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夙梦婉回到桃临崖后,公孙梦蝶便急急离开,御剑向遥仙派行去。她自己爹爹所做是为了自己好,可比起父亲公孙枫的好,更想知道的是答案,人活在世,究竟为何?
…………
龙门之上,微生彦正于殿内静修,此刻他左手手掌正红光盘旋,右手则是蓝光环绕,他正欲将水火二术相融一致,想来这水火本就不容,这么做无非似有破除旧术之意,然,二者还未相接,忽听门外女子拜见道:“掌门,公孙梦蝶前来求见。”
微生彦双手一化,深吸一口气,将术法全部散去,起身便向房门口行去。
房门打开,却未想公孙梦蝶双膝跪地,叩拜门前,以门中辈分而论,她还尚无需行如此大礼,微生彦忙道:“你这是为何?”
“掌门派中之首,想必早已对世俗尘世看破参悟,今日梦蝶心中有惑,不知可否解之?”公孙梦蝶诚信求解,她不想如此困惑扰心,致使坏了自身修行。
“谁能无惑?皆由心而生,你且先起来。”微生彦话语一出,公孙梦蝶缓缓起身了,“你先进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入微生彦房中,房中摆设简单,除桌椅齐全外,并无其它令人好奇之物,与平常人家毫无区别。
他与公孙梦蝶对立而坐,桌上摆有一鼎香炉,幽幽檀香味从炉中渐出,闻到这檀香味,公孙梦蝶脑中霎时清醒了不少。
“你说吧,何事不解。”微生彦显得极其淡然自若,他要比任何人都要显得平静。
公孙梦蝶微微颔首,先是问道:“梦蝶想问掌门,掌门能有今日修为定然是历经千波,回顾往昔,掌门可曾对仙有疑惑?”她的问题亦是开门见山,倒是将微生彦框入结中,以试其心。
微生彦脸上竟是露出微微的笑意,反问道:“那你可知何为仙?”
“梦蝶自是知晓,长命且善术者称为仙。”她答得简单,却并未说到要点。
对微生彦而言,公孙梦蝶只是说了什么称之为仙,并未说出为仙者的具体概念,随即补充道:“仙者,为人也,三界属地,又与人而不同界也,具仙法而善于人也,称之为仙。”
“掌门,为何要善于人?”
“人者,乃天地之源,生人而生三界九类,善人便是善道,无由亦需行也。”
微生彦已是点名要旨,可公孙梦蝶依旧茫然其中,“掌门,虽说人乃天地根本,可恶人又何以得解?”
“恶人乃人之劣根,无解之说,善可为恶,恶亦可善,善恶犹如阴阳,相辅相成,无恶而无善也。”
“如此说来,岂不无解?”
提及此处,微生彦却并未明说,只见其左手现火,右手聚水,解释道:“你看这水火有何不同?”
公孙梦蝶盯着燃烧的火焰,还有柔软不定的水流,答道:“水乃人之所要,无水人将死,火为天赐,无火,人依旧形如野兽,也无今日之繁荣。”
她的答复,得到微生彦的几分肯许,“你说的没错,皆是水火之益处,可反而观之,火若猖獗,必焚人家宇,伤人性命,水若狂哉,必袭人毁房,害人无形。你可懂得?”
微生彦的话深入人心,稍有悟性者已是懂得其中因由,公孙梦蝶悟性不差,自是明白,“掌门,世上善恶皆由人心,可人活又是为何?”
这公孙梦蝶也越发深入,微生彦化去手上水火,微作思量,只见其站立起身,领着公孙梦蝶来到往日观星的石崖旁,望着天下苍宇,问道:“你觉得这世间如何?”
望着云雾之下的秀丽山河,心似广阔了许多,看着看着,便随口道:“这世间极美。”
“那你可知为何而美?”
微生彦的问题令公孙梦蝶有几分茫然,答案自然不可能是景色,可这纵眼观之,除景色秀丽,已无它物,不得已摇摇头,“梦蝶不明,还请掌门明示。”
微生彦长舒一口气,答道:“因生命!”每次看到天下苍生如此繁盛,就不禁会让微生彦由衷感到高兴,“眼下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由命而生,死可为活,活亦为活。人世间百态交集,无论贫穷富贵,为王为奴,皆需面临生死,人虽惧之,却也有心反之,无此心,而无仙也。人活在世,各持己命,天虽难为,可允人改之,大愿者为天下,小愿者为己为人,活非理,而是活便是命,命皆由己控,故活不过是一字,真正的活不在理,而在命,如此你可理解?”
微生彦此话虽为大道,可亦含小道,道理之中也非他能轻易道破。此刻公孙梦蝶心中已是有路,可这路却并非微生彦所想。微生彦本想她能悟大道,心系天下,可这大道之中小道之说亦是惑人。
“多谢掌门指点,梦蝶明白了!”
听到别人说已是明白,对微生彦而言便又是行一德善,“你能明白便好,修仙之路漫长,虽是不易,却也非无解法,如若无事,你便忙去吧。”
“对了掌门,还有一件事。今日我看望夙姑娘之时,碰到一黑衣男子,还与他略行交手,其中蹊跷,不过事后倒也并无大事。”
“夙姑娘?”微生彦皱起眉来,一听是黑衣男子,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黑袍,没想他竟还未罢手,“我知道了。”
“那梦蝶告退!”
公孙梦蝶转身离去,然而她那刹那的眼神中却并非解心结之神,微生彦只是感到片刻的不明,她既已明白,为何眼神依旧不明?想想,或许是自己看走眼了也说不定,摇了摇头,立即又将思绪放在黑袍一事上。
若说黑袍的目的在于夙梦婉,那么定然不会伤她,可若让他知道夙梦婉就是自己的往生劫,定然会利用她来对付自己,想想依旧不妥,看来又不得不下界探查一次实情了。
…………
重新回到桃临崖的夙梦婉只觉百般无趣,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都还没玩够就回来了,下次公孙梦蝶要再来,她可不能再让她这么轻易走了。
坐在门口夙梦婉捡起一颗石子抛了出去,一个正着落在一棵桃花树的枝干上,忽听哎呦一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疼道:“你轻点儿!”
夙梦婉猛然一惊,立即起身,对着空荡荡的四周大喝道:“谁!你出来!别鬼鬼祟祟的!”
然而,除了微醺的微风,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刚才听到的就如同是幻听一般。
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夙梦婉依照刚才的样子,再次拾起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嘿嘿,没打着。”女孩声音笑道。
“是谁!谁在说话?”这次夙梦婉肯定没听错,确实是个孩子的声音。
“这人好笨哟!”一个男孩的声音嘲笑道。
“是的呀,”女孩的声音应和道,“好笨好笨的。”
这被人嘲笑笨倒还说得过去,可问题是被两个小鬼头嘲笑,不免令夙梦婉心中火冒三丈,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话呢?听起来很近,可就是找不到人在哪里。
一个翻身起跳,夙梦婉便落到房顶上,她站身在房瓦上,四周风景亦是尽收眼底,不过并未找到她要找的人。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若非她黑色的长发,恐怕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急急跳下房子,夙梦婉快步向那女孩方向跑去,只见其踏步如飞,耳旁风声呼啸,不出片刻便到了那女子身旁。
那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夙梦婉先是上前探了探,确定这不是什么妖怪,才去将那人翻过身来。
“呀!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