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来了？”
大长老看见少年略微诧异，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大长老缓缓走到门口，他神色中的冷漠缓缓褪去，像一个寻常的老者般和蔼问道。
没有了拐杖的支撑，让他走得有些慢。
莫尘愣了愣，看着那只轻抚在自己头顶的苍老的手掌，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眼前这名老者对自己的关切和温和是真诚的，也明白他是真的很想让自己喝下那些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灵茶。
但在看见主殿内那些零碎的茶杯和桌椅碎末，以及脸上充斥着凌厉的莫风云时，他还是沉默了。
“莫尘之前在偏殿进食，已经来了很久了。”许久后，莫尘抱拳施礼道。
“嗯......如此不错。”大长老收回手掌，看向众位惴惴不安的长老，再看向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莫风云，什么都没有再说。
“你先回去，家族族会，岂是你这等小辈可以参与的？”
莫风云看向莫尘，冷冷道。
莫尘从未从他身上听见这样冷漠的口吻，但却没有害怕。
他望向莫风云，又看向众位长老，最终将目光转回到身前的大长老。
“六叔公，能不能让我和三叔聊聊？”
大长老闻言微怔，半响后弯下腰，微屈着身体，保持着和莫尘一样的高度。这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很奇怪，但他没有在意，他再次伸出布满岁月的手掌，搭在了莫尘的右肩上。
“你真的不喜欢修道？”
“真不喜欢。”莫尘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但我可能会修道。“
大长老愣住，片刻后脸上的和蔼变成了开怀的大笑。
“为什么？”
片刻后他收住笑容，和蔼问道。
“我不清楚。”莫尘摇了摇头，他将目光看向莫风云，脸上第一次没有了散漫。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二哥说可以做到的事就要喜欢有一些道理，也可能是因为我想要去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一座蓝色的山。”
“但最可能，是因为我有些懒得再看你们这些老脸了。”
他徐徐开口，再度将目光转向大长老，对着他再行了一礼。
......
......
大长老走了，他踏出主殿，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剩下的众位长老也走了，最后莫风云也在沉吟片刻后离去，按莫尘的要求，主殿只剩下他和莫风雨两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莫家的三爷没有随着万剑宗的使者们在次翌日一同离开，而是在莫府内多停留了两天，在两天后的清晨才在莫家众人的送别中离开莫城。
走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一个少年。
......
......
......
“万剑宗与烈日宗、寒月阁同为南域三大宗门之一，位于地势险峻的万剑山脉。虽然如今已是南域声名显赫的修道圣地，但遥想数千年，不过是寂寂无名的弱小宗门。直到一千年前我们莫家出了一名惊才艳艳的老祖，他连同另外数位同为天骄的老祖横推南域无敌手，生生灭去了当时还是三大宗门之一的青叶谷，这才一举成为当今人人敬仰的万剑宗。”
“而正是因为当年的那些老祖中有一人姓莫，才有了千百年来都繁盛不朽的莫家。”
莫风雨侃侃而谈，他没有让自己或莫尘骑在踏云兽上，而是让它随着自己慢慢向远处走去。路程还有很远，他的话也才刚开始。
“老祖他们为何要灭去青叶谷呢？”
莫尘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戒，没有抬头。
莫风雨无奈摇了摇头，以为他没有用心听自己的话，他看了看莫尘手中的那枚玉戒，道：“修士之间，强者为尊，快意恩仇，灭了就是灭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莫尘闻言一滞，片刻后在心中否定了莫风雨的说法。
就算是修士也应该有为什么的，他想，总不能因为有人比他弱，他看见那个人就将他打死吧？
莫风雨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看着莫尘尚还稚嫩的脸庞，觉得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孩子是很难理解大人的想法的。
于是莫风雨收起了原本想说继续的话，他伸出左手，让莫尘看见了他中指上那枚与自己手中相差无几的玉戒。
“这是储物戒，用空间灵玉打造。虽然储存空间比之储物袋来有些狭小，但其珍贵程度却是储物袋难以企及的。莫家族人中，也只有嫡系之人才能拥有。”
莫尘点点头，若有所思。
莫风雨看向他，然后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道。
“将手指咬破。”
“啊？为什么。”
“你这小子......还真是对修道之事一无所知，先不说这戒指本身的价值，你可知道你父亲与大长老放入其内的各类资源有多珍贵？这等东西自然是要用自己的血液建立血契，这样就算被人夺去也难以打开。”
莫尘闻言笑了笑，他想如果都被人夺去了，还何必在意别人能不能打开呢？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挑来挑出选中了食指。
“要的不多吧......”
莫风雨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一滴即可！”
莫尘闻言尴尬的挠挠头，随后咬破食指将鲜血滴在了玉戒上。感受到自己确实能灵活取拿戒指中的东西后，将玉戒随手戴在了食指上。
莫风雨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像前方走去。
“三叔，我们为什么要走呢？”
莫尘指了指一旁悠闲到有些惬意的踏云兽，不解道。
“路途遥远，要是它载着我们两个人，还没到万剑宗就会累死了！”
“哦”
莫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莫风雨也笑了笑，看向远方。
这个秋天的天气很好，朝阳一如既往的升起，朱红色的光线照射在他们将要踏入的道路上，莫风雨看着景色，停下来拍了拍踏云兽的后背。
“而且这只踏云兽是我的踏云兽，这条道却是你的道，你想骑着我的踏云兽去走你要走的路，这是不好的。”
莫尘脚步一滞，然后撇了撇嘴。
“好好好......我知道这是三叔你的踏云兽。”
他幽幽开口，瞥向莫风雨时带着一丝轻视，似乎在这一刻才看清原来他是这样小气的人。
莫风雨感受到他轻视的眼光一阵恼怒。
“喂，混小子！你弄错我的意思了，这是什么眼光！？”
但莫尘没有理他，他向前走去，踩过了他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