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在这里能轻而易举地看到许多的星星。之前由于树叶的遮挡,别谈星星,连天空都只能从树叶当中的缝隙中才能勉强看见。
天空如同一块深蓝色的幕布,比起城市里被各种光污染的天空,这里的天空显得尤其高,星星倒像是这巨大幕布上随意的点缀,有些地方特别密,有些地方又格外稀疏,正如国画中的一种意境“密不透风,疏能走马。”奇怪的是,今晚,没有月亮。
“其实古代比现代更有趣。”莫名看着天空,喃喃道,“除了没有空调、洗衣机、冰箱、汽车、手机、飞机、电视机......”
“噗呲”章胤笑出声来,“那岂不是很幸苦?”
莫名一脸傲娇:“那是普通人,我只不过是多花点灵力,造个冰屋,舒服的很。”一脸我有法术我自豪的表情,“不像离殇那小子,尽捡现成......”他突然打住,看向了章胤。
章胤微微有些难过,但片刻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一直对我很好。”章胤眼里微微有些泪光,“虽然后来......,但他着实不欠我什么。”
莫名没再接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远远地赶来,连地面也微微有些颤抖。
“它们来了。”莫名说到,没有太多表情。
章胤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血红的月亮。
根据中国古代传说: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故称:血月!
仿佛为了印证“血月见,妖魔现”这个传说,远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光,天上,陆地,到处都是,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章胤看了看莫名,发现他并没有任何要起身的动作,不禁感到疑惑。
远处的东西近了,与上次见到的大抵相同:首先是天上的鸟,铺天盖地地飞过来,其次是鼠、蛇......
坐在石台上,如同观赏着一场盛大的表演,章胤看着那些动物从这水池边经过,偶尔看向石台,却都急匆匆地向外界赶去,如同赶集一般。
动物们推推攘攘,有些动作慢了些,就被后面的动物直接踢倒,踩死,再吃掉。是的,吃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残酷,透过这些仿佛让人看见了人类茹毛饮血的时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莫名突然出声了:“等它们回来,我们跟上它们,就能找到出口。”
章胤听了,点了点头,依旧看着前面的‘队伍’,没有说话。
很快,四周便空落落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静,无穷的静,章胤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缓缓跳动的声音。危险其实从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和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莫名突然出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章胤颤了颤,可莫名似乎并不打算给章胤一点点反应的时间,拖起她,往背后一扔,便跃出石台。
外面,竟然冲来了许多动物。
其实更准确说法的是回来。那些鸟从天上飞过,压得很低,它们翅膀扇起的风甚至带起了章胤的头发,很美,却无暇欣赏。
鸟飞行时,爪子是收起来的,可此时,章胤觉得它们锋利的爪子就离她的脸并不远,感觉自己随时都有破相的危险。反观莫名,此时正如一头爆发的豺狼,全身肌肉紧绷,跟着动物的前行方向,奔跑着,偶尔变幻方向躲开鸟的攻击。
他背上的章胤觉得四周的风刮的脸蛋挺疼,就抱紧了莫名,往他身后缩了缩。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莫名心里一跳,愣了几秒,可就是这几秒,让他们落在了后面。
一条巨大的、银光闪闪的蛇尾巴甩了过来,并狠狠打在了莫名面前的沙地上,并带起一捧沙,再次挥舞时,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就在沙子飞过来之时,章胤刚好要惯性闭眼之时,莫名意念一动,一小股水流包裹着那沙径直落了地。
又一条尾巴跟了过来,莫名跳开,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沉思片刻,低吟几句,章胤周身便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像是水,又像是风。章胤顿时感觉身上压力一轻,只见莫名的脸涨红了,再度发力,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猎豹,像风一般向前追去,同时躲开那些蛇巨大的身躯。很快,他们又回到了前面。
开始还有些微喘,几度调整呼吸后,莫名恢复了状态。
章胤微惊,问道:“你是人么?”
答曰:“确实不是。”
章胤默。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火红,却是被一片雪白代替了。
这是一片雪的世界,树也不再是之前的阔叶,而是被一片针叶林取代,树干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冷’是章胤此刻唯一的感受。
莫名依旧和那些动物一起赶着路,他的额头甚至还挂着汗珠。章胤冻的很难受,却也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或许莫名是不希望被打扰的。
失去了那个屏障,风狠狠地刮在章胤的脸上,有的还夹杂着雪,就像刀片刮在脸上,感觉到了硬生生的疼。不知这样吹了多久,章胤的意识有些模糊,她一会儿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被竹清扔入的结界时白茫茫、冰冰冷的景象;一会儿感觉有个老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会儿想起离殇把破魂刀送入自己心脏的时刻;一会儿看见莫名零落成尘......
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莫名在自己面前幻灭的时候,章胤感觉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破碎了......
......
感觉到后颈传来的温热的呼吸,莫名皱了皱眉,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改变了方向,离开了这动物的队伍,速度陡然增快,气场也起了变化,他的周围弥漫着一股杀意,离他距离不远的动物都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去。
他奔跑着,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该死的竹清,这该死的后遗症!”
仿佛像计算好了一般,莫名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水池,令人惊异的是,这水池,竟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