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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松鹤楼

当下爷孙俩迅疾离开雷电对流层,却也没敢离开多远,生怕下面还有蜈须赤蟒蚊或者是其它的奇怪妖兽,贴着对流层下,在很高的高空中,向南驶去。很快又是一个晚上过去,当黎明到来时,天地间的一切又仿佛瞬间焕发出无穷生机,看着火球一般的太阳,从东方的云层中跳跃出来,在一刹那间,万物都披上了霞光,映着铁螺儿那张通红兴奋的脸庞,看着初升的太阳,就如同看着久违的朋友。虽然螺儿的体质早非昔日可比,但一夜的极高空飞行,饱受着凛烈刺骨的寒风,还是有些吃不消的,酒道士脚下陡地加速,过得片刻,又飞了回来,对着铁螺儿说道:螺儿,我刚才看了一下地形,一夜的全速飞行,我们已经脱离了落日丛林的范围,现在安全多了,铁螺儿拍手笑道:好呃,好呃,可恶的大蚊子终于被甩掉了。透过金黄明朦的薄雾晨曦,酒道士俯首望去,只见下前方的天地交接处,楼阁重重,炊烟缭缭。一条江河如同银带般在大地画图上纵横交织。开口道:螺儿,前面不远处估摸乃是一处城池,我们下去打打尖,休息一下再赶路罢。铁螺儿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他虽然已跨入修真的门槛,却远没达到辟谷的阶段。五谷饮食对他来说仍有相当大的诱惑力。当下爷孙俩放缓飞行速度,在前方一个空旷无人的山谷中徐徐降下,然后收拾停当,向那处城池方向走去。七弯八绕的,直走到将近日中时分,才来到城池下面。酒道士抬眼上观,只见城池不是甚高,约约七八丈上下,但却修砌得甚是齐整规模,上面箭垛,角楼,瞭望塔,烽火台等一应俱全。此刻,爷孙俩正停在城池北门的入口处,一块汉江通衢的石碑从中悬挂于城门上方,酒道士自语道:汉江通衢,原来已至楚地的汉江郡。伴着热闹息嚷的人群,二人进得城来,眼中见处,仿佛来到一个繁华鼎盛的市肆之所,其中三道四街,竖直排布,井然有序,虽比不上西京市集的大气富贵,却也别有一番景象,街上车水马龙,让人目不暇接。酒道士携着螺儿的手在街上边走边看,这时,酒道士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丈正在前面缓缓而行,上前一步,稽首道:老丈,敢问这里最好的酒楼是哪间?那老丈停住脚,上下打量了酒道士一眼,抬手指着长街尽头,说道:道爷走完这条街道,再往左拐,行得大约二百丈后,就会看到右首处有一座气派不凡的楼宇,那里即是本地最有名的酒楼――汉风楼了。听说那里面的厨子都是重金从西京上枢聘请来的呢。酒道士道一声谢了,牵着铁螺儿的手向那处行去,其实世间界中食物的美味与否,早已引不起酒道士的兴念。只因爱惜着铁螺儿,故来有此一问。

不多时,早已行至那汉风楼前,果见其飞梭拱檐,气势非凡,后抵汉水,更是一处瞭望风物的绝佳之地,酒道士携着螺儿的手,进得酒楼来,正要往里走,却被一小二模样的拦住了,斜眼打量了他们一眼,推搡着道:去去去,化缘要饭什么的快到别处去,我们这儿不是你们这种脏兮之人能来的地方,酒道士修道一万多年,早已休却了人间的火气,道一声:小二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又不是白吃你的,你瞧,我们带得有银两呢。说完,拍了拍身后的背囊,加了一个障眼法在其上,在那小儿眼中,就看见是一包鼓鼓哴啷的银两包裹负于其后,虽然如此,其脸上那种尖酸不屑的神情丝毫没有褪去,银子,银子算什么,在我们汉风楼,并不是有银子就能来得了的,你看来我们这儿消费吃酒的客人,哪一个不是汉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连汉州府尹,通判都是我们酒楼的常客,看见酒楼外那块金光烁烁的镶金招牌了吗,那可是楚王驾临我们汉风楼时亲笔题下的。酒道士不再理会这个小二的话语,蹲下来对铁螺儿道:螺儿,看来我们只有换个地方吃饭了,就走,爷爷,铁螺儿道:这个地方我一点都不喜欢。

爷孙俩走出门口,来到街上,刚行得不远,酒道士又发现了一处酒楼之所,此酒楼名为松鹤楼。虽然从外形上看比不得那汉风楼的楼宇气势,然而门口的食客如织,显然是一处不错的饭食之地。酒道士更从其招牌上感受到一丝亲切,“松鹤楼”么!不由得思量起八千多年前自己刚刚修行没多久时,经常在宗门的后山与一只名为“奂奂”的松鹤嬉戏相伴的情形,将近万年的时光已过,却不知如今的奂奂身在何方,拉着铁螺儿的手,抬步向松鹤楼走去,还没进门,早有热情的小二迎了上来,道爷里边请,酒道士倒是一愣,两个酒楼完全不同的情形不由让他心有所触,问道:小二官,难道你不怕我是来化缘的,又或吃饭没带银子,小二爽朗笑道:道爷您说笑了,要真是这样,仙长能来我们酒楼化缘,也就是我们酒楼的仙缘,我们求之不得呢,至于没带银子,这更是小事一桩,仙长请看我们这松鹤楼的招牌,其意取的是松鹤长春,延年益寿之意,我观仙长虽白发银须,却是精神矍铄,道骨仙风,正合着松鹤长春的意象,能来我酒楼吃顿便饭,却是我酒楼的福气了。酒道士心中虽不觉得什么,可是却不由得称赞这小二会说话,长笑一声,前面带路罢。三人穿过里堂,径直来到二楼的中厅,只见七八张方桌上,早已是宾客满座。推杯交盏声不绝于耳。中厅后面的岐花毡壁上,一幅斗大的松鹤寿元图正悬挂其上。此时,东侧临窗的一张方桌上,几个客人恰好食毕离开,小二连忙上前收拾桌子,请他们爷俩坐下,随口问道:道爷要来些什么,酒道士对于吃是全不在乎,又见铁螺儿一副毫无主意的样子,道:你们店最拿手的菜色是什么。小二答道:汉江郡地临澄阳湖,而这湖中尤其盛产银梭鱼与黄花蟹。因此我们汉阳郡大小酒楼,虽然风味各不相同,却基本上都是以整治这两道菜为拿手。酒道士道:如此甚好,这样罢,除这两道菜外,再添上两道时令小蔬,外加十斤白干即可。十斤,小二心中咋舌道,怎么今日净遇上这种酒中怪物啊。不由得用眼角斜瞟了下左前面的那张方桌,忖道:方才还觉得这方桌上的五人一下点了三十斤白干就够吓人了,现在倒好,这道士一人就点了十斤,当是白开水么?我的咶老天爷耶。尽管如此,小二脸上却不敢表露什么,答应一声马上就来。蹭蹭蹭跑下楼去,不一会儿,酒菜上齐,爷孙俩开始吃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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