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见皇上。”赵无双对着座上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子牧无需多礼。”清润爽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赵无双闻言并没有起身，“臣今日是来请罪的，还请皇上降罪。”
燕昊眯了眯眼睛，爽朗的笑开：“子牧何罪之有？”
“臣教姐无方，火烧伴江楼，引得叶丞相雷霆大怒，还请皇上降罪。”赵无双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
“子牧，你可知道刚刚楚沐阳进宫所谓何事。”燕昊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无双道。
赵无双眉头微皱，心中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本正经的回道：“臣不知。”
燕昊笑了笑，威严的声音响起，听得赵无双心惊肉跳。
“他来向朕要一道赐婚圣旨。”燕昊眯着眼睛，高深莫测：“赵王府嫡长女，赵无双，蕙质兰心才华横溢，且与襄王楚沐阳情投意合。”
赵无双心中一震，暗骂赵子牧。
情不情投意合她不知道，赵子牧多年来借着她的身份出去招摇撞骗，给她惹得麻烦可以用万来计算了。
不待赵无双回答，燕昊继续说道：“依爱卿来看此事当如何定论？”
赵无双眉心一跳没来由的心头一寒，袖中的手紧紧捏着帕子。
“全凭圣上定夺。”赵无双沉吟片刻，只怕她那个弟弟此番必定得吃些苦头才能出来。
燕昊目光凝滞在赵无双身上，眸子翻滚着暗涌，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伴江楼乃是丞相府的产业，此事还需问过丞相，爱卿且回去吧。”燕昊收回目光，眉眼淡淡，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赵无双抿了抿嘴，低声应道，起身退了出去。
此事只怕赵王府无法全身而退了。
赵无双拢了拢衣袖，站在大殿门前，身后朱红的殿门紧紧闭着。
“世子，如何？”何公公想到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怕圣上此次饶不了赵小姐罢。”
赵无双平淡无波的眸子看了眼何公公，便仰头看向天空，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不知从哪飘来了一片乌云。乌云转眼间便遮住了这方的天空，一时间黑蒙蒙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吃些苦头也好。”赵无双声音缥缈，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何公公出神的看着赵无双的背影，没由来的想起了那日在皇后宫中看见的一句诗。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那一双璧人当真是狠心，丢下偌大的王府，真是苦了这一双儿女。
“世子，别来无恙。”
赵无双看着面前的男子，很显然是特意再次等她的。
“王爷。”赵无双点了点头音色淡淡，脑中没由来的想起世人对他的评价。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当真是不假。
“不知世子此番之行是作何意义。”想到燕昊对她说得话赵无双心中便不由得怒了起来，声音也带了丝厉色。
楚沐阳勾唇一笑，那一瞬间天地失色，日月无辉。
“莫不是世子当真以为先发制人，皇上便会饶了你赵王府？”楚沐阳柔声问道。
赵无双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讥讽道：“莫不是王爷以为请旨赐婚，我赵王府便会安然无恙？”
楚沐阳沉默了片刻，肯定的说：“不会。”
赵无双嘴角微微抽搐，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如今我赵王府的处境，襄王府的处境想必王爷了解的不会比我少一分。还是王爷以为将两府放在一条船上，宫中那位便不敢动作了？”
“我竟不知王爷何时与家姐情投意合了。”赵无双不由得提高了些声音，隐有发怒迹象。
“自古便有功高震主，襄王府立世百年，先祖襄王楚承宣跟随皇上征战天下，立功无数。因替陛下挡过致命的伤害，遂被封为一品世袭襄王，见上可免一切礼仪。襄王府从先祖传下已出几代襄王，到我父亲这一代，便开始变故从生。如今能在陛下手中坚持十几年屹立不倒，自然有它的原因。”楚沐阳顿了顿，继续说道：“赵王府前代王爷王妃五年前便失踪，尸骨无寻。想必世子也清楚这并非偶然。其次有安王，安王与王妃伉俪情深，安王妃一生两女一子，两个女儿先天夭折，安世子七岁生了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成了痴儿，这是安王府对外的说法。襄王府赵王府安王府三大府都是传世百年的大家，先祖都是追随先帝战死沙场的人，手握兵权，并受百姓爱戴。两军对战粮草先行，安王手握数十万重兵，自安世子生了变故，便决定退出朝堂，安享晚年。而如今，赵王府虽无兵权，但手中掌握的却是这燕国最重要的经济脉络。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而我襄王府虽看似毫无用处，但手中握着的却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赵无双嗤笑了一声：“若这燕昊聪明一点就会知道这三王绝无背叛之心，他必定不会重蹈先皇覆辙，只可惜他还是不够聪明。”“说了这么多，王爷还是没说联姻之意。”
“你觉得宫中那位真的会容许他的两位眼中钉结成一股绳子吗。”楚沐阳反问。
答案很显然，不会。
不待赵无双反应，楚沐阳继续说道：“宫中那位早有惩治赵王府的心思，如今三府已是唇亡齿寒的地步，火烧伴江楼的事只是导火索，处置不当三府必将牵连其中。”
赵无双沉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再次将赵子牧骂了一遍。
“该怎么做想必世子不需本王多说，告辞。”
“告辞。”赵无双对着他点了点头，目送马车走远。
楚沐阳斜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在远行。削瘦修长的手指挑开窗帘，望了眼玄衣背影，想起那巧笑倩兮的女子，叹了口气。
一路打马，赵无双的目的并不是回府，她拉紧了缰绳，将马儿停在安王府门前，上前敲开了大门。
一名管家老者探出头来，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心中对自己王爷不由得有些钦佩：“王爷早料到世子会前来，便吩咐老奴在此等候。”
赵无双已经预料到会吃闭门羹，对着老者一拜，道：“安爷爷，不知安伯父可有话要说。”
管家学着自家王爷的语气表情，将当时的情景活灵活现的呈现在赵无双的面前：“这一切，都是命。”
赵无双抿了抿嘴，沉思了片刻，对着管家一拜，转身离开。
管家叹了口气，看了看这天道：“这天果真是要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