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通道。
叶楚缓慢地由楼梯走下,四面传来脚步的回声。
两边点着火把,地牢的通道其实并不是多么阴暗,却还是给人一种森然恐怖。
循着原先的路,叶楚走向一个时辰前自己的所在地。
牢笼里除了洞穴中爬来爬去的耗子之外,别无他物。
耗子发出唧唧叫声。
可能是关押在这的人早已杀光,又或是其它什么理由,叶楚无心去想,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杀人。
就在快到那间牢房的时候,一道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从另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传出。
叶楚一剑劈开木栏,见着角落里躲着一个人影。
他狼狈地拿着干草掩住自己,似乎是不想被发现,但那声呼吸结结实实地出卖了他。
“哟,你躲在这那。”叶楚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愉快地说道。
像是捉迷藏,捉的人捉住了藏的人,一个哈哈大笑,一个稍显沮丧。
不过这可不是捉迷藏,是猫捉耗子。
有的猫在捉耗子的时候希望玩些游戏,一次次地给予耗子逃生的机会,让它觉得自己有脱离险境的可能,再一次次地粉碎这种可能,直到它精疲力竭。
不过叶楚可没这心思,他只是简单地希望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而已。
余觞的死,慧岸大师的死,青马寺上下的死,叶楚或许潜意识里将这些都算在了卫良的身上。
就算不全是他的错,那又如何?反正他该死就够了。
叶楚看着卫良,越来越欣喜,居然拍手笑喊道:“找到你啦!哈哈!”
忽然,叶楚瞳孔一缩,身形急剧旁侧,左肩却依旧被割下来一块肉。
两把剑,招招不顾性命地刺来。
叶楚现在的实力,说白了只是这把剑带来的,先前他虽然杀的狂起,却依旧保持着本能的小心。
而刚才他拍手叫喊,却是连剑握得都松。
“好痛。”叶楚幽幽说道。
眼前出现的两名剑客,看上去威猛不凡。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下一秒,便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
骨碌碌像是两个西瓜滚动。
虽然叶楚刚才喊了声痛,但他随意扯过破碎的衣服盖住左肩上的伤口时的模样,怎么着都给人一种错觉——这人觉不出疼。
卫良的表情更加惊悚,仿佛是看到了最可怕的恶鬼。
他扯开覆盖在身上的干草,跪着一步步挪向叶楚。
叶楚静静地笑。
他连磕几个头,不停地念叨着。
“求你饶了我吧……”
叶楚咯咯笑了两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异样的声音。
滴滴答答,像是水滴落下,却给了叶楚别样的感受。
他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吊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牢房里。
转身刚想要去看看,脚踝却被一把抓住。
一道寒芒闪过,掉在地上的不只是刃上泛着黑色的匕首,还有两只满是重茧的手。
不去理会卫良痛苦无比的尖叫声,叶楚向外走去。
火把照得不很清楚,叶楚只是隐约看见双手被绑在一起吊起来的身影。
正是叶楚自己今天被关过的牢房。
潮湿的天花板渗出湿意,墙角的青苔不见半点生机。
叶楚看着被挂起来的那人,愣了一会儿,之后呵呵笑了两声。
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人已经死绝了。
那人的长发垂在身前,白皙的皮肤上全是模糊的血肉,低着脑袋,眼眸有些浑浊,眼珠子却少了一只。
浓稠的鲜血从左边没有眼珠子的眼眶里滚落,漫过脸颊,顺着躯体和着从其他的伤口中渗出的血,落在地上。
滴滴答答。
似乎是嫌呵呵笑不足以表达心情,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直接笑弯了腰,低着身子似乎是要把最后一口气笑光。
“哈哈,我昨天还想着怎么有脸去见你?结果这不就见到了。”
“你怎么还死了?岂不是省了我费事?哈哈。”
一个时辰前,卫良离开地牢。
事实上,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卫良又回到了这。
一个时辰前,这里绑着他。
一个时辰后,这里吊着她。
其实卫良不是因为躲避闯进卫府的修行者而藏在这的,只是刚好折磨这人,又发现外头有些异样,才躲在这儿。
五天前,一个女子对着叶楚说了声谢谢,又倾诉了一些黑暗事。
五天后,她还是对着叶楚,却说不出一句话。
叶楚收敛了笑声,变得面无表情,像是麻木的木偶,没有了半点生趣。
他随手将绳子割断,却不敢去碰她,只能任由尸体从高处坠下。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火折。
牢房里很潮湿,不好点燃。
但终归是可以点燃的。
他看着火焰中的她。
“对不起。”
声音干哑至极,似乎不是他的声音。
转身走回,他却看不到卫良的身影。
只有一道血痕被拖向通道之外。
叶楚沿着血迹走到外头。
依旧是月黑风高见不着半点星。
正好杀人。
再走了几步,叶楚就看见了挣扎地向前的卫良。
他靠着墙,咬着牙一步步向外走去,步履蹒跚。
后花园离这只有几步之隔,枝上柳绵吹又少,风刮来又有些许飘落,零零散散地落去,却盖不住漫院子的死尸。
“扑通”一声,卫良摔倒在地,却不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摔得,只是因为他,没了腿。
两条小腿被齐根削去,截面光整至极,露出的白骨和被飘来的柳絮遇见,白色的绒毛落在被血染红的骨头上。
凄苦恐怖的叫声不停地在院子里回荡。
“你为什么杀她?”
叶楚踱步走来。
没有听到回答,叶楚一脚踩着卫良断腿的伤口处,踩在骨头上。
他静静地看着脚下痛嚎大叫的卫良,诡异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杀她?”
接着,拔剑刺去。
一剑刺进背脊处。
一剑刺进肩膀处。
一剑刺进大腿处。
一剑刺进脖子处。
……
叶楚机械地重复刺进拔出这一动作,脸上的笑容依旧,似乎是不知疲倦而乐在其中。
每一剑都有“呲啦”的肉声传出,夹杂在卫良痛苦的嚎叫声中。
慢慢地,痛苦的叫声渐趋变小,最后只剩下铁器与肉、骨头的摩擦声。
飞起的血肉染红了半边脸颊,而他却笑得像灿烂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