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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知己

【无题x

一片新绿一片愁,和风细雨不解忧。仙子换上新衣裳,为何清泪脸上流?】

【无题y

清淡的云烟,不散的无缘。

环绕的高楼,凝固的永远。

攒动着的无数花伞。

一天一年,一年几天?

无尽的鼓声,触不到那紫色的琴弦。

沙哑的小调,只在高脚杯里盘旋。

今夜无眠。

【无题z

轻轻地打开门,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好久忘却梳妆,

重新穿上那黄色的长裙。

明亮双眸里淡淡的笑容,

如杨柳温柔的心。

偷偷幻想的夜空,

漫天竟是羞涩的星辰。

简单几何构造的博物馆,

发出坚定支持的声音,

面对真心。

黄莺的哀婉怎能持续?

湖边环绕着斯嘉丽的灵魂。

无所不在慈悲的上帝啊,

请赐给可怜者信心。

高跟鞋自主向前的力量,

踏破怯懦和卑微。

白剑勇私下也曾写过不少诗,还曾试图为自己的诗寻找配曲,可惜苦无相知。但是比对来看,这位女性写的更好。他重新审视这位素不相识网友的作品,她在论坛上除了诗没有其他作品,也极少评论,还有一些似乎只是片段,并没有写完。白剑勇推测那些片段应该属于一部很长作品,因为看起来像是叙事。

他忽然有一种觅到知音的直觉,不是说这个人的诗在论坛里最好,而是说这是个人不但诗写的好,而且还主动为自己打气。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赏识过自己,或者从来没有过。胡林算是一个,不过不够亲切。

实际上白剑勇可能并没有觉察,这个网友的女性角色也起了作用。晓兰跟这个女性无形中形成对比,当然主要是精神上的。单单通过诗,白剑勇对她的情况知道的很少,除了感觉年龄不会太大之外,没有任何认识。对于一个稍微理想一点,尤其思想受到压制的人来说,往往会将精神因素放大。

白剑勇回忆着跟欧阳姗姗帖子中聊天的过程。

“写的很好。读起来稍微有点上世纪新诗的味道。”

“嗯,我喜欢的作家是舒婷。”

“哦。他们把舒婷划归朦胧派,可是《致橡树》《神女峰》并不朦胧。那些象征派、现代派我倒觉得朦胧到看不清。”

“贴上标签才好认。舒婷的有些诗还是有一点朦胧的味道。”

“哦,可能我是男性,没有太注意。”

“你也喜欢诗?这个年代读的人都很少,论坛上就寥若晨星。你喜欢谁的诗?”

“你别笑话,我喜欢的诗人都很早。穆旦和冯至的诗,我最喜欢。”

“嗯,看来你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跟我的一个朋友挺像,他也喜欢这两个人的诗歌。”

“是吗。可惜,新诗一直在变化,一个人一个样,一个时代一个样,连什么是诗都搞不定了,一直争论。我最讨厌那些把诗弄成纯音符的,还有就是行为诗学。”

“呵呵,何必这么激动呢。也算是一种探索吧,虽然我也不大喜欢。我也不能给诗一个清晰的定义,确定一些原则,去执行就是了。你写诗吗?”

“我也写一些,但从来就没有发表过。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专门为诗社写了一篇戏剧化的哲理诗,结果被别人笑话狗屁不通。哈哈。我的诗有一个笔记本,可惜现在还在沉睡。那天翻看了翻看,觉得有些还不算太差。”

“你可以投到报社或刊物上试试,那些编辑见多识广。”

“看到你写的,我就不再想发表了。”

“啊,有那么好吗?我写诗只是玩玩,打发时间。诗就像各种蔬菜,各有各的味道,很难以好坏来分。”

“嗯,不过我还是写小说吧。诗,还得修炼。”

“你的小说怎么不更新了?”

“正在写,写好一章再誊到上面。估计也没有多少人看。”

“呵呵,何必那么功利呢?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急不得。”

“是呀。我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爱好。我有正式的工作,并不想发展成职业。想想如果一生如此的话,有点落寞。”

“怎么会?挺好呀。作家毕竟是少数,出名成家的更是少之又少。有点理想色彩的生活本身就是目的,并不需要问理想本身的结局。”

“您说的真好,让我感到惭愧。”

“呵呵,过奖了。”

“你的好些诗好像没有写完呀。”

“哦,试验作品。一部叙事诗的片段。”

“看来已经很久,作品完成了吗?真想看看。”

“嗯…,这里的人气太弱。我发表在其他地方了,现在还没有写完,正在连载”

“什么地方,让我看看呗。我也曾经试验过叙事诗,没写好,停了。”

“嗯…,行。地址:XXXXXXXXXXXXXX”

“怎么停的?”

“我一直在用韵不用韵,象征、现代各个技法间徘徊。用韵吧,长了觉得纤细;不用呢,又觉得不整齐;各个技法选哪个都不太合适,试了很长时间,没再弄。”

“哦。为法所缚啊。原来的诗都是要唱的,没有韵不利于歌唱,所以那些长篇的史诗都要用韵。英国的诗可能有点例外,跟他的语言使用轻重音有关,轻重就能分出节奏。现在我们已经不大有人拿叙事诗来唱了。破除技法局限才能更跟真心符合。比如我的柜子里有很多鞋,肯定根据需要换着穿喽。

哈哈,我也作了回理论派。停就停了,没所谓。欣赏也是一种生活。”

“哈哈,大理论家,“山陕善闪珊”,厉害!”

“嗯…,难得碰上一个谈诗的。”(姗姗发了一条站内短信:欧阳姗姗,不是山陕善闪珊)

“我打算把我的诗也整理一下,改一改,欢迎您老指导。”

“你的小说不就是诗吗,一首大诗!呵呵,指导不了。一山阴雨色,廿日不曾收。坎处皆满溢,岁成大荒流。”

“啊?…那个不是我的自传。我取材周边事迹。”

“谁说诗就一定是写自己呢?我的叙事诗就不是。我是说小说是诗。”(姗姗又发了一条站内短信:xxxxxxxxxxx,加微信即可,别一起传。)

白剑勇有一种复杂的兴奋,自己无意探寻别人的隐私,更何况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子。可是为什么手不听使唤,还是顺着一条长长的索道滑了下去?不,这只是自己的误会。白剑勇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笔友相交本来是正常事,何须大惊小怪,只要自己端正自己的内心即可。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为什么不给我邮箱,给邮箱就好多了。为什么呢,可能她并不使用邮件吧。咳,胡想什么,有才的女子都丑的很,丑的很。上天是公平的,怎么会让一个人把什么都得去呢?是的,肯定丑的很。如果不丑呢?不会的。老子不是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吗。她是那么善解人意,如果晓兰能有她一半好就知足了。有这种想法就似乎不应该的,白剑勇啊,白剑勇你这么想怎么对得起晓兰??不行,必须停止,必须停止。”

“不对。《道德经》的后半段是说‘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马太效应很准,但是那只是对群体,对个人不适用。是的,不适用。咳,我纠缠这个干嘛?都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如果又漂亮又有才,早就结婚了。结婚了?太年轻了点吧。都是浮云,都是浮云。只有精神怎么过生活,难道要喝西北风?像我这样的,做饭都成问题。她天天想着诗,哪有时间做饭,估计跟我一样,基本生活啥也不懂,肯定是,肯定是。这么有才的女子,怎么会过平庸的生活?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谁会喜欢?连晓兰都每天抱怨呢。童话看多了,不能再看那种电影了。对,不能联系了。她的叙事诗写的怎么样呢,说什么事情呢?可以看看,为什么不看呢?无题Z会是她叙事诗里的吗?还是…,不会,不会。她不应该会。舒婷的诗,是女性独立的诗,也可能会。不能再想了,一切都是浮云,一切都是浮云。”

白剑勇很快给晓兰打电话,“你还忙呢?”“什么事情,等一等,往那边走,很快就到了,对对。诶呀,什么事快说,没看我还忙着吗?待一下,马上来马上来。没事我挂了。”

白剑勇深深感到沮丧,小说也只写了两个字,无法再写下去。他翻出《金刚经。心经。坛经》

,大声地朗读。

“无题Y,像是一个愁怨,闺妇的愁怨。只是表达比较含蓄罢了。无题x呢?新衣裳,会否是婚纱呢?会吗?咳,该死的朦胧诗,弄这么朦胧干什么呢?别人得看的懂呀。不对,中国的古体诗哪有朦胧的,虽然现在好多人并不要求那么严格的韵律,但是不会用绝句写朦胧诗吧。那么李商隐呢?李商隐算不算例外?算不算…”

晓兰回家后,白剑勇为自己的过敏思想感到惭愧。现实的生活是那么实在,他也渐渐平静下来。

白剑勇打开姗姗给的网址:

【星光满路

第一章孔雀

第一节求爱

独自走在寂寞的小径,回首望着绚烂的彩虹。

看着白色花儿的眼神,品味苍天赋予的灵性。

空谷幽兰,看着紧裹的肉体,安抚那成熟的欲望。

室友们都渐渐搬走,好似剥去了她的外衣。

勇敢的男生为何、为何像星星一样稀。

难道是因为没有美丽的容颜?

难道是因为温柔没有培育?

难道是因为玫瑰涨价?

还是由于未能做好那高高的发髻?

怯懦的阳刚之躯!

等待的路慢慢成长,校园的草再次变样。

火焰变成姑娘们的眼,彩色的梦飘在远方。

空谷幽兰,能笑的眼睛睫毛长长。

清高的人选择了高傲的命,

相信多才的人必然受到命运垂青。

如水的人哪,空谷幽兰,怎么能怎么能

不必骑着白马的王子,非常帅也能行。

都说去看内心的良善,他们哪知道面对丑男的厌烦?

没有钱有什么关系,未来可以挣。

不需要那么多鞋和袜,不在乎衣服的青与红,

只要与可心的人在一起,好心情。

老乡?老乡的身高没看上,

班长?班长的身材太稀松。

打篮球的?他们就会爆粗口,一点温柔没有。

英语男?不喜欢小眼睛还带贼光。

忠厚老实能当饭,多看几眼还不习惯?

有钱公子生活足,衣食住行不用发憷。

空谷幽兰?空谷幽兰?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那是一个难忘时分。

突然之间像梦一样,像梦一样,鲜花如雨,吉他声起。

“空谷幽兰,我爱你。”

不知何处吹来的彩云,不知哪里涌来的人群。

红色的飘带,正楷的字迹。

动人的音乐,还有一个帅帅的你。

音乐会上那个高高的主唱,

晚上楼顶那个吉他流星雨,

演诗班里最打动人的声音,

校园里女生最高的回头率,

啊,那个,就是你?

无人的空谷刮起了风,不再冷清。

幽兰的眼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极度按奈住那颗将要跳出的心,

立马答应的心愿却发不了声。

望着树上突然惊叹的喜鹊,

看看同伴尴尬的笑容,

一切都似梦中欢歌,一切又都看不清。

走上来的他,走上来的梦。

“愿意作我女朋友吗?”

温柔的话语,真诚的眼神;

带着棱角的脸,微笑的嘴唇。

还有那不太明显的酒窝,

等待着打破沉默的人。

“嗯,”

愿意两个字的沉重无法出口,

精灵帮她伸出了右手。

那是一只修长灵巧的幽兰,

不是谁握住都可以带走。

一刹那,冰池破裂,水花四溅;

可怜的雀儿逃走,音乐交给喜鹊。

再不用人们质疑,

再不用人们问询,

再不用嫉妒,

再也不用梦中相寻。

这个久久想过的念过的英俊的他

已经已经

内心的跳动犹如小舟,

在快速的旋律里胡乱漂流。

又似心爱的头巾挂在树上,

在取与不取之间停留。

脸上谁撒了热水,

一直流到了脚头。

幽兰已去,空谷犹在。

第二节相爱

水中芙蓉,仰头遇到温柔的热风。

婀娜绿裙摇摆,挺拔了弯曲的茎。

月光已经隐没了白额,快下雨了。

风逐渐变得强劲,大量的热涌进

小船早已张满的帆,慢慢飘向海。

无边无际的海,恐惧的海,咖啡

色。那些暗色的浪花,无数浪花,

争先恐后的冲向沙滩,断崖,船。

还有一丝最后残存的迷离,消失

在海潮一遍遍的热烈高起的冲击

已经远离海岸,漂泊在不知名的

水域。早失去所有依靠交给命运

疯狂的风掀起巨浪摔碎于另一个

SH将要沸腾,无声呐喊混乱,

唯一的心愿宁可扯碎,奉献奉献。

海燕,海燕凄厉的长鸣刺穿云霄

翻滚的海,黑色的雷,愤怒闪电

天地剧烈的颤抖,火山无情喷流

暴雨暴雨,吞噬一切,撕扯一切

全部生灵所有存在片刻间窒息、毁灭。

浮萍浮在水上,悠悠荡荡的漂着,

绿色染了一层薄纱,夹杂着紫色。

支离破碎了的落叶远远离开激情

相互亲吻疲倦已极的闭着的眼睑

默然任水流送到任何要去的地方。

拾起混胡的碎片和那小猫的羞热

看到几丝昨日从日记里长出的线

远航归来带着神造的醇厚的美酒

却看着屋子窗下槟榔洗过的夕阳

无比慵懒,不所属,陌生的知觉

右手轻轻扣上左手的纽扣

出现一朵新心娇嫩的牡丹

无力地推开关闭着的百叶

等待树上落下轻盈与透明。

听到一个小孩又哭又闹,从楼下传来

滑倒了玩笑搅拌的泥泞草

应该可以知道了,懂得了

得到,也失去渴慕的油画

青色的钟声飘过远近街道

看见,听见,却无法触碰

荷花疑惑的抬起头,天已

经变了,回忆像是昙花愿

各个行走着的背影长大着

倒映出打磨铜镜中的倒影

好似真实地触觉到了朦胧

皈依去到没有皈依的石块

刻着我的心,人的言。

多姿的彩虹落到菊花身旁

偷偷告诉红色,后面那看

不清的黎明,剩下了空空

酒杯,透明,静静躺倒了

好像一个陌生过客,专注

于宁静,从远处的分界处

吐出疲倦无神由蜜做的云

没有扭头就可离去的理由,

也不存在必须拒绝的借口,

人们都如此从蚕茧中进化,

何况山峰顶端还有抹不去

的咸。只有一个品味可以

回溯。只能等蒲公英被风

吹起的时候,一个难解的要求

趟过了河水,弄湿了裤管

面对站在岸边睁大的眸子

是亲手写了契约变成奴隶

还是飞蛾本能如此

暗暗的黑夜,白白的路灯

没有精神支撑,孤单站在

星星中间,微笑着闭上眼

睁开眼,面对的还是真实的小屋

还有所有人都看得见的脸。

长长的跑道,无数人倒在路旁

又何必辛苦望那望不到的尽头

上天随意挑选受难者让其守夜,

没有休息也没完结,一朵鲜花

将灵魂倾注在身体外的安眠者

给予不是失去,也不是掠夺

从下到上的蔷薇触碰,破了。

脱离小时候自认为熟悉的壳

为命中的相合。小草问小草,

人寂然。交出那房门的钥匙,

为一个无名打开或有的彼岸。

变成了已有部分的一个部分,

词典中删去原来,告别那个

挂在树上的知了,扫净满阶

后园的落叶,口含着你的明天。

第三节失落

我不相信,世界没有永恒,夜晚人难道不再呼吸?

体贴照顾信任理解,怎能被可恶流言动摇,鄙视人们假装的善。

我不相信,土豆能主动脱离菟丝子的缠绕,树能自己脱离葛藤的拥抱。

我不相信,淡妆不再有魅力,可口的饭菜哪个男人不爱

填词他除了我还找谁?那些可是他最成功的歌曲

怎能被可恶流言动摇,漠视人们假装的爱

我不相信,口红的品牌,能战胜真诚

只为了不同就能不顾往昔?

我不愿意相信。开宝马车的女人,是乐队新来的伙伴。何必反对,谁没有异性的朋友?

我不愿意相信。舞台上拥抱亲吻,都是剧本本身的需要,哪个演员没有过这种经历?

我不愿意相信。在大街上拉手纯属意外,那里的人们的确太拥挤,你们没有体会?

我不愿意相信。他对我的温柔已去,不愿意触碰,因为劳累。他需要休养生息

我不愿意相信。提到以前他能完全置之不理,他太辛劳,需要休息

我不愿意相信。

我不能相信。他就是我的一切,离开他我怎么生存?不能抱怨,要主动请他原谅我的疏忽

我不能相信。必须要站他的门外道歉,不能再打扰他们两个独自的创作

我不能相信。要用更勇敢的献身和恳求,让他回心转意

我不能相信,离开他我怎么活下去,让时间之神证明,我更好。证明,我努力证明的还不够

我不能相信。他就是我的一切,可以允许那个女人跟我同一起跑线;可以允许暂时只作为他床上的女伴,创作需要新鲜。他会明白,他会明白,只要有时我还能在他的床边

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

他终于不顾我的泪水,狠心拒绝,“我见过的X很多,女人,你只是一个女人。”

我相信荷花的根断了,永远死去。

草坪,床下,车库,汽车挤满的路,双手出了血,并不可怕,必须要找,必须要找到。无法再次打开防盗门的深蓝色,该死的邻居,该死的保安。前面小区长长的彩车队,带走了幼稚的新娘,又是欺骗与谎言。茫然行走在大桥上的幽兰,不敢去触碰任何一个冰凉的铁栏杆。

河水中的青草,在油污中招摇,远处的塔吊挥舞着肮脏的手。鱼儿早已灭绝,孤独的水草,是否需要陪伴。种下所有的玉米,收获的却是一片荒芜。汽车带着恼人的噪音往返嘲笑,该死的宝马,下一次一定要多划上几下,下贱的女子,下场看谁更惨。

只要那么一点点勇敢就可以,可以消除所有的记忆和灰色,只要多那么一点点。真的愿意与油污为伴?

上帝看到了,无奈叹气,驱赶着雷电疾驰,城市的森林还不如沙漠,阻隔远山的人相遇。几个小孩大声嬉闹,扔过来一个冰棒,打中幽兰的胳膊,父母的斥责搅乱了红色飘着垃圾油的污泥。自行车摔倒了,聋了圈。突然动了一下的眼神,模糊在暴雨中。

整个城市,整个人,机械的双腿,翻看着柏油路上那么多秘密。生命中都是行走,行走,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有行走,只是行走。一阵急刹车,几乎要刺穿耳膜,不停的骂声低下了头,模糊的水帘后面,惊奇的光。幽兰突然看到衣裙全部变成了皮肤,向世界展示着裸体,她捂住前胸,飞快逃离。如何回去,如何避开同学们的注视,如何掩饰这尴尬的身体?

“孩子,过来避避雨吧。”一个白发的大娘向她招手。

她看不清,努力看不清,终于还是看清流着水的屋檐。荒蛮野草的路边有个小店。是撒旦,还是天使?

“可怜的孩子,一切都会过去。”

远处祈祷的钟声再次响起,父母就坐在云端,流着泪,看着自己。

终于看到父母,再次见到慈祥。父亲拄了拐杖,送来母亲做的汤。

雨停了,哭散了绝望,哭湿了大娘的上衣。

一只小狗悲伤地低鸣,舌头舔着幽兰的长发。

草直起了腰,自嘲着,“一切都会过去,都会过去。明天,太阳照样升起,燃烧就燃烧,歌唱就歌唱。”】

白剑勇品味着欧燕珊珊的作品,不由的竟然有点惊心。这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呢?莫名地冲动,他是否急需为这个诗的作者点个赞?可惜自己的权限太低,还不能留言。为什么评论也是如此之少,难道诗真的要步京剧的后尘?还是像自己一样都不能留言才是真的原因?咳,幽兰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艺术需要变化,可是这跟换女朋友有关系吗?这第一章写的很不错。他确实急需为姗姗点个赞,更急需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就如同听懂对方的音乐,至少也该表达喜悦。终于还是要启动微信的界面。

一张微笑而调皮的脸映入眼帘。白剑勇感到一阵颤栗和迷茫,是否她用了别人的照片呢?照相的总是搞得很艺术,经常用技术遮盖脸上的缺陷。可是那确实是一张迷人的脸。突然,他想到姗姗诗里的音乐帅哥,赶紧进入正题。

“第一章已经看完,非常不错。第一节主题下,音律和节奏控制的很好。虽然算不得很新颖,但是音乐感确实很强。第二节,象征和色彩应该是主要的方法吧。形势非常整齐,非常好。像是建筑。有些意像我不是那么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吧。好在有标题的统帅,能给读者以指引。这种主题,确实用婉转的方法比较好。第三节,变换用的厉害,垒砖方式不少。”

姗姗给他发了一堆鲜花,一个卡通红色吻。

白剑勇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欣赏别人,也是一种快乐。他不敢多聊赶快回到屋里的世界。他慢慢品尝那个虚幻的符号,不自觉地笑了。

这几天同事们都在谈论着去哪里玩,最后决定去南汇看桃花。晓兰最近心情不错,请了一天假,跟白剑勇一起去。白剑勇的下一章小说快要写好了,每当想起看到的组诗,总是感到对晓兰有点愧疚,应该带她玩玩。去了,竟然也高兴不起来,复杂的内心潜流已经扰乱以前的平静。好几次走神,都被晓兰发现了,好在人多,桃花多,晓兰的不快转瞬即逝。他想着手机,但并没有拿出来。奇怪的是以前那些挣扎现在很少出现。

“这里真是太美了。白哥,过来帮我们拍一下。”同事小赵找白剑勇帮忙后,自己非要给白剑勇和晓兰也来一张。拍完,白剑勇还在疑惑人们的感觉是否有些错位,在他们老家,这种桃林非常多,开花的时候比这儿漂亮,也没有见谁像小赵这样。不知怎的联想到姗姗的诗,他都开始有点怀疑美的定义。

“美”从羊从大,最开始是指美食可口,后来发生变化,竟然通感到容貌上来。羊肉味美与羊长相是否漂亮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有些鲜艳的花还有毒呢。当他说出这些来以后,晓兰都被气笑了。“你是看花的呢,还是研究文字来了?”

白剑勇想到好久没有看胡林的博客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更新没。打开那个平庸的博客页面,白剑勇很惊讶,最新一个日志正好写真善美的话题。是巧合,还是知己间真有心灵感应?

【“真善美”实践新释

真善美,这个普通的词汇,你熟识吗?是的,我们从小学的教育开始就已经在颂扬它,而事实是即便上完大学,大部分人恐怕也不能给出准确的认识。我承认,理解它不大容易。为什么呢?主要是很多东西并非出于学术求真,它们运行在********的轨道。即便是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你要想弄清楚也非易事,但毕竟还可以。这不做过多论述,只简单说明一下。

这三个字连用,出现在中国是很非常晚近的事情,他本来的意思如果用不精确的语言表达,大致可说,“真”指真理;依据真理实践就是“善”;用艺术表达“真”就是“美”。这里边还可细分,请大家自己查询。中国的解释偏向用“善”统领真美,因而容易泛道德化。

我以前说过自己的哲学倾向,世界本源的真,是理性无法抵达的彼岸,我们所说的真只不过是认识论上的真,而不是本体的真。这个真靠什么保证或证明呢?实践。所以我的构建如下:

“真”,指一个动词“求真”,求与实践吻合的认识。这里拿历史打一个比方,第一历史已经发生永远不可能还原,我们了解的历史都是记录下来的历史,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得知比较靠近第一历史的知识。当然,我们已经预设了前提,人性没有变化或者变化甚微。

“善”,指一个动词“习变”。既然“真”建立于认识论与实践共同作用的基础上,那么善当然应该是随变而变。比如,科学知识,从亚里士多德到爱因斯坦,一直在变;社会道德也不会不变,过去人们肯定的三从四德,现在不会认为是好的。

“美”,指一个动词“创成”。这里是指必须有固定的暂时的生活方式,不存在成,何来变呢?我们明知道现在的做法在明天看来是不恰当的,但是我们也必须按照这种程式去做,否则我们将无法生存。举例,有些企业明知道出卖技术会培养竞争对手,最终可能致自己于死地,但是它还必须要卖,为什么呢,因为不卖现在就死了。再比如,孔子说“君子不器”,这是不对的。君子如果总“不器”,那么他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说君子应该根据实际情况“变器”。】

白剑勇很是钦佩,自己虽然也读哲学,但是还达不到胡林如此的兴趣和深度。就在他还思索之际,看到姗姗发了一条微信,“第二章已经上传,请君批阅,不要太惊讶呦。”

【第二章琵琶

谈论总是容易的,没有鱼真的跳过龙门。

高高玻璃骄傲挺立,编造还是编造。

生活的航帆即便迷失了方向,依然向着灯塔。

大城市的闹钟怎会比不过农村的鸡叫?

留下来,意味着机会和美好

只要你了解这里可能没有那么多晴天。

幽兰想留下来,谁都想留下来

尽管混凝土容不下中国这亿万

关系如同长江一样古老,歌声不绝

进入事业单位,没有贡献红色的青春

至少也似马革裹尸

战争还没有开始,已经到处硝烟。

那个教授很靠谱,传说中的实权派

那个教授很诚信,多少女孩已经如愿。

那个教授路很广,最愿意帮助人

那个叫兽有点馋,必须给甜点

想想如此成功的人挂满了树

只要一夜,多么容易,多么简单

人生在世,红颜终归要老去

自己努力,自己辛苦,保住了什么?

还不是要替男人生孩子又做饭。

所谓的名节如魔咒,套在女人身上的铁锁链

他们在外边寻花又问柳,黄脸婆在家忙不完

一颗种子,遇不到春风并没有死去

经过了雨雪,方知树真的不容易

随波逐流都照着明月,故地坚守

化作了石头,任人坐却看不到怜惜

为什么不能搏一搏,既然已经

得不到关切。自从告别了少女

那种事是否真的还是太在意

何况,何况只有一夜。

路边的小草在摇头,身旁的垂柳要挽留

远远看见一只狗,疑惑看着她行走

小桥下边还有鱼,见到也在哀叹

海誓山盟虽已老,人非畜生难道不羞?

谁能知道我的难,为什么没有人为我打算

到头回到老家都是埋怨,你们能懂?

世间本来就是名利场,交换原则早是国人信仰。

只准男生换女朋友,做这么一次,

你们,你们就要给我脸上刺字?

痴爱的傻子早已经死光,为什么

还要对这个没有爱的躯壳论长论短?

毕竟曾将相爱过,毕竟曾将他变成了我

此去之后我非我,还是终究没有我

灯光也从那故居照过来,那里有我们的爱

虽然怀疑过无数遍,为了金钱为了稳妥

给头上插上了草,就要变卖。

这之前我是我,现在依然我还是我

如若他来看一眼,受多少苦,我都

不去那个深渊,他会吗?只一眼

抬头看见他与她谈笑着快步走进楼,

泪水流进了肠子里边,

抬头再看那明月,无情无义。

把心一横不再期待,快步向前

去做那名义上的抄写,快步向前

狮子的嘴,张在耻辱柱的近处,

里边透过来的灯光,投下了魅影

静悄悄等着猎物,要撕碎贪婪的目光

电影的片段瞬间完成游历

悬崖上的野草在散发着骄傲的芬芳

远眺大海没有归程,是否明天

真的就会死亡?

死有时候比活着容易,至少看不到羞辱

听到不到父母叹气,和可恶的童谣传起

另一条路上有一对情侣

人的肉体终有一天会腐烂,灵魂在那里?

真是上帝创造了我,那么为什么把我遗弃?

如果没有,那么永恒的理念何处安息?

善恶的区分是否早已经注定,我就应该

走出这一步?

是否应该祈求,单是祈求怎么能改变现实?

青松如果有知定然回答,我等你点头

为什么你们这些精灵现在也变成了哑巴?

一切都保持沉默,好像被什么打压,

我只为了一点卑微的未来,你们心里

还念着我昨天的浑浊。

只要我转身离去,你们是否真的就会欢歌?

守卫大门的猛兽,到底守卫的是谁的大门

辛苦的努力就让他们走出去就没有工作,

关系的逍遥,倒是可以得到丰硕的成果,

教出来的都是社会的骗子和傻子,还有我

这个为了填饱肚子,宁可做交易的女人。

为辉煌的门面,拿全薪请来不在职的教授

高高在上的导师开了工厂,压榨着那些

可怜的瘦子。

灵魂,人是否真的有灵魂?上帝审判?

上帝如果有知,何须要我去做那些抄本?

不能回头,回头将是悬崖,不管多么险恶

只能挣扎着向前。那只是几个台阶,只要

跨过12小时,我将得到一个明亮的舞台

艰难的前行终将终结,新的生活,我还

可以再来。做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个

教授还不是很丑,黑暗也看不到他的大牙

别人已经认不出我,我的眼前全是雪花

完成了交易感到后悔,竟然真的做了。

我是谁,到底谁是我?

只能希望他遵守诺言,让我等待,定然可以。

梅雨,梅雨,还是梅雨。一天,一天,又是一天。

打开房门的教授,睁开蓬松的眼,

三竿上的太阳,照着两个女人。

最后的一个室友,没有过男朋友的燕

厚嘴唇下的牙齿,开合着挤出,

“你不是处女。所以…”

“若陪这个官员一次,只一次,下个月,上班。”

暴雨夹杂着狂风,魔鬼动摇着大楼

河流变成了赤色,黄浦江水呀,淹没了无数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脸。

爆炸的钟声穿透了世界,闪电劈开了群山

大地已经开裂,火红的熔岩

无尽的火山灰裹住了太阳,黑色充满温暖。

动物都已经倒下,呼吸困难

花花草草全都已经死去了,沉默着的沉默就让你沉默。

懦弱昏庸的上帝,永不得眠,赶下神殿。

只有永恒的麻木,永远的愤怒,不休的呼叫,绝望的呐喊。

雪山变为沙漠,草原被巨浪吞没。

再也没有女人,只有疯狂的波涛,狂怒的雷电。

掐死了觉悟,丢掉了道德,伸张复仇女神的心愿。

混乱的矛盾,矛盾的混乱。

抓出历史中卫道士游街,撤下男人哲学的面具,还原一个真实的世界

沙漠,荒滩,没有城市,也没有雪莲。

断碎的衣衫,一片一片零落在草地上

一个田鼠搬运从货车上掉下来的食物

路上发生车祸,连环十车相撞。一辆掉到桥下,压死了无数泥鳅。

向日葵的黄色铺满了学校,零零落落的室友

将鲜花放在她的坟上,曾经的手套

顺着旗杆爬上楼顶,眺望着希望的钟声

昔日的男友过来指责,嘲笑她掉了一根头发

那是白发的大娘,拿出来水晶一般的扣子

宝马车上她终于走了下来,把一摞手稿烧了,为她弹起她做词的歌曲

美丽的父母当初决定不要小孩,一只长长的手,环绕着乡村把她放在摇篮床上

被他踢坏的教授掉了一颗牙,躺在医院喝着粥还在怒骂

燕走过来给她跪下,流着泪告诉她,她偷了她的口红

天上突然飘来许多头巾,中间有一个手帕

惨白的背景里,走来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把玉米放在墓碑下

从奥林匹斯山上来了女神,将一坛酒变成红花

可恶的官员来致悼词,说她**教授,骗完钱,逃跑时掉下了悬崖

听说她的眼最美,官员凑过脸来,要吻一吻。

幽兰非常焦急,奋力扇了一个嘴巴。

一张熟悉的脸,一副慈祥的面,妈妈。

清醒的无望不能掩盖昨天的伤痕,破碎的碗即便粘上,也区别于其他。

过去的记忆即便不提,附着的耻辱只能埋得更深。

女性,最强生命力的物种,都有复杂的心。

流水般的光阴,投射在楼道里的光影,化为要强和仇恨。

吃饭的问题,是生物就必须解决。

有欢乐颂的地方,未必就有贝多芬

偏远点的角落,其实不是地下室

只不过上班的路程,比一般人更远

网络化的城市,网络化的地球,

人们是节点上的蚂蚁,每天运转

鲜花,祝福,资讯,爱情和仇恨。

伟大的计划,总是在平静中诞生

幽兰要让世界上的男人付出代价

有家的,妻离子散;

有女朋友的,两脚踏空;

单身的愚蠢迟钝,让他们天良丧尽

只要遇到,就是前缘,就应该还债

她已经开始执行,身边,征婚网】

白剑勇浏览完这一章,非常疲惫,感到在姗姗的笑容下隐藏着杀机。尽管她说这不是她的故事,至少也能了解她的一些认识和心理。可那笑容会是假的?从她的诗里并没有感觉她是一个撒谎的女孩。不管怎么样,那颗驿动的心渐渐向平静转移。还有一些疑惑不能释怀,像是荡漾在心里的魔笛,时时低吟。

姗姗的微信来了,“怎么样?吓到了吧。我为创作这个人物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因为我太平淡了。”

白剑勇凉下来的心中又出了热气。“这一章戏剧化的做法比较突出,哲思色彩明显加重。”

“嗯。这章的情节也不能过于拉开距离,否则一些东西很难表达。”

“有一大段的描写颇具有男子气概。女中豪杰。”

“呵呵,客串一下不行呀?那段我改了好多遍的。”

“辛苦,辛苦。”

“嗯,你怎么看处女情结?”

“啊?这个问题以前没有想过。处女情结在我看来比较搞笑,怎么会有人拿一辈子与一次做对比呢,传统男权********控制下的牺牲品。哈哈,我都不知道我女朋友是不是处女,也没想过。”白剑勇说完有点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内心深处,他并不想让姗姗知道自己有女朋友,可是又觉得应该告诉她。现在,他感觉一片怅然。

“呵呵,你女朋友肯定对你很好吧。她比我幸福。”

“嗯,对我很好。”白剑勇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这么回答。

“好了,不打扰你了。等着最后一章上传吧。”

白剑勇品味出姗姗一种落寞的滋味,自己内心也并不舒服,感到深深的寂寞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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