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阳鹏扫了一眼女将军,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赵三炮,略显不平地对他说道:“赵兄,反正我鲜阳鹏为你叫屈!老子看你以前生龙活虎的像只骚猴子,那样子就像是要日天一样,你再看看你现在,唉!”
听了沙摩诃和鲜阳鹏的话,赵三炮没有说话,傻傻地看着黄河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别人不说不觉得,现在沙摩诃和鲜阳鹏这么一说,赵三炮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和五花大绑的绳索,心里还真是有点不好受:为了啥?要是刚才被这泼娘们抹了脖子,老子岂不是个冤死鬼?到了阎王爷那儿问起我,这官司怎么打?
沙赤奴看着赵三炮憔悴的形容和恍惚迷茫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以前见到的赵三炮,还真是像鲜阳鹏说的那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病怏怏的,柔声说道:“你,你受苦了,跟我们走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明白赵三炮是不会跟自己走的,要是走了,就不是赵三炮了。
赵三炮看了她一眼,虽然隔着面纱,但是赵三炮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柔软似水的目光,心里的难受好像多了几分,他现在脑子很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唤:你他娘的为了啥?
这时候女将军身旁的牛二胖扯了扯女将军的袖子,小声说道:“将军,咱们怕是冤枉好人了,俺听他们几人的口气,这家伙似乎真的是典军朗将赵三炮啊!”
其实不用他提醒,女将军也早已判断出了赵三炮的身份。她本是西北朔方军的将领,当初赵三炮不费一兵一卒就偷来一千多战马的事情震动朝廷和军中,她作为将领,自然是知道的,记得自己当初还很是不服,认为这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女将军挥挥手,牛二胖自然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走到赵三炮的身旁,语气略显复杂地说道:“将军,这。。。”,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你说道歉吧,人也打了,捆也捆了,来个马后炮说道歉管啥用?
赵三炮感到浑身一阵乏力和虚脱,就地一屁股坐下,也不管两军正在蓄势待发,而是准备摸出怀里的白沙点上一根,缓解一下复杂的心情。
可是双手被绑,而且怀里空空如也,白沙早就被河水冲跑了。
妈的,流年不利,倒霉透顶,如果此时此刻有一只白沙的话,用大哥李白的话说就是,岂不甚爽?赵三炮暗暗骂了一句。
“郭雨寒,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他交给我,我放你们过去!不然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处!”沙赤奴冷声对女将军说道。
郭雨寒神色复杂地看了如木头一般坐在地上的赵三炮一眼,摇了摇头,冷笑着对沙赤奴说道,“狐媚子,你别做梦了,他是我大唐的将领,怎么能够交给你?”
“哼哼,”沙摩诃不阴不阳地一笑,说道:“好笑,真他娘的好笑,他既然是你们大唐的将领,那为何还要绑起来毒打成这般模样?你当赵兄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沙摩诃这几句说得特别的大声,就是特意说给赵三炮听的,好刺激他一番。
郭雨寒突然一挥玉手,提起指银枪着沙赤奴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反贼来评论!少说废话。今天本将军和将士们也不打算活着离开,来吧,咱们手底下见真功夫!”
“哈哈,臭婆娘,莫非我们还怕你不成!”鲜阳鹏大声笑道。
沙赤奴指着赵三炮然后大声说道,“将士们,除了他不杀以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杀!”
瞬间两边的人马就厮杀在了一起。
郭雨寒一马当先,手里提着一柄亮银枪,左冲右突,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家的模样,劈刺挑挡,身为兵器之王的长枪被她运用得出神入化,几个呼吸就有四五名叛军被她挑于马下。
“鲜阳将军,你去对付郭雨寒,这丫头身手很厉害,”沙赤奴看着大展神威的郭雨寒,向身边的鲜阳鹏吩咐道。
“是!”沙摩诃和鲜阳鹏也是看出了郭雨寒的厉害,鲜阳鹏策马赶到郭雨寒的两侧,和她展开厮杀。
郭雨寒此次带来的是朔方军派去长安城的勤王之师,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而沙赤奴所率领的叛军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战斗力也是不遑多让,所以这一场争斗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不过叛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所以郭雨寒的朔方军无论如何冲击,始终无法跳出沙赤奴的包围。
场中只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沙赤奴,她本身不会武功,只能够远远地看着;另一个人就是赵三炮,他这会儿也算落了个清闲,任凭朔方军和叛军打得热火朝天,而他呢,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黄河水怔怔出神,似乎外面的东西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阿姐,你说那家伙是在犹豫要不要跟我们走吗?”沙摩诃朝不远处的赵三炮一努嘴说道。
沙赤奴摇了摇头,“他不会跟我们走的。”
沙摩诃也深知赵三炮的个性,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姐,这家伙受了伤,要不我去把他捉过来,来个霸王硬上弓,只要把他带回去了,到时候就由不得他。”
沙赤奴摆了摆手,“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忘了,当初火拔归仁把他的肠子都勾出来了,他也没投降,你用强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他到时候只会铁了心地帮助郭丫头。”
沙摩诃疑惑地说道:“我看不会吧,郭雨寒这泼娘们把他打成那副模样,他应该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帮她呢?”
沙赤奴摇头叹道:“他这个人原则性很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把个人的恩怨和大义分得很清楚的。他当初对我说过,他参加这场战争并不是为皇帝卖命,而是为了以杀止杀,以战止战。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郭雨寒虽然是他个人的仇人,但从大义上讲却是他的盟友,所以咱们不用强的话,他会两不相帮,如果我们用强,他只会站在那泼丫头一方的。”
沙摩诃突然乖乖一笑,神色有点怪异地看着沙赤奴。
“这么看阿姐干什么?”沙赤奴疑惑地问道。
“阿姐,你真了解这家伙,不会真是看上他了吧,”沙摩诃偷笑着说道。
“嘣!”刚说完就挨了沙赤奴一个脑瓜崩,“叫你开阿姐的玩笑。”
“嘿嘿,阿姐,平心而论,这家伙我觉得人不错,有勇有谋,而且人品不赖,要是他真的归顺了咱们,我可不介意当他的小舅子,嘿嘿,”沙摩诃看着沙赤奴调笑着说道。
“哎哟!别打,小弟知错了!”
姐弟俩开完玩笑,沙摩诃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咱们也不能放他回去呀,这家伙回去了,绝对是一大祸患。”
“此人只可智取,不能强求。今天郭雨寒他们插翅难逃。咱们使一招反间之计,到时候把郭雨寒这泼丫头杀了,而留着赵三炮,然后故意放几个漏网之鱼回去报信,他们肯定会说赵三炮是咱们的内应,和我们里应外合才导致郭雨寒被杀,”沙赤奴胸有成竹地分析,“这泼丫头是郭子仪最疼爱的小女儿,也是李隆基当初亲封的‘凤将军’,地位不言而喻。到时候皇帝和郭子仪得知她被杀了,肯定怒不可遏,一定会把所有帐都算到赵三炮的头上,那时,他就算是想回去也回去不成了,就算他智勇超凡,可也不是二十万朔方军的对手呀,”沙赤奴看着赵三炮略显揶揄地说道,心里面又觉得自己这样‘害’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不过她明白自己和赵三炮目前还是对头,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沙摩诃听完,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沙赤奴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嫁祸于人,把郭雨寒遇伏身亡的屎盆子扣在赵三炮的脑袋上,到时候唐军都会把赵三炮视为叛徒**细,他就是想回去也不行了,“还是阿姐有办法,不得不说,这家伙要是投了咱们,再和阿姐联手的话,嘿嘿,那还有谁挡得住咱们!”
沙赤奴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颇有运筹于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