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尧穿梭在竹林中,远远就看到王莹儿正站在门口,心头一急,跑的更快了。
王莹儿看着周尧尧气喘吁吁地来到她面前,翘起了小嘴,问道:“你这么早去哪里啦?”
周尧尧脸色一红,只以为王莹儿要责问自己,支吾着说道:“我......我就是出去转了一圈。”
王莹儿打量了下周尧尧,说道:“你去转就转呗,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我没有啊。”周尧尧忙是解释道。
王莹儿看着周尧尧的样子,忽的一笑,道:“说你你还当真了,我问你,土遁学的怎么样了啊?”
周尧尧摇了摇头,虽然荆宇让他学雷遁,但王莹儿也会教他一点土遁,可是正如荆宇所说的,他在土遁上的确是没有半点天赋,尽管他将王莹儿给他的经书都看了一遍,但只觉其艰涩难懂,完全不似他学雷遁时候那般顺畅。当下愧疚的说道:“我真是笨,怎么也学不好这土遁。”
王莹儿问:“怎么,都没记住?”
周尧尧道:“不是,都记住了,可是我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王莹儿嘟了嘟嘴,道:“也不能勉强,慢慢学嘛,‘禹步’你都学的那么快,为什么偏偏这土遁就学不好了呢?”
周尧尧挠了挠后脑,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他很向对王莹儿说他对土遁根本就不感兴趣,但却又怕伤了王莹儿的一片好意。
二人走进了屋内,纵使周尧尧在土遁方面学得很慢,但王莹儿还是耐心教授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互相对答那经文的内容,不知疲倦,时间也不知不觉的过去,一直到黄昏的时候,王莹儿才是离开。周尧尧独自待在屋内,躺在那卧榻上,望着屋顶的梁柱,又是发起了呆。
他看着那房梁,耳边又是回响起了那地中人的阴冷的嗓音:
“我帮你回到过去。”
这简单的几个字,对他来说却有着着莫大的吸引力,周尧尧只感觉内心被激起了一丝乱流,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以前他是没有办法去那房间,可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金刚阵的解法,完全有了释放那地中人的能力。这就像是一个穷人,在没有遇到机遇的时候只能叹服于命运,但当好运到他身上时,他定是会牢牢的抓住机会,而不会继续抱怨,任发财的机会溜走。
他说做就做,起了身来,土遁他不会,他就带上了后院的铲子,怀揣着雷电二石,走下了怡乐窝。
“你且用雷遁击他那乙木位,即可破了东面的阵法,直达他中土的本位。”
周尧尧回忆着杜开的话,脚步飞快,一炷香的时间已是来到了石笋峰下。
夜色弥漫,这山脚下当真人迹罕至,上方的修士也很少到下面来。石笋观的大门依旧是亮着那两盏灯火,仿佛是这山下林海中的一座灯塔一般。
周尧尧上了石笋峰,借着月色绕过石笋观大门,沿着那长长的红墙一直走到了道观后面的围墙外,那个荆宇带他来过的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在书橱中找到的小罗盘,估测出道观的中心,挪动步子走到了道观的正东面,随后用脚在地上画了个记号,便是取下铁锹铲了下去。果真,铁锹铲在地面上如同击在了生铁上一般,发出“哐“的一声响,在那黑色的泥土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泥土如此的坚硬,也难怪上面寸草不生。
周尧尧掏出了怀中的雷石,根据自己在书上所学指决的掐法,将雷石摊在左手掌中,右手试着掐出了一道”木决“,但那雷石躺在他在手动也不动,显然是没有成功。
这指决的掐法他也练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真正的实践过,所以也不知道掐的姿势到底正不正确,他此刻也不气馁,回想起书中所说的,指决重在“藏甲”,露出指甲的部分多出一点都会导致掐诀失败。他初次使用这指决,手指自然不太灵便,翻过手来一看,果然露了半边指甲出来,他又是试练了几遍,待熟练了一点后,再次将雷石摊在左手掌心上。将修正后的指决掐出。
雷石在手掌中晃动了一下,随后便是“啪!”的一声,弹落在了地上。周尧尧不顾的被那雷石震得隐隐作痛的掌心,蹲下了身子看着那雷石,只见那雷石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震动着,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周尧尧面色一喜,知道是指决起作用了,当下拿来铁锹,用木质的杖端将雷石移到了之前标记的那个位置上,雷石刚滚到那里,便是骤停了下来,随后猛地一沉,地面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待到周尧尧反应过来时,脚下的泥土已是变得松软了许多,将他的脚踝都没入了其中。
周尧尧忙是撤步躲开,地上随后便是现出了一道方方正正的凹槽。
雷石落入槽中,“噗”的一声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一道金漆色的符箓便是燃烧着飘上来,升上半空化作了灰烬。
周尧尧试着踩了踩周围的泥土,果然已经是柔软可塑。几乎比普通的土壤更加柔软了。他从凹槽中拾起了那失效了的雷石,随后便是握起铁锹在凹槽中挖掘了起来。因为这里设有金刚阵,便是没有做太深的墙基,周尧尧只是向下挖了几尺,便是触到了墙基地步,没有多长的时间,便是挖出了一道通完观内的地道,这比他想象的轻松的多。
他通过地道钻入了观内,站在一片草地上,周围一片暗色,与那日荆宇带他进来的时候一般。现在四下寂静无声,他缓慢的挪动步子,凭着记忆来到了储物房的门前,门上无锁,他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还是和那日一样,他自是熟悉不过。他径直地来到了那尊铜鼎前,看着那尊泛着微红的铜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地板下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周尧尧吓了一跳,他回退了几步,随后定了定神,问道:“你究竟是谁。”
地中人并没有很快回复,沉默了一下,才是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我是被囚禁在此的人。”
“那你肯定是罪不可赦了,你是妖吧。”周尧尧问道。
“妖?”
地中人凄笑了一下:
“你这样称呼我倒也是好,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
周尧尧道:“你承认自己是妖,不怕我不放你了?”
“你若会放就一定会放,不会放今晚就不会到这里来,无论我是否是妖。”
“你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周尧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强硬一些,但地中人那阴冷的如冰霜般的声音却还是让他的话语有些颤抖。
“很久,久的我都忘了有多久。”地中人淡淡的说道。
“那你肯定是犯了很大的罪才是被困这里的,我就更不能救你了。”
地中人反问道:“是啊,我是被困在这里,你,岂不也是被困在这里的麽?”
周尧尧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这不是在说胡话吗?我在这外面好好的。”
地中人发出一声冷笑,道:“是麽?那你有能力出去吗?你敢在这里表明你自己的存在吗?”
周尧尧又是被问的顿住了。
“若是说困,少年郎,我看你是比我还困的深呢。你被自己的性格所困,被身处的环境所困,你不敢向心仪的人表白,你有才华,却没有勇气挑战堕落的环境,呵,我被这该死的地洞困住,而你,却被自己困住,你比我可怜呢!”
周尧尧身体猛地一颤,感觉自己就像被这人看透了五脏六脾,直达内心。他只觉自己在这人的面前完全是透明的,没有一点秘密的。他再也忍不住胸口压制着的那股寒冷,用一种强烈颤抖着的,激动地声音说道:“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说!”
地中人冷声一笑,似乎并不在乎周尧尧的愤怒,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依你现在的状况,一辈子就都毁了。”
“有时候人只有一次机缘,而你来到这里,便就是你的机缘。”
听完地中人这句话,周尧尧已是从激动变为了沉默,低声问道:
“什么机缘?”
“我。”
“你?”
地中人道:“你能够来到这里,是命中注定的,我能在这里等到你,也是命中注定,我有扭转时间的能力,而你,可以让我脱出囹圄,这便是我们的机缘。”
周尧尧低着头,没有说话。
地中人继续说:“你想一下吧,我不强求你,但你要知道,机缘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到时候你毁了一生,而我,不过再多等上几百年。是你做抉择的时候了。”
周尧尧看着眼前的铜鼎,想着地中人的话,又是回忆起自己在外面浑噩的人生,高中三年,他失去了太多机会,犯下了太多的错误,以至于让他一蹶不振,在那些不眠的夜里,他曾是那样的悔恨当初,想要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而此刻,机会就在眼前。
他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又怎么经得住这种诱惑,他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该怎么做。”他终于问道,声音极低,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地中人用一种极其轻松的语气说道:“对你来说很简单,这铜鼎本不重,只是里面放置了一张『泰山符』,你且用雷遁破了这符,便可将其撕下。”
“可是我不会雷遁。”周尧尧道。
“你莫小看了自己,你在雷遁上有着不凡的天分,不然你以为单凭雷石就能够轻易的破掉那金刚阵?你且用电石来遁破『泰山符』。”
周尧尧闻言不禁骇然,惊讶这地中人是如何知道他使用雷石破得金刚阵的?“
他哪知道,这地中人专窥人心的虚弱之处,他的内心越是虚弱,越是孤寂,地中人就看的越透彻,他在地中人眼中不过是一幅透明的玻璃,没有一丝的秘密。
周尧尧掏出电石,看着那石面上泛着的蓝色柔光,说道:“可我用不好这东西。”
地中人道:“你只顾掐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却是没有配合,当然会被排斥。道法讲究阴阳平衡,你掐诀的时候且同时运作另一只手试试。”
周尧尧依照地中人的话照做了一遍,能够感觉得到法力在两掌间酝酿,却还是不能贯通。
“心无二用,掐诀后立刻将法力转向另一只手。”地中人指点道。
周尧尧依言,果然左手掌上隐隐的散出了一股温暖的法力,他将电石放在手掌心上又是试了一遍,那电石果然迸出一道电弧,在掌心和是哪上跳动了几下,手掌却没有再被电击,只是因为手法还比较生疏,隐隐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他忙是加大了运力,电石迸射出一团火花,便是子啊几缕电弧的缠绕下漂浮在了掌心上。
“现在将电石放在符上。”
周尧尧照做,将电石放入鼎中,那『泰山符』触石即焚,在鼎底弹射出一串耀眼的火花。他见符箓已破,便是试着去搬动铜鼎,手指刚触碰到铜鼎的提耳便是感到了一股无比的炙热,忙是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你怎如此着急,若光是一个泰山符也不致将我困的如此之久。”
“这是烙洛鼎,不烧自热,之前有泰山符压着没有发热,现在符去了自然是灼热无比,你借用东西将他挪开吧。”
于是周尧尧向四处看了看,寻了一只木棍,抵在鼎身上,用力一支,铜鼎开始挪位,他用出了浑身的力气,铜鼎也只是缓慢的移动,几次反复后,终是将铜鼎挪到了一边。现出了一道二尺见方的正方形木板,木板与地板的接缝处用朱漆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如丝线一般。
现在,周尧尧与地中人就隔着一层木板了。可是二人却在这个时候都陷入了沉默,地中人不说话,周尧尧也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现在,揭开它吧。揭开它,你我都解脱了。”地中人打破了沉默,缓缓的说道。
周尧尧缓步走上前,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插入木板的缝隙中,揭了揭,似乎很重,地板纹丝不动。
“为了你我的未来,解开它罢。”地中人在催促。周尧尧却心头明白,这一揭,可能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地板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