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仪表端庄的侍女,领着一辆奇特的送餐车进来。
这是一辆全自动化的智能送餐车,外观上有些类似科幻片的自动机械人。
它能够在被设定好的区域内,完成绝大多数送餐员的工作。
事实上,整栋凤凰馆内外,超过八成以上的日常工作,例如说整理、打扫、洗涤等等,都是由这些智能机械人来完成。
张管家虽然带来了二十名工作人员,将他们安排在凤凰馆得内部,充当侍女男仆的角色。
但这批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仆从,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专业技能,能够为孙异处理各方面的事物。
送餐的侍女,并没有使用送餐车上的机械手臂,而是亲自将一道道菜品端上餐桌。
主厨为了今天准备一整套料理,其中主食为烤小羊排,食材选用的产自希腊的黄金羔羊。
这是一种生长速度极慢的品种,从出生到成年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并且对生长环境极为挑剔。
据孙异所知,这种羔羊每年出栏的数量不过三千,每只的售价为120万人民币。
孙家每年会收购一百只黄金羔羊,其中一半会作为家族成员的用度,另一半则会分配给家族名下的几家高级餐厅。
将淋着橙色酱汁的羊排送入口中,细腻的肉质在唇齿间发生变化。
烤羊排的风味非常浓厚,但却又充满层次感,就仿佛将多个部位的肉质,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口感。
孙异每咀嚼上一口,羊肉的风味都会发生一次微妙的改变,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即使是从小到大,吃惯了各种高级料理的孙异,也忍不住一连吃下好几口。
直到将自己的嘴巴塞满后,孙异才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将目光投向餐桌对面的司璃。
司璃的神态非常平淡,似乎对这道料理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用一种标准化的优雅动作,将食物送入口中。
孙异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主动问道:“怎么样?不合口味吗?”
“为什么怎么问?”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我对这道主食很满意。约翰大厨的烹饪手法,用的应该是上世纪的烹饪大师布兰德·斯特兰开创的多重调和法,里面好像还加上了一些他自己原创的东西,酱汁的主要材料有巴罗叶、青月果、南米亚结、晒干后的阴骨花与经过提纯处理的亚米,能够感觉到他的技法确实非常细腻,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样?”
司璃稍微顿了一顿,然后说出了一个,让孙异感到十分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没有味觉与嗅觉,触觉的大部分也都丧失了,所以没有办法对味道做出评价。”
“……这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的一次事故,让我受了很重的伤,好几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挣扎在生死线上,后来在华羽大人的帮助下,伤势最终还是痊愈了,可作为后遗症,我失去了部分的感知能力。”
“这可真是可惜,没有办法体会到食物的美味,无疑会丧失许多乐趣。”
司璃点了点头,又以标准化的动作,吃下一口食物,说道:“虽然可惜的地方确实很多,但好处也并非完全没有。”
“例如说?”
“我被传授了一门被称之为‘荷鲁斯之眼’的秘法,能够让我以心眼神识来辨别世界。”
“还有吗?”
“我是在那次事故之后,被华羽大人收养的。”
“原来如此。”
孙异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司璃的想法,但却也可以接受这种结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在餐桌上说了会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孙异在问,司璃回答。
孙异对自己这位侍从的过去,也有了一些最起码的了解。
她与很多乌羽岛的训练生一样,出生后未满一岁,就被送到了岛上接受专门的照料与学习。
从一岁到七岁的阶段,训练生们会接受专门的人格塑造,岛上的工作人员们,会利用暗示、音乐、交流、环境影响等各种手段,将孩子们的人格塑造成家族所需要的状态。
从七岁开始,便是基础能力的学习,常规的语言、数学、化学、历史自然不用多说,体能训练、实战训练、反侦察训练、反审问训练、以及一些专业器材的操作,也都是必修之课。
在个阶段的学习,根据个体能力之间的差距,会被分为几个班级,快的也许三五年就完成了,慢的则需要八九十年的时间。
司璃只花了三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最基础的能力学校,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然后就在司璃进入战斗课护卫系,接受专门的专业训练的第二年,她遭遇了一场非常严重的训练事故,在疗养仓你躺了半年之久。
之后她便被夜华羽收做了养女,一边接受岛上教官们的训练,一边接受夜华羽的直接教导。
也就是因此,她掌握了很多普通训练生没有办法接触到的秘技,年仅十七岁,便触摸到五阶的门槛。
司璃作为战斗科护卫系的首先毕业生,不但拥有极高的单兵作战能力,同时还有着团体作战的指挥经验,在战术制定、战略构思的领域,也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学习。
另外,作为孙异的贴身侍从,她还接受过一些关于日常事务处理的训练,能够很好的完成私人秘书的职责,对音乐、艺术、环境学、建筑学、心理学、生物学、物理学等领域,也都有着职业级别的知识储备。
饭后。
孙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用着十分随意的语气说道:“问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司璃点了点头,示意请随意问。
“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一些什么?”
司璃看着孙异,眼中带着一丝轻微的疑惑,似乎没有理解孙异在说些什么。
“我身边的有一批人,他们都是张管家带来,这些人并非因为我而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哪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一头猪,只要这头猪顶着孙家继承人的名号,那么这些人就依旧会用着恭敬无比的态度,来对待那头猪。”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侍从,关于这个这个身份的含义,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所以我稍微有些好奇,你既然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来到我的面前,那么你到底想要从我的身上获得一些什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人生目标,有着自己的需求。是什么东西驱使你来到这里?”
司璃看着孙异,双眼如同明镜一般。
“没有,我没有想要获得的东西。”
孙异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种回答就犹如童话故事一般。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最无聊的‘因为不是死,所以活下来’也一样是种需求,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需求的人类,如果有这种人的话,他应该也已经死了。”
“……不存在没有需求的人类……”
司璃不知道为什么,将这段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开口说道:“嗯,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即为我的需求,我是为此而出生的人。”
——我是为此而出生的人。
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呢?
如果对方是个普通的乌羽岛训练生的话,那么孙异说不定会认为,她是在岛上工作人员的教导下,形成了极具奉献型的人格思维,认为为了家族而奉献一切便是自己的存在意义。
可这个人却不可能。
她是夜华羽的养女,即是抛开彼此实力上的差距,单从身份地位来说,她也未必比孙异差上多少。
毕竟,夜华羽就只收养了司璃一个女儿,而孙异的弟弟妹妹加在一起,却早已超过了十指之数。
孙异不明白司璃这番话的含义,于是追问了一句,但司璃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一脸平静的操作着刀叉,将一块羊排送入口中。
看着司璃的动作,孙异挑了挑眉毛,却也没有在问下去:“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接下来的时间还很长,我迟早会知道问题答案的。”
“现在说说正事吧。”
“我需要你为我制定一份训练计划,这份计划一方面要提高我的各项基础能力与战斗能力,另一方面还要提高我的战术素养,以及面对突发事件、混乱局势的应对能力。”
“两天后的清晨,我会去一趟东海,见一位我压根就不想要见的人,我希望在回来之后,能够看到一套能为期十天左右的训练计划。有问题吗?”
司璃再次点了点头,回答简单而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