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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千里重逢

音乐响起来了,第一个节目是初中部同学的大合唱,一张张小脸蛋都被画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会场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欣赏孩子们虽然稚嫩却生机勃勃的演唱。

我静静地望着舞台,心里对芹学姐的出场满怀期待。从我刚来学校上高一时,芹学姐就是学校响当当的人物了,不仅学习优异,刚得到市统测第一名,而且多才多艺,简直就是人们心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会,节目就进入到了第二部分——演奏。当台上表演第一个节目吹长笛时,九红突然痛苦地转过身,对我说:“霈容,我肚子好痛。”“是不是今天吃的雪糕?”我询问,九红点了点头,“我好想去厕所,你能不能陪我去啊?”虽然离芹学姐的节目不远了,但还有些时间,我连忙搀扶着她起来。

秀秀察觉到问:“你们去哪?”“九红肚子不舒服,我陪她去厕所。”我说着准备猫着腰,带九红挤出去了。蒲丹轻声喊道:“下个节目就是咱高一组的演奏了,你们快点回来,千万不要错过。”“知道了,我还要回来看芹学姐的。”说完我们都挤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在厕所里隐隐约约听到大礼堂的报幕声,以及之后的欢呼声,我以为是芹学姐的演出开始了,忙拉着好些了的九红赶回来。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站在礼堂里时,演出还是开始好一会了,只是,现在表演的并不是芹学姐,而是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的少年。他微闭着眼睛,斜倚着头,正在拉奏小提琴,悦耳的琴声在礼堂里响起,他身后的钢琴也开始附和,礼堂里满溢着悠扬的曲调。我们边向前走,边聆听他的演奏,等近一点时,我才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双眼皮,白净俊朗的脸,白皙纤长的手指灵动地拨动着小提琴的琴弦,就这样站在舞台中间,仿佛一幅画。看着他专心致志地演奏,我觉得好熟悉。这一幕好像很久之前就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小时候的玩伴,虽然分别了很久,可是他的点滴还是清晰地印在我心头,只是现在谁也不知他在哪里。

我们回到座位,他的表演也结束了,只见他礼貌地收了琴弓,转身向身后的同伴致敬,又向观众鞠躬之后才迈步下台。台下响起尖叫声,他回首对大家微笑了一下,示意再见,恍惚之间,犹如一个王子。蒲丹激动地拉着我们的手:“他真的好迷人啊!”哦,原来他就是蒲丹拼命介绍的高一组,大家都没反驳蒲丹的赞美了。

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是樊芹学姐的手风琴。我轻轻拿过节目单,想要看看自己错过了些什么。我的手指在纸上游离,对,到这了,小提琴与钢琴合奏,曲目:《天空之城》,演奏者:江子臻,宋修…

江子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看到的这几个字,是,的确是这样写的:江子臻。

我慌了,一把抓住还在兴奋的蒲丹,“蒲丹,刚才表演小提琴的人是叫江子臻吗?”

“是啊,霈容,他就是我早上说的,咱高一有名的小提琴手。怎么了?”我的世界“唰”的空白了,脑海里开始拼凑他的名字:江子臻,江子臻。

“蒲丹,他是本地人吗?”蒲丹被我弄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我对他了解得也不多。”

秀秀看着我们,也插话道:“霈容,你干嘛呀,难不成你也被迷住了。”九红帮我申述:“霈容才不是花痴类型。霈容,你怎么了?”我的心头千头万绪,万一他就是我认识的子臻,这么多年没见了。但如果,万一不是呢?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去问清楚!

“蒲丹,你知道后台在哪吗?我想去见见他。”这下,蒲丹惊讶了,“就在门外的休息室啊,不过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我赶紧站起身跑了出去,九红在背后喊:“霈容,芹学姐出来了呀!”

后台是化妆休息室,一个中年男老师正在忙碌地指挥后台工作人员。我走过去问:“老师,请问江子臻同学在哪里?”老师转过身,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助手说:“又是一个狂热学妹粉。”才回答我:“不知道,他现在估计已经出校门,回家去了。”说完留给我一个大大的嘲笑的背影。

我忙追去校门口。远远地我就看到一群女孩抱着各种礼物簇拥着什么挪到了门外,一辆车开过来了,她们在车旁停留着,我迈着有点酸的脚加紧地跑过去。

“江同学,再见。”“学长,再见。”“学长,我们爱你。”…...

离人群越来越近,可现场都被这样亲昵的声音遮盖了。“子臻——”我刚叫了一声,便被其他涌动的浪潮淹没了。而我刚歇住脚,准备缓一缓,车就开走了。我不得不一把冲出人群,往车子后面追去。

“子臻,子臻。”我边追边喊,希望他能听见,下车来。我望见车子后座有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可是车并没有停下,而是越开越快了。也许他也以为我是那些喜欢他的花痴的小妹妹吧,所以懒得理我。我坚持追了一条街,最后不得不妥协于如灌铅的双腿和呼吸的疼痛感。

“看来,只能到这了,没事的,霈容。”我停下来,开始安慰自己,“他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如果真是子臻,他一定会停车等你的。子臻,子臻,真的很抱歉。”车子即将走远,我只能无奈地转身。

“吱——”就在我转身时,响起了一声刹车声,车停了。

“后来呢,你快说啊,霈容,真是急死人了!”蒲丹着急地推我,现在我们坐在学校宽广的广场上,秀秀、九红都围在我的身边。我呼了一口气,嘟着嘴没有回答。秀秀叹了口气:“原来你以为他是你小时候认识的人啊,怪不得这么反常。”见我点头,九红也凑过来问:“那霈容,你刚才不是说车停下来了么,之后呢?”

“之后,车停了,我看见车停在前面,可是我害怕了,转身就跑了。”

“什么?你就这样跑回来了!”蒲丹大喊着,“嘘!”九红秀秀忙示意她小声点,蒲丹压低声音后又问:“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没问啊?”我无奈的点点头。

“唉!”蒲丹遗憾地叹气。秀秀温柔地蹲下来问:“霈容,为什么呢?”

我摇头:“秀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车停了的那一刹那,我本来是开心的,可是看着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我开始害怕了。过去的四年里,我和皓成哥都在期待能再遇见子臻的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出现时,我心中好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不敢上前,怕他不是子臻。可说来荒唐,我更怕车里的他就是子臻。秀秀,蒲丹,九红,你们不会懂我那时的心情。”

我环视了她们一圈,接着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会失望,但我会继续期盼。可是如果真是他,一个人你期待了他好几年,真当他再出现,你会担心,会语塞。我害怕我开心地证实他后,会陷入沉默中,因为这么多年没见,我怕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和他聊,也害怕,害怕他早已不记得我了。”我的话完了,大家却都沉默了。

秀秀揽过我的头,“傻瓜,我们能明白你了,别难过。”蒲丹和九红也聚拢在我身边,九红握住我的手,只是轻声唤我:“霈容啊。”蒲丹鼓励地拍拍我的肩,“别难过,这件事咱们以后再想办法吧。”月光下,我们四个就这样缩成一块,变成一个小角落。

蒲丹安慰我,她会帮我打听这个江子臻在哪个班,以及以前在哪里读书等等,直到我能确认他就是我认识的子臻。可秀秀说,最后还是得我有勇气去当面问,这样才能收获自己的朋友。小九红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支持我。

我们四个虽然各有自己的性格特色,蒲丹热情,秀秀果敢,九红老实,可我们确实是真正的好友。也许朋友就是这样,即使性格迥异,却会拥有共同的时光,会彼此陪伴。

而皓成哥每天放学后,都会校门口旗杆处站着等我。每当夕阳洒在他纯真文静的脸上,他的嘴角微扬,浅浅地微笑望着我。我都会由衷地感慨造物主的伟大,它是怎样塑造了皓成哥的,自我认识他开始,他一直都像绅士一样,待人处事总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儒雅。也会发自真心的感谢老天,居然让我和皓成哥相遇并成为这么久的好朋友。当然,还有子臻,如果真的再重逢,我们一定,依旧,会是三人行的好朋友。

今晚,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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