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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林雨瞳是一个孤儿,出生不久就由于不为人知却必定无奈的原因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了,那天下着雨,襁褓的布料上绣着一个林字,而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不停地啼哭,孤儿院的人就给她起名叫雨瞳。

在她懵懂的时候,看到孤儿院里很多小伙伴一个一个地被人领走了,周围的玩伴换了一拨又一拨,唯有她和其他个别身有残疾的小朋友成了“常住人口”,她另外几个最熟悉的玩伴就是孤儿院里养的小猫、小狗、和几只家禽。由于她有听力障碍,总是有点和其他小朋友不太合群,一些不懂事的小朋友还欺负她、取笑她……她觉得只有在和这些小动物一起时,才是最开心的,它们成了她最忠实的伙伴。从此,她也就明白了,她和别的小孩有着太多的不同。但是她没有自暴自弃,孤儿院的叔叔阿姨送她上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特殊教育学校,她克服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努力学习,一路下来,成绩竟然不比常规学校的学生差,中考成绩完全达到市重点分数线。为学习方便,林雨瞳还是选择了本市开办有高中班的特殊教育学校,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坎坷的道路造就了她独立的性格,在报高考志愿时,由于自己喜欢动物,立志投身动物科学专业。但是本市的特殊教育高等学府并没有开设这个课程,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普通公办高校,并且被顺利地录取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孤儿院里的叔叔阿姨都欣慰不已,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考上了大学一样,有的还激动得拥抱着她,流下了热泪……

上大学以后,尽管学校老师都尽量想办法照顾她,希望能让她尽量多地消化课堂上所授的内容,但初次脱离了特殊教育系统的林雨瞳听起课来还是很费劲,虽然她会读唇语,但反应起来毕竟不那么迅速,她感到了学习的吃力,但这让她更加刻苦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去,课上没跟上的,只能课下补,整天与课本为伍,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自习,同学们都打趣地说:图书馆要是不关门的话,林雨瞳肯定要睡在里面了。天道酬勤,林雨瞳的课终于没有被落下,第一学年的考试成绩竟然也还不错,这极大地增强了她的自信心,也终于找到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如今她已踏入大学四年级阶段,课程不再那么紧张,但是长期全身心的学习,突然放松下来,她才有时间检视自己的感情生活,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孤独……眼看周围的很多男女同学都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分手而烦恼,而自己却还形单影只,未曾尝过爱情的滋味,整天像个异类一样孤身吊影地游走在校园里。但是这又怎样,我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如今我已经快本科毕业了,还有什么可抱怨呢?

林雨瞳其实长得不差,甚至可以用“清丽”来形容,每天走在通往教学楼或食堂的人流中,总是能引人注目。大学毕竟是个充斥着荷尔蒙的地方,有美存在,就注定有追求美的存在。有时会有被林雨瞳吸引的男生试图主动来接触她,但是当了解到她有听力障碍后,就无一例外地知难而退了。有过这么几次以后,林雨瞳对爱情不再抱什么幻想,这也就成了她废寝忘食地学习动力之一。现在学习压力暂时缓解了不少,她倒不知道该在课余时间干点什么好了,她不想再在学校里被人当异类一样看,于是想到了逃避,又由于自己专业的原因,因此自然而然地“逃”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动物园,并且渐渐变成了她课余时间的主要娱乐项目,办了一张年票,她可以在这里看书、观察动物,并且还主动加入了保护野生动物的志愿者组织,成为了动物园里一名宣传爱护野生动物的志愿者。这里显然是一个比学校的图书馆更有趣的地方,她不仅可以在这里汲取各种书本中的养分,而且可以更加贴近自己的专业,还有一件让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事,那就是她在这里交了一个特殊的朋友……

而夏小鑫的出现,是另外一件让她感到意外的事。

起初,林雨瞳很不情愿当自己沉浸在小说中的情节时被这个人打扰,况且,这个人在她看来,和那些曾主动来找他聊天的男同学没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这个世界,有谁又在乎她她沉默外表下面,也有着丰富的内心呢?她的思考,她的感悟,全部都只属于自己,和别人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他是如此唐突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林雨瞳的心里条件反射般地产生一种抵触情绪。但是当她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正在看的小说,发现自己的观点有很多竟然和他不谋而合,甚至不如他理解得深刻……他的记忆力真好,记得这么多小说里的情节,对人物理解得也是别有见地,想不到这个人的心思还这么细腻。有一瞬间,她甚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身穿环卫工作服——灰大褂,脸上却是一股书卷气的大男孩竟然有点可爱……

夏小鑫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象他一样,与林雨瞳——这个长期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的姑娘交流这么长时间,尽管这段时间全部都是由他在说,不过他知道她在听,他知道他们的心灵之间,已经找到了契合点。夏小鑫越说越带劲,而林雨瞳那久久未曾开启的心门,也已经越来越关不住那颗渴望与人交流的心了。是啊,他说得多好:无论一个人是多么平凡,但是他的心里同样也有着惊涛骇浪!此时林雨瞳的心里,虽说不上惊涛骇浪,却已是泛起了微澜。

夏小鑫的长篇大论不但没有让林雨瞳感觉枯燥,反而激起了她与人交流的欲望。是啊,除了上课听讲,她已经记不清还有什么人曾面对面地与她谈论课本以外的内容了,而风华正茂的林雨瞳,又怎么能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友谊呢,甚至不需要爱情呢?她失去的只是听力,但是不能失去生活!

唐突出现的夏小鑫,就这样博得了林雨瞳毋庸置疑的好感,不过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好感。在林雨瞳表示出自己有听力障碍的一刹那,她从夏小鑫的眼睛里看到了诧异。这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早已不羞于自己的生理缺陷,这早就不是她在生活的道路上前进的障碍。他会像其他男生那样撤退吗?也许吧,不过那又怎样?尽管很遗憾,她的路还是要自己走下去的,对于在路上和她错身而过的同时和她打招呼的人,她仍然心存感激。这家伙,明明穿着环卫工作服,却非要说自己是研究员,呵呵,还不好意思呢!不过……不知为什么,林雨瞳心里却仍然希望以后还能见到夏小鑫,刚刚才向外开启的心扉,如何情愿就此又关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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