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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璞玉

天朗的心智此时依旧被恶灵所控,胡乱击打,并无什么章法。

黄袍老和尚须臾间已来到他的近前,打量着天朗,先是惊喜,而后眉头一皱:

刚毅坚韧,单纯灵秀,好一个修行的苗子!

只不过这娃儿身上竟隐藏着一股戾气,发自于他的内心,这一点从他的眼神便可以看出,而这内心的戾气又被什么诡异的东西所勾起,纠缠之后化为更暴戾的凶气。

老和尚不自觉朝天朗手中的卵棒看去,那卵棒此时正泛着羸弱的乌光,那光亮窸窸窣窣,忽明忽暗,仔细观瞧,竟有无数颗**在激烈的颤抖。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和尚转到天朗身后,伸出大手朝天朗的背上轻轻拍去,一道淡红色光晕漫过天朗周身,癫狂随即息止,天朗便昏倒在地。

老和尚拾起掉落的卵棒,仔细审视,那卵棒竟如有灵性一般,未显出任何异样。

老和尚倒吸了口冷气,想自己走南闯北数百载,奇珍异宝过目无数,这等邪物平生还从未见过,不知从何而来。

正诧异时,枫竹庙首座张秋月接弟子报信赶到当场,看这眼前的场面,似是被面前的陌生老和尚所解,不禁又羞有怒,枫竹庙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他尴尬一笑,来到老和尚近前,单手合什:

“无量天尊!贫道张秋月,乃是这枫竹庙的主事,不才治庙无方,让大师见笑了。”

老和尚慈眉双展,双手合什:

“阿弥陀佛,秋月道长严重了。”老和尚声似洪钟,远远传开,浑厚无比。

张秋月吃惊不小,看这老和尚神态仪容,绝非一般人物,躬身施礼到:

“大师慈眉善目,仪表庄严,老小儿孤陋寡闻,不知大师法号,还望提点。”

“呵呵,大师不敢当,贫僧是绝真寺门下弟子,法名慧善。”

张秋月听完此言,如晴天霹雳响彻当空,这名字如雷贯耳,足可比肩元屺派的绝顶人物。

“原来您便是绝真寺慧善大师,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师海涵。”张秋月忙不迭躬身施礼。

慧善上牵道:“道长过誉了,贫僧不过是多念了几年佛经而已。”

张秋月心下奇怪这高僧因何来到此处,要知道,这绝真寺的人比焚泱山的更难请,何况是不请自来呢。

只听他问道:“不知大师今日来此,有何指教?”

慧善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我是奉我寺住持慧仁师兄之命,前往焚泱山与道觉真人议事,路过宝地,便进来转一转。”

“哦,原来如此。”张秋月心想原来是路过,这可不巧,万一这慧善在道觉真人面前提及此事,我这首座之位恐怕是没的当了。

故此他出言试探道:“可叹门下弟子不孝,让大师见笑了!”

“呵呵,此言差矣,见笑到没有,反而发现了宝贝!”

听慧善如此说,张秋月似有诧异,而后说道:“大师说笑了,这穷山恶水,哪有什么宝贝!?”

“呵呵!我说的不是物,而是人!”慧善指了指昏倒在地的天朗。

“他!?.”张秋月有些张口结舌。

“他就是您说的宝贝!?”张秋月不信,感觉这老和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他只是我庙一个打杂的小杂役,只会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何以能是个宝贝?”

见张秋月不信,慧善笑呵呵言道:“既然如此,我便将他带回绝真寺了,不知道长能否同意?”

张秋月听他如此一说,将信将疑,心想:眼下各门都在寻找可塑之才备战元屺峰会,现如今这兑月门实力最弱,最是需要有潜质的苗子,兑月门执使古上青已经不止一次催促于他,怎奈庙里上上下下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眼下这老和尚居然说这最不起眼的杂役是块宝贝,我便权且听他一次,万一真是块宝贝,不但大功一件,更不能随便便宜了绝真寺!

想到此处,张秋月换颜一笑,道:“大师既然说他是块宝贝,那便是块宝贝,贫道有眼无珠,竟差点湮没了他。”

慧善笑道:“只是这宝贝有些棘手,明珠暗投,尘劳关锁。”

“此话怎讲?”张秋月不明所以道。

慧善看了看手中的卵棒,递给张秋月,说道:“他心头似乎有股魔戾之气。”

张秋月一阵尴尬,联想起这么多年对天朗的态度,说道:“那我该如何救治才好?”

慧善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淬其心,沥其劫,如此便可尘尽光生。”

张秋月不甚明白,只顾低头琢磨,抬头时见慧善早已远去,连忙大声道:“大师慢走,我一定让他尘尽光生,才不枉大师对他一番知遇之恩。”

目送慧善消失在山林中,张秋月回过头来看了看昏倒在地的天朗,吸了口气,对边上的弟子挥手道:“把他抬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东西究竟是块什么宝贝?”

昏暗的灯光下,天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死了么?怎么这么多驴头马面?难道已经到了地府?

“我这是在地府么?”天朗迷离道。

“呸!你还没死呢?就因为你没死,害得我们守你守到现在。”一个声音埋怨道。

“守我?为什么守我?”天朗有了点精神,半靠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这屋里竟有数十人之多,这屋子也不是自己先前的矮房,而是一个宽敞干净的大房间。

“你醒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钻进天朗的耳朵,那个鸡冠道长张秋月迈步走了进来。

众人见他一来,纷纷让向两边,天朗见是他,虽然心里厌恶却也懂得基本的礼数,哪知张秋月一把把他按住,说道:“你身子虚弱,行礼就免了吧。”

天朗哪里受过如此待遇,莫名其妙还带着些惶恐,换做往常,稍微迟到一点便会被拳打脚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听张秋月心平气和说道:“天朗啊,这些都是平日里欺负过你的师兄弟。”他挨个指了指,继续说道:“他们都交给你了,愿打愿骂随便你,只要能出了你心中的怒气就行。”

天朗瞧了瞧身边这些人,吓了一跳,果然都是些平日里没少欺负自己的人,有的比自己年纪大,有的比自己长得壮,有的比自己武功好,怎么今日反倒一个个都恭恭敬敬排在两侧,还等着自己随便打?

天朗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在做梦,拿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果然不是做梦,他回过神来,一头雾水的看着张秋月。

这愣头青,能是宝贝吗?张秋月怎么都不相信,但还打算试一试,于是说道:“天朗啊,前几年一直有意怠慢你,是想让你多受些挫折,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故此我一直安排你的师兄弟们没少欺负你,这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记仇啊。”

天朗听他如此说,就更如同听天书一般,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张秋月上前凑了凑,继续说道:“眼下你已经大了,为师不能再用以前的老法子了,自今日起,为师要教你真功夫,你可愿意学吗?”

“为师!?真功夫!?”天朗初次听起竟觉得十分可耻又可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往日种种。

无尽的嘲笑与捉弄,世人的冷眼,无情的拳脚,冷酷的惩罚,旧伤未愈,新伤又起,一同烙下深深伤痕的还有那幼小的心灵。

往日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堪回首,你们拿我当什么!?

不是一直把我当牛使,拿我当球踢吗?怎么现在,说我是你徒弟,我便是你徒弟了!?

天朗低头良久,抬头看了看翘首以盼的张秋月,钻起了牛角尖,唾弃道:“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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