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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色诅咒

千年前,吸血一族疯狂肆虐,他们是不属光明的流浪人,是冷峻孤独穿梭夜色中的暗魔魂。在失去信仰的年代,失去了信念,困囿于残存的人性,沉湎于嗜血的渴望,期盼着寥落的温情,陶醉在权力的梦魇。

整个世界都是吸血鬼阴厉沉寂的帷幕,人们只能在白天苟延残喘,他们被逼到了绝境,面对这些偏离轨迹不死的黑暗者,他们只能孤注一掷。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她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祭司。为了拯救苍生,她牺牲了自己化成一个诅咒,诅咒吸血一族产下一名没有獠牙的普通婴儿,而这个婴儿的到来会让吸血一族逐渐灭亡,这个婴儿自己也会孤独地走到世界的尽头。

宇,是无边无际的空间,宙,是无始无终的时间。

他的名字是宙宇,是那个没有獠牙的婴儿,不置可否的吸血一族。

百年之后,他的出现让整个吸血一族震惊。但是吸血一族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杀同类。所以,他一出生就被遗弃了。吸血一族希望他们畏惧的阳光可以帮他们消灭这个异类。

但是他们最终失望了,阳光没有让他飞灰湮灭,他和普通人一样,可以感受阳光的温暖,在阳光下肆意微笑。

吸血一族知道诅咒真的实现了……

因为没有獠牙和普通婴儿一样,宙宇被好心人收养,但是总在他刚感受到幸福之时,他的养父母就会无故失踪,一次又一次。没有人告诉他原因,他努力的想抓住幸福,幸福却会在某一天,悄悄地离开他,无法阻止。

岁月留长,十几岁的他明白了,世界上,没有他能拥有的东西,唯一完全拥有的,只有他自己。

他开始一个人生活,当时的世界已经不再受吸血一族的胁迫,人们不知道具体他们是如何开始消失的,但是夜晚已经不再那么可怕,大地万物开始复苏,温暖和生机又来到人间。

百年前的伟大祭司的牺牲,开始被更多的人歌颂着……

宙宇继续过着游离的生活,偶尔会在夜间发现门口有奇怪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知道那是吸血一族,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断地在他身边出现。

一开始他也会害怕,但是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只是他身边的人却会无故失踪。长大后他明白,吸血一族只是想要他孤苦无依,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又那么安然地渡过几年,宙宇发现他不再生长,周围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却忍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最终,他逃进了更偏僻的地方。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注,寒气袭人。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各方面升起来,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终于,那个身影走入了宙宇的房门。

“你是谁?”宙宇不担心吸血一族迫害他,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和他们有着什么联系,不然此刻自己不会如此异常。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他,只缓缓地走到床边。借着月光,宙宇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这是一个满身疮痍的男人。

宙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吸血一族不应该是妖艳、美丽、高贵、永生的吗?

也许他的目光太过直接,那个男人回望了一下自己,愤怒一下子爆发而出。他一手抓住宙宇的脖子,另一个手却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收紧。

他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但是似乎那个吸血一族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

最终,那个吸血一族脱手放开他,大口地喘着空气,宙宇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反应。

“看到了吧,如果不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以为你会安然地活到现在?”那个男人愤恨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们吸血一族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们是潜藏千年邪气高冷高傲的鬼魅,游离人间徘徊红尘的异人血族,如果不是那个诅咒,他们不会如此衰败。

“你什么意思?”宙宇需要一个解释。

“你也是吸血一族。”那个男人开始讲述那个诅咒的故事。他是除了宙宇,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吸血一族了,他要在他消失之前让宙宇明白他的出现承载了多少同族的生命。

他杀不了他,但是他可以让宙宇带着负罪感走完这孤寂的一辈子。

活着,却生不如死。

“你胡说!”故事说完,宙宇不敢置信。他怎么可能是吸血一族,怎么可能是那个伟大祭司的诅咒,虽然这几年他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可以站在阳光下,他从来没有吸血的欲望。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男人鬼魅地笑了,“或者,我可以更直接地让你相信。”

他张开獠牙,就这样措手不及地在宙宇的颈上落下吸血一族之吻,尖牙缓缓而又准确地刺入动脉。

宙宇闭上眼睛,丝毫没有挣扎,不断颤动的纤长睫毛在暗示他是多么地害怕那个事实,滚动的吞咽声让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各种往昔……

没有了色彩的世界依然美丽,黑白的影子仍旧让人眼花缭乱,看不见的看得见的,都像梦一样无声无息悄然而至;拥有力量却不见天日,看着杀戮记录生死,嘲笑着人类的迷茫与脆弱;黑色的夜,黑色的光芒,躺在这美丽的影子里孤芳自赏。

直到那一抹光亮,让他们开始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直到嗜血的獠牙伴随着生命一起枯萎……

他睁大双眼看着尘世间的过往,残酷的事实无法面对,那一刻,宙宇如梦初醒。

“你看见了吧。”离开宙宇的脖子,擦掉嘴角血的痕迹,那个吸血一族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你不会死,但我吸了你的血,你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加脆弱,你会看着自己变得和我一样丑陋,没有人会怜惜你,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整个世界燃为灰烬。这是我替整个吸血一族给你的诅咒。”

说完,他不再理会已经茫然而呆滞的宙宇,悄然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下。

宙宇空洞的瞳孔无措地望向消失的身影,任由孤独的灵魂游离在黑暗的结界中。原来,他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到过的每一个地方,甚至,也不属于他曾经存在的地方,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沉浸于黑暗的过去,无法逃避的黑色时光。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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