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这上山的路可是艰难万分?”正当苏杭和其他星空问道者有上句没下句地假惺惺聊着时,方华的身后出现了一位长者,正是之前和苏杭打过招呼,有着一面之缘的虎息山游客,以及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那几位看起来万分虔诚的国教信徒,只不过此时的他,早已经将登山用的权杖交于身后的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并且不怒自威,而之前对苏杭爱搭理不搭理,方华的师弟师妹们,都老老实实站在了长者的身后,“这是……”“苏公子,这是国教天人观的何师伯。”方华赶忙向一脸迷茫的苏杭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们天人观的前辈。”
世界真是小,苏杭刚从帝都来到虎息山,就见到了同样来自帝都的天人观来客,其中更是有实力莫测的天人观师叔师伯辈高人,回想起在登顶路上两人的只语片言,还好自己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否则将引来不必要的小麻烦。
“苏公子可曾在天礼阁学习过?”何道人开始对这个执意登顶的小子感兴趣,他能一眼看穿苏杭的不同寻常,但说不出来是哪里特殊,是他的年纪?未及成人却有着有别于同龄人的气质,还是他的天赋?“是的,但我实力不济,与天人观实属无缘,所以天礼阁毕业了之后也就把修行一事搁置了许久,让道长前辈们见笑了。”何道人也与同行之人相视一笑,但他心里仍有自己的疑惑,要知道,从虎头观到山顶的那一段山路,是虎息山老祖留下来的试炼之道,弟子们的实力越强,心里所遇到的压力也就越大,毕竟那是数位谪仙人留下来的试金石,考验后辈的道心是否坚定。
要是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凡夫俗子上山游玩,基本上没啥阻挠,顺着心意也就轻轻松松来到了山顶的茶园,顶多出一身热汗。可要是上山之人是国教自身的弟子,那可就是如同师门试炼般的大难题,道心不纯,或者是实力不济者,面如死灰,双腿灌铅,严重者,精神紊乱,出现幻觉也常有发生。因此,在虎息山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新入门的弟子一切按照登顶的速度和难易程度排好道行辈分,师门中重点培育的弟子,更是将每日的登顶之行当作是修行的必要。
苏杭这一路登顶,似乎看起来并不轻松,就算是何道人自己,在登顶道上受到以往仙师的精神压迫,那般强烈,如果不是自己几十年道行强横,与那精神压迫硬扛了一路,怎么会依然气定神闲,自己的后辈们,是第一次来虎息山,被登顶试炼乱了状态,否则也不会在刚才的对峙中被那个云中虹夺了威风。何道人走向前,拍了拍苏杭的左肩,“先前的偶遇,我原本以为你是赶不上我们的步伐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如此之快就完成了虎息山老祖留下来的登顶试炼。”“什么,他能够参与这登顶试炼?”“速度还如此之快,我们从清晨出发,也刚到这茶园半个时辰。”“普通人登顶也就比这快一些,而他,应该没有开始修行吧。”天人观的后辈们议论纷纷,他们不愿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和帝都纨绔子弟,没啥两样的少年能够轻而易举完成登顶,他一定是没有收到精神压迫所以才那么快,一定是这样的。
苏杭知道在何道人这种级别的高人面前有所保留是种愚蠢的行径,但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回答了何道人,“晚辈不才,当时一心想着要追赶各位前辈,没有想到虎息山有着这样的规矩,只觉得一路上岔路很多,而且还略带些烦人的青苔,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当然,临近登顶前那最后一个岔路,那有一天通往竹园的小路,苏杭没有说,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前辈?”
苏杭硬着尴尬的情绪陈述完,发现方华师兄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再看天人观的道长们,有的喃喃自语,有的交头接耳,纷纷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好小子,你知道我当年代表天人观来虎息山交流时,登顶途中是怎样一番风景的么?是万丈深渊啊!”“哈哈,我十九岁那年来此,从半山腰出发,踩着冰雪小心翼翼拖了黄昏才和师兄们艰难登顶。”听到天人观的前辈们纷纷回忆起往事,众位年青的星空问道者也交流起了之前的境遇,有人是泥泞不堪的,有人是冒雨前行,也有的人呢,是在一片漆黑中度过……最后他们得出两个结论,那就是,苏杭一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以及,苏杭绝对是个大路痴。
“额。”
但无论如何,他们看待苏杭的目光明显不如之前那般敷衍了事了,修行者,说是能够摆脱世俗的纷争,其实那是指的超凡入圣的级别,像他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天人观门徒,最怕与帝都哪些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们结下梁子,而他们中自然不乏帝都官宦贵族子弟,在脑海中努力回想,也是无法将哪位年少有成却刻意隐藏名声的公子哥与苏杭做联系。
苏杭没有料想到一次偶然兴起的登顶会缠上这么多事,他现在只想着赶紧看看苏勉之和江春溪的秘密会晤有没有完成,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已经饿了,他真的没有开始修行,身体如同被掏空一般,再加上目睹了这么多的青年俊才和天人观的老前辈,光是前三者身上浑然散发出的仙道气息,就足以让他的神智愈发不在状态,所以,他们惊讶,他们质疑,他们羡慕,就让他们去惊讶,质疑和羡慕去吧。
“你认识他?”等到苏杭向自己和众人告别之后,何道人缓缓地问道自己的师侄,“应该是帝都哪位大人的子嗣吧,以前在天礼阁曾经见过。”何道人似乎对这个回答就此作罢,可是一旁的方华心中却五味陈杂,他出身贫寒,在天人观和帝都都没有倚仗,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和谨言慎行,今天的这个情况,苏杭是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就在虎息山上的,至于缘由,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今日自己选择了向这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师叔师伯们隐瞒他的真实身份,但愿他日能够搭上苏家这条大船,好在人生道路上多领先同辈一些资本……“有些人,真的可以生来就拥有我们毕生追求的东西么?”无论不公,还是其他的情绪,都只在方华的脸上浮现了片刻。这一切都被何道人所察觉到了,但是他也没有选择揭穿,他的后辈向他撒了谎,但不至于自己动怒。
苏杭好像感觉到了身后的多道异样目光,什么茶园风光,什么求仙问道,都被抛下了脑后,在离开山顶的最后一个岔路,他回忆起来时的方向,一个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