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停，剑止。
最后一声琴音慢慢向远方散去，最后那根波动的琴弦由振动逐渐恢复了平稳。
最后那一道剑影消失，最后剑被随手掷出，但却精准的插进地上竖立的剑鞘之中。
“好剑！”掌声响起，柳梦皇真心的赞叹道。
“好琴！”林川亦赞叹。
两人都为刚才的一个完美配合所陶醉，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已臻完美。
林川也坐了下来，柳梦皇拿出一坛酒，递给他。
“你这是故意引我来的？”林川看着柳梦皇带来的两坛酒，猜测道。
“不错。”柳梦皇拆开酒封，饮酒。
林川笑了笑，也拆开酒封，两人两坛酒碰了一下。
酒是烈酒，柳梦皇喜欢喝烈酒，这种“烧刀子”更是他的最爱。
自古以来没有人不喜欢酒，因为，酒可以让人开心，让人进入一种半疯半癫的状态，那时，只有开心，毫无来由的开心，因此酒又被称为“开心液”。
只不过有些人贪杯，沉溺于其中，变成了酒鬼，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很奇怪，你来蜀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总是看到你？”林川问。
“因为我注意你很久了。”
“你这样说不好吧，你个大老爷们注意我干什么？”林川饮一口酒，露出惊讶和纳闷的表情。
“因为你很奇怪。”
“我奇怪？我看你才奇怪。”
“你在瀑布之下练功，难道还不够奇怪？”
林川有些明白了，柳梦皇是看到自己奇怪的练功方法而注意到他的。
确实，他的练功方法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确实奇怪。
那个家伙在瀑布之下冲凉？想必人们会这样想。
“后来，我就更奇怪了。我本来猜测你无法运行灵力，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去锻炼身体的强度和力量，所以你在瀑布之下承受水浪冲击，你背着石块在水潭之间跳跃，那一次我们交过一招，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那一夜，你在屋檐上追我，显然是可以运行灵力的，不然你不可能在蜀山各个屋顶楼顶间纵横跳跃。”柳梦皇将疑虑一一说了出来。
“你观察的很仔细。”
“还有，我跳下高崖之时，你突然跳下抱住了那位女子，我却不太明白，难道你是故意帮我？”柳梦皇说完饮酒。
“啊……那就是个误会。”林川苦笑了一下，摸了摸额头。
“你是不是……身体不正常？”柳梦皇试探着问。
林川叹息了一口气，放下酒坛，起身要走。
“喂，回来回来，这么好的气氛，你别走啊，坐这儿聊聊，没准有人比你还惨呢！”柳梦皇又把林川拉了回来。
“一个天才陨落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林川又坐下饮酒，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显示出弱小的一面，也从来不对别人诉说心中所隐藏的痛苦。
他这个人很矛盾，有时看起来很乐观，嘻嘻哈哈的，可是有时候又很深沉压抑，只因他心里藏了太多事，他从小孤独，唯有让自己变强才能不被人欺负，所以，他从来不在人面前示弱，他的难过只会自己埋在心中。
有的时候，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好听好听，我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来，讲讲，正好下酒。”柳梦皇拿酒和林川又碰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吧。”林川竟然答应了，反正柳梦皇只是一个陌生人。
“本来，有一个天才少年，十六岁就到达了重楼境，受到万目所瞩，后来他被妖族杀手打断了全身经脉，就这样，再也无法修炼了。”林川有些淡漠的说着。
“哎，你是真不会讲故事啊，这么精彩的故事让你说的死气沉沉的，后来呢，那个天才少年怎么样了呢？”柳梦皇问。
“后来，有一个隐藏多年的高人收他做了徒弟，让他去瀑布之下锻炼。”
“哦哦，那这个少年还能运行灵力吗？”柳梦皇又问。
“隐藏多年的高人找到了一本尘封多年的秘籍，传授给少年一种以奇经八脉运行灵力的法门，只有十二正经俱断的人才能修炼，所以，这个少年又可以运行灵力了。”
“原来如此，那这是好事啊，少年又可以崛起了。”
“本来也许有希望，但是，少年在修炼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奇经八脉爆了。”
柳梦皇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
“是不是很可笑？那少年很像一个笑话吧。”林川自嘲，饮了一大口酒。
虽然命运很悲惨，可是在林川将这些都说出来时，却感觉如释重负，心里轻松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向来，酒就是能浇散心中块垒的东西。
“有意思，有意思。”柳梦皇又和林川碰了一下。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柳梦皇看着林川，像是看着一个老朋友。
“嗯。”林川点点头，已有了浅浅的醉意。
柳梦皇站起来，手中的太刀被他用来当做棍子用，他拿起小棍好好的讲了讲他的故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讲到开心处，他们二人畅怀大笑，各自大喝一口酒，讲到伤心处，又分别摇头苦笑，复饮一口酒。
渐渐他们都喝高了，剑和刀扔在一边，七弦琴被搁置在石上，酒坛依然被提在手里，可是人已醉倒在地上。
红叶一张，缓缓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掩埋。
他们醉倒，睡着，嘴角却还露出着淡淡的微笑。
那柳梦皇在梦中是梦到皇，还是梦到了黄？
那林川又在嘀嘀咕咕什么？
许多年后，林川很怀念这一幕，很怀念和柳梦皇的初识，尤其，是在柳梦皇长眠于地下的时候。
最后那一刻，柳梦皇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林川抱着他的头痛哭，在柳梦皇渐渐涣散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红叶。
“林川，我想回去，回……”
这是柳梦皇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并没有说完整，林川也不知道他想回哪里，只不过，映在他眼中的那一片红叶，是否表明他想回到这里？
蜀山的后山，安静的树林，缓缓飘落的红叶，这里确实适合长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