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拉瓦尔品第的大街小巷,默罕默德.易卜拉欣背着手、迈着小方步的轻快的来到了自家的铺子门口。
矮小粗壮的身体,浓密的大胡子,惹眼的白皮肤,以及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经常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白云国北方省的普仕图族人。然而大胡子上面一双明亮而狡黠的眼睛出卖了他,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从爷爷那一辈从华夏国X省迁徙过来的少数民族。
看到老板来到门口,店里的伙计们赶快手忙脚乱的从店里拿出了一张椅子,并把小茶几摆放整齐。当易卜拉欣刚刚坐下,一杯滚烫的奶茶,就递到了他手里。伙计悄声问:“老板,今天还向往常一样吗?”易卜拉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伙计立即乖巧的转身去准备。
易卜拉欣在这条街的两个门面分别是一个小餐馆,和一个专门做馕小铺子。这是他爷爷当年刚来到拉瓦尔品第的时候置办下来的家业。七十年过去了,经过多少风吹雨打,虽然实际上易卜拉欣家里的生意早已经超越了这个小铺面。但是做为家里长子长孙的他,一直遵循着爷爷的教导,继续经营这个小铺子。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到这里,先吃完自己喜欢早餐,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意。
馕,是白云国、、阿国、塔吉克等国家人们的主食之一,如同法国人的法棒、俄罗斯人大列巴一样,每天必不可少。易卜拉欣的爷爷就是自己从做馕小伙计起家,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独立做生意的。
如今这个铺子已经有七个伙计,一个专职负责烧炭,两个负责和面、揉面,三个人负责擀面成各种形状、有圆形的、长条形的,加点花纹的;还有根据口味不同,加点红糖或者盐巴的。易卜拉欣家咸味的馕是最受欢迎的,外酥里嫩,吃到嘴里绝对不会发酸,还会有点淡淡的植物清香,以及一点点酥麻的感觉。那是因为他在和面的水里加了来自故乡的花椒,这个秘密从来都是易卜拉欣自己家里的人掌握着,绝不外传。
太阳已经升起,街上开始热闹了起来,这将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烧炭的伙计早已烟囱和炉壁打开,在整个炉膛加了新煤,浓烈火蛇已经逐渐淡去,只剩下一片红彤彤,这是烤馕最好的火候了。
揉面的伙计卖力的完成了第一个大的面团,面团迅速的转到了下一个环节的三个人手中。如同魔术一般,面团在手中他们熟练的做着各种花样的改变,最后变成一张张柔软的面饼,交到了最后一道工序掌管者手里。
默罕默德.阿里,是易卜拉欣远方表哥的孙子,十三岁的时候易卜拉欣把他从X省带到了这里,跟随自己做生意。这孩子非常卖力,所以最关键的烤馕的手艺,易卜拉欣全部教给了他。
他左手控制一个铁钩,右手带着石棉的手套,每隔十五秒,他就会用左手铁钩打开炉盖一次。右手将烤好的馕拿出,把柔软的面饼继续放在前一个烤好的馕空缺的位置,接着他会眼花缭乱的在五秒之内,迅速的把炉壁上的其他七个馕逐一的翻一个面,保证每个馕都可以烤熟,同时也确保不会烤焦。这个工作,既要考验技巧,也要考验身体。普通人在这样的温度下待三分钟,就会受不了。即使在现在冬天的时节里,阿里的大褂也已经很快湿透,汗水顺着他的火红的脸颊和耳朵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易卜拉欣满意的看着自己铺子的流畅运作,身边小茶几的上面已经摆好了他每天固定的早餐,自家制作的馕和羊肉汤,以及恰啪达和一小盘皮伢子。喝了一口暖热的羊肉汤,他长出了一口气,大脑像加满了润滑油一样,开始了每天高速的运转。
“上一批的青金石已经从红旗拉普山口进入华夏国三个星期了,对方到现在还是没有把钱打过来。两百多公斤的货,钱不算少,但也绝对不算多,杨老板不至于这点资金都周转不过来吧?”
“松子倒是收了一批,阿国今年雨水充足,松子的成色比往年的都好。收购松子的商人也早已经和自己电话预定了数量,并支付了定金。买卖看起来不错,明年自己是不是要再多囤点货哪?不过松子的质量目前只能靠真主的安排,谁知道明年的成色又会怎么样那?真让人头疼!”
“阿里的妹妹要来依城上学,听说她眼睛比新月还要迷人.....自己最小的弟弟伊萨已经年满二十二周岁,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就在易卜拉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思考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大作!
you,have,a,coming,call...
you,have,a,coming,call…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那个陌生但又永远必须记在脑海里的号码,不由的浑身一惊。
“散列马列空!”
“撒列马列空!”
“知道我是谁吗?”对方用乌尔多语问道。
“知道!知道!”易卜拉欣赶忙回答。
对方转换成阿拉伯语:“好的,奥马尔让我通知你,使者要来!”
易卜拉欣的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掉下来。
“你有没有听在听我说话?”对方语气平静但仿佛又透着强大的压威力。
“在,我在....”易卜拉欣迅速的平静了自己的心情。
“那好,你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准备!”
“好的,好的,我立即开始准备。另外,准确时间和人员数量可以告诉我吗?”
“这是你现在应该问的吗?”对方稍许有些不耐烦,挂断了电话。“嘟...嘟...”
触摸不到的深深恐惧,以及一丝丝的兴奋彻底打乱了易卜拉欣平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