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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义父的遗产

《启示录》曰:百川归海,这是千古不变的景象,我们要么沉浮挣扎,要么淡然流逝。选择哪一个呢?终点永远都是那片海洋,谁让我们都无法拒绝这一切呢,唯有去接受,去热爱。

————

惊恐地望着一步步逼近的野人,蜷缩在冰冷角落里的少女退无可退,只能用颤抖表达微弱的挣扎和反抗。

“你叫什么名字?(蛮语)”昆仑说道。

蛮族少女吃了一惊,她以为他不会说蛮语——“莎艾莉。”少女说道,在蛮语中是花朵的意思。

“你的部落在哪里,明天我送你回去!(蛮语)”昆仑说道。

少女愣了一下,旋即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都死了,都被杀死了!(蛮语)”

在这片蛮族荒原中,有很多小型部落,几千人或者几百人,每年都会有数以百计的小部落灭亡,又有数以百计的小部落诞生,这是冷酷的现实,怜悯和同情是徒劳的。

“你先留在这里吧,等你想好去哪里再告诉我,我会送你离开!不要靠近那个囚牢,不要靠近那条狗!否则你会死!明白吗?”昆仑当然不会信任她,即使她看起来绵软无力没有丝毫威胁,但已经学会谨慎的昆仑不会容忍任何意外的发生。

“嗯!”莎艾莉哽咽着点点头。

昆仑一言不发,转身走到囚牢前盘坐下来,双掌结出焚血大法手印,一缕缕猩红血气从体内飘散而出,萦绕在身体周围。

哽咽中的蛮族少女惊讶地望着昆仑,连声音都微弱了许多,然而,那双脏兮兮的手掌,却紧紧地抓着被撕碎的兽皮衣物,悄无声息地从夹层里取出另外一块泛黄的兽皮,埋在身旁的碎石堆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生命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剥落芳华。

萦绕在昆仑身体周围的血气渐渐浓郁,血腥气也随之飘散,随着焚血大法的运转,一缕缕血丝侵入体内,在无形力量的催动下游走在经脉中,血色渐渐褪去,凝练成一丝精纯的能量,最终汇入气海之中。气海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宇宙,一道能量凝聚的圆盘缓缓旋转着,最外侧一道赤色能量环代表着武元境界第一层,紧贴着赤色能量环内侧,大量的橙色能量氤氲着,一道能量环的轮廓呼之欲出。

···

那些带着面具的神秘蛮族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或许是因为蛮族的血统吧,但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比如说某个蛮族部落流传下来的神秘药方,那种神秘的药会让人的血肉之力增强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但现在这只是昆仑的构想而已。

忽然,清冷的密室中,空气猛地一震,环绕在昆仑周围的凝实血盾骤然加快运转,一缕缕精纯能量自空气中析出,前赴后继地涌向那道血盾。

气海中,氤氲着的橙色能量疯狂旋转着,一道橙色能量环渐渐显现出轮廓,一缕缕侵入气海的精纯能量相继印在那道能量环上,使其颜色愈加深沉。

许久之后,昆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萦绕在周围的血盾随之消失不见,昆仑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乍射而出,昆仑猛地握紧双拳,一股充实的力量感传入脑海中,那不是凭空臆想的感觉,而是真实的力量——二层武元!

昆仑站起身来,回头望了一眼囚牢中的姐姐,似乎是因为昨天那件事的缘故,姐姐依旧在沉睡中。昆仑转身走向蜷缩在角落里的蛮族少女,少女猛地惊醒过来,仍然有些惧怕地望着昆仑。

“我要离开几天,这里的食物只够一个人!会狩猎吗?(蛮语)”昆仑问道。

“嗯!”

昆仑走到石床旁,拿起了那把断刀回到少女面前,说道:“这把刀给你!”

莎艾莉试探性地握住了刀柄,突然,一道金光乍射而出,那并不明亮的半截刀身仿佛着火了一般,“嗤--”莎艾莉握着刀柄的手掌顿时被烫伤,“当”地一声,断刀落在碎石上,刀身上的金色火焰缓缓消散。

昆仑大惊失色,连忙半跪在地,手掌小心翼翼地伸向刀柄,终于,断刀握在手中,一片冰凉,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昆仑抬头看了看莎艾莉的右手,那道烫伤却是真实存在。

霎时间,莎艾莉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惊恐地向旁边挪了挪。

“再拿起刀!”昆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莎艾莉愣了一下,惊恐之下,只得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掌心处被灼烧得血肉模糊,果然——莎艾莉的手指距离刀柄只有半寸时,金色火焰再一次显现出来。

“停下,别动!”昆仑低喝一声,可怜的蛮族少女果然一动不动,昆仑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半截刀身上的金色火焰,那些跳动着的火焰之中——昆仑仿佛看见了无数野兽的影子。

昆仑一把将断刀握在手中,凝视着那并不明亮的刀身,尽管只有一半:这是义父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就在昨天,昆仑还疑惑不解,义父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把断刀,现在,昆仑终于知道了一些眉目——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这把刀的来历的话,那么只有他了!昆仑望着眼前的半截刀身:一定要回到镇南关。

如果说这把刀不是普通的刀,那么这个蛮族少女也绝对不是普通的蛮族少女,否则这把刀在自己手中为何没有丝毫反应?!不能把她留在这座密室里,这是昆仑的第一反应。

“你是什么人?!”昆仑沉声问道,即使是那蛮族少女也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善。

莎艾莉不由得猛地一激灵,不住地摇头,却不敢说话,但目光却时不时地瞄向旁边的碎石堆。

···

“你走吧,自己谋生去吧!”万窟山外,昆仑回头望了一眼可怜的蛮族少女,犹豫片刻之后,昆仑取下了身后的弯刀,扔在少女面前。

“呼--”地一下,昆仑抓住一条藤蔓,纵身跃进一望无际的林海,留下了孤零零的蛮族少女。

···

又是深夜,月光独照。

昆仑盘坐在简陋的草棚中,双掌结成卷灵决修炼手印,牵引着一缕缕天地灵气缓缓在周围萦绕,忽然,一阵似有似无的诵念声隐约传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

昆仑猛然一惊——是汉语?!四年来,除了姐姐,昆仑便再也没有听别人说过汉语。昆仑连忙收势,起身来到木屋前,还是那道缝隙,昆仑竭力地向屋中张望:主人正捧着一卷竹简,生涩地念着诗词。

此处距离大明王朝有八千里之遥,是谁教她的汉语?

昆仑渐渐陷入了沉思:一个会说汉语的人,懂得炼药术,懂得阵法,与柳妍关系密切,而且很有可能就在柳氏部落,这个人会是谁呢?突然,昆仑猛地一皱眉——是他?!那位额头上有着烙印的神秘大祭司?!

回到草棚里盘坐下来,昆仑缓缓地舒了口气:是的,有太多困惑和不解,自己需要了解所处的到底是怎样的环境,以免做出错误的举动,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双掌在身前翻转结成修炼手印,身体周围的空气缓缓震动起来,一缕缕微弱流光析出,侵入昆仑体内——修炼,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昨夜的暴雨过后,花残叶破,满地成伤,小雨淅沥,树树呈哀。

精致的小木屋里,柳妍将两件衣物塞进了包裹,似乎已经做好了远行的准备,取下墙上的宝剑,柳妍打开屋门——“昆仑!”柳妍唤了一声,然而,往常飞奔出来跪在面前的野人奴隶这一次并没有出现。

“昆仑!”柳妍抬高了音调,望向山谷东北方的一小片丛林。

还是没有回应。

忽而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随着微风飘来,目光瞥向旁边的草棚,一只沾满血污毙命多时的青鬃狼横躺在干草堆中,草棚里仿佛屠宰场一般,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渍。柳妍皱了皱眉,这个奴隶似乎有些太过狂野,每天都给他很多食物,他却几乎每天都要抓一只野兽回来,生食血肉,这只奴隶似乎有些凶猛得有些过头——算了!恐怕他又到外面捕杀野兽去了,这样倒免得担心他会饿死。脚下轻轻一点,但见柳妍身姿轻盈如燕,掠至数丈之外,几个呼吸便消失在北边的丛林之中。

突然,“哗-哗-”水潭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人头缓缓浮出水面——昆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主人消失的地方,下一刻,双掌猛地一拍水面,昆仑从水中飞上岸边,落脚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便如猎豹一般向北方飞奔而去。

又是那片大雾弥漫的神秘谷地挡在身前,然而这一次,昆仑却停住了脚步,注视着主人的身影被大雾吞没。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这如梦似幻的雾海,昆仑调转方向,向西飞驰而去。

暴雨洗涤过后的丛林,弥漫着青翠的气息,纵使骤雨渐渐停歇,然而枝叶纵横交错的丛林里依旧一副大雨滂沱的迹象,掩护着丛林中的杀伐。

“呼——”地一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留下身后颤动着的芭蕉,喘着粗气的昆仑继续向万窟山方向飞奔,突然,昆仑猛地停住脚步,身体带起的劲风未曾消散,扰动着身前的草叶,下一刻,昆仑一脚踏在身旁的树干上,如猿猱一般飞快地攀上树梢,胸膛虽剧烈起伏着,昆仑却渐渐屏住了呼吸,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掩埋在遮天蔽日的枝叶当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叽--叽--”小巧玲珑的红头小鹛抓着树枝,终于噤声,紧张地关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扑棱棱——”紧张的鸟儿惊飞,树梢被拨开的枝叶悄无声息地愈合,昆仑几乎将自己与大树融为一体,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不多时,十余丈外的郁郁葱葱的灌木微微扰动了一下,“哗”地一下,一柄反射着寒光的利斧率先显露,紧接着,一个棕熊一样的奴隶趟开了灌木丛,脏乱的卷发下,黝黑的眼睛扫射着前方的一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昆仑所处的方向徘徊了几遭,赤膊奴隶身上的一道道瘆人的伤痕,是他身经百战的最好证明,但即使是身经百战,还是未能逃脱被俘虏的命运。

几名探路奴隶在脚下走过,昆仑将目光投向几名奴隶来时的方向,果然,三男一女共四名蛮族青年悠闲自在地趟开丛林走来,有奴隶探路为他们省去了很多事。

————

《武圣经·九洲志·东胜洲志·大明王朝略》曰:圣元前1568年,并肩王慕容典率中路大军肃清北宁、苍南二州之南蛮,前1567年,并肩王慕容典与镇国将军慕容难会师于龙江、艾尔河之交,始置镇南关。发兵八十万,远征蛮族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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