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炮回到灵武军的驻地之后,通知灵武军做好战前准备,护送太子和公主返回长安,安排下去之后,他自己来到了太子的行宫。
李亨和李鱼娘贵为太子和公主,行宫自然是要安排在潼关城最好的地方,也就是潼关府衙了。如今大战一开,军事成为国家的头等大事,所以地方官府都得听军事将领的,所以赵三炮要进府衙,自然不敢有人拦着。
这时太子李亨和飘羽公主李鱼娘正在说话,李鱼娘倒是没有很惊讶,想来李亨已经告诉她了,不过看到赵三炮平安归来,她心中也是十分惊喜,要真说起来,赵三炮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华阴驿的时候,要不是赵三炮舍身挡箭,这大唐的飘羽公主只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赵将军,你的伤好些了吗?”李鱼娘看着赵三炮的腰温婉地问道。赵三炮平素脸皮贼厚,可以说已经到了下流无耻以致无敌的地步了,可是不知怎地,他老是觉得自己在李鱼娘面前就是很放不开,用他赵某人的话说,就是有点‘羞涩’,看着李鱼娘平静温婉的样子,赵三炮挠了挠脑袋,咧嘴一笑,“承恩公,公,公主挂怀,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起来这还要多亏恩公的灵丹妙药了,简直比九转金丹还要好使,”赵三炮一边说一边掏出怀里的小药瓶,然后递给李鱼娘,他把李鱼娘叫恩公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口。
李亨在旁边喝着茶,不禁一笑,差点把茶水都呛出来了:恩公主,这是个甚称呼?看着赵三炮一幅不好意思的憨傻样子,李亨非常诧异,就这头爱闹腾的倔驴子还能有这么乖顺腼腆的时候?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呀。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说得太他妈太中肯了。
李鱼娘并没有伸手去接药瓶,微笑着说道:“将军戎马生涯,行走卒伍,说一句不吉利的话,难免有时会受些小伤,不如就把这药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也好,”看着赵三炮拘束的样子,顿了顿说道,“将军不必拘礼,我已经跟随师父出家多年,早不在意公主这个身份了。”
赵三炮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李鱼娘一身朴素的道袍,说话做事平易近人,从穿着到言行,都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说心里话,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把这药还给李鱼娘,因为这个要确实是好东西,不管是自己身上的刀疮,还是狼咬过的伤口,涂了这个药之后效果都非常神奇。现在一听李鱼娘竟然要送给自己,赵三炮呵呵一笑,赶紧把药瓶拿回来塞进怀里,生怕李鱼娘反悔似的,那扣扣嗖嗖的假斯文模样让李亨和李鱼娘都是一笑。
这时太子李亨说道:“赵将军,我们轻装简从,随时可以出发,不知什么时候启程?”
“我和元帅已经商量好了,时间就定在明天一早,到时候大军出城迎战,和叛军一决生死,而我则护送太子和恩公突围出城,返回长安。”
“有将军护送我们,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李亨和李鱼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灵武军的整体战力他们曾亲眼目睹,那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
赵三炮点了点头,“那太子和恩公就稍微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接你们。”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赵将军了,”兄妹俩同时说道。
赵三炮在让灵武军准备的时候,潼关守军也已经动起来了,各营的的兵马都已经开始整装待发,喂马的喂马,磨刀的磨刀,这一切准备工作完毕之后,哥舒翰带领一班大小将领开始搞誓师动员大会,这要出城决战了,自然是要好好鼓舞一番士气。
这誓师大会,自然是宰杀三牲祭旗、大小将领逐级训话,无非是精忠报国、保家卫国、驱除胡虏之类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士兵们关心的东西,他们关心的,是出征前的壮行酒。
大军出征的前夕,那都是要大吃大喝一番的,叫作壮行酒,尤其是像这种大规模的决战。早在战国时代,就有太子丹为荆轲设酒壮行的习俗,所以,这出征前喝酒能够极大提升士气,几万人一起喝酒的场面,那还是相当壮观的,尤其在这决战的前夜,这气氛更是透着那么几分悲壮肃穆。
这场誓师大会只有两个军府的人没去,一个是赵三炮的灵武军,一个是褚圣的渭水军,因为这两人都肩负着护送太子和公主的重任。
人虽然没去,可这酒可还是要喝的。这一次因为灵武军和渭水军联袂行动,赵三炮和褚圣一合计,反正都是这一顿牙祭,这酒干脆也就一起喝得了。赵三炮和褚圣叫火头军把分下来的三头猪宰了,用大锅炖了,让灵武军和渭水军的士兵都沾沾腥,吃顿饱饭,别上了战场万一不小心嗝屁了,还是个饿死鬼去投胎,叫阎王爷见着了笑话。
所以这灵武军的大院就热闹了,两个军府的人马一共千多号人,就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三五成群地喝上了,一手拎着大块肉,一手端着大碗酒,好不热闹。灵武军和渭水军当初因为去叛军那里抢马,曾经共同行动过,所以喝起酒来,交情好套,关系好搭,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就跟一个娘生的亲兄弟似的那么亲热。
灵武军威名在外,所以渭水军很是乐意和这样一帮硬汉子打交道。而灵武军虽然不买潼关守军的账,但是这渭水军却是后来进驻了,跟当初城门口那档子见死不救的事情没啥牵扯,而且渭水军当年帮助灵武军搞到了军马,所以这一向独来独往的灵武军也乐意和渭水军论论交情。
军营自古就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军营枯燥、单调还很压抑,所以将领一般都会找适当的机会让这群憋得发疯的汉子发泄一下,所以这种践行酒就是让他们发泄一下,消除大战前夕的恐惧和压抑。
兵痞兵痞,为啥叫兵痞?其实这群人从某个层面来讲就是一群土匪、痞子,为啥?因为他们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说白了这群人他不怕死,有道是光脚的他不怕穿鞋的。所以这行伍出身的人说话那都是带把的,上至元帅,下至小兵,没有不吐粗话的。试想一下,如果军营里说话还文绉绉的,之乎者也,这他娘的还有啥战斗力可言?
要打仗下命令了,难不成你说“某君,某处有贼兵贼将几何,汝速去剿除之”,要这样,一帮粗汉子谁听得懂,直接说“那谁,哪个山头有一帮杂种,你快带人去把他们给老子撸喽!”这话听着自然就得劲,那战斗力可以说是噌噌噌地往上冒。
文人相交,自然是以文会友,文墨消遣,做个诗,写个辞,发发春情;而武人相交,那就是刀枪棍棒,不打不亲,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哥,谁的拳头软,那就一边玩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