的喷出鲜血,倒地身亡!

“听到了不该听的,只能怪你们自己倒霉。”

血液散落在雪地中,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吴锋的眼角闪过一丝狠辣,忽的扬起右手拍向胸口,点点血红从嘴角溢出,扬起冷笑。

做完这一切之后,吴锋捏碎了传讯符。

不多久之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淡淡的红色影子出现在巷道的墙上,一个沙哑而怪异的嗓音传了出来:“太子,客卿血影来晚了,请太子赎罪。”

“无妨,无妨,是晚辈的礼数不周。只是,晚辈刚刚遇刺,不敌之下也被凶手击伤。”吴锋悲痛地说道:“唉,晚辈愧对这些死去的护卫啊,敌人太强,他们只好以死相拼,才堪堪击退刺客!本太子一定会好生安抚他们的家人,为他们举办厚葬!”

“太子想让老夫做什么,直说便好。”

吴锋知道这血影前辈是吴王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这墙上出现的也只是他的一缕分身,随后这缕分身也会去向父王汇报复命。并且这血影只对父王一人听命,所以吴锋也并不在意血影冷漠的态度。

“不敢不敢,晚辈只是发现,这刺客竟然和杀害杨姨的凶手是同一人!”吴锋此时满脸的愤怒与痛恨,“这里还有凶手受伤的血液,希望血影前辈可以通过这些血迹找到凶手,替杨姨报仇!”

吴锋说着说着就已经泪流满面,“拜托前辈了,此事若成,晚辈必有厚报!”

血影点点头,“老夫明白了,我会和吴王禀明的,一会会有护卫来接太子回府。”

说完,血影慢慢将身躯从墙上拉扯开来,巷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血影将脑袋探进了车辇内,伸出舌头,享受般地舔了舔小乞丐流出的血液,眯了眯眼,发出渗人的声音,“咯咯咯咯咯,还蛮香甜的味道嘛,老夫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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