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自古就是天堑,中原地带凭借着黄河可以抵御北部异族的侵袭,而如今,崔乾佑带领的叛军就驻扎在黄河南岸的灵宝,与大唐潼关守军对峙。
灵宝地处黄河中游,属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位居豫秦晋三省交界的枢纽地带。灵宝北临黄河,南接秦岭,中间是一条七十余里的狭长山道,境内的函谷关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是通洛阳、达长安、连京都、接帝畿的要冲,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灵宝南面,秦岭山脉的一座山上,两个樵夫正坐在山头观望,一人二十七八岁,另一人四十来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是灵武军折冲都尉赵三炮和灵武军果毅都尉梁远成!
“梁大哥,这里的地形要是打一场埋伏的话,不说让对手全军覆没,那也够他们喝上几壶的,”赵三炮看着山下狭长的道路说道。
梁远成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地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条道路少说也有六七十里长,咱们要是事先把人马埋伏在山上,准备好石头和弓箭,然后想个方法把叛军引到这条狭长的山道上来,敌军进入这里,无法大批通过,只能排成一条长队,到时候咱们从山上砸石头,放箭,哼哼,道路的另一边又是黄河,那时他们真是走投无路,只能眼睁睁地被我们杀个精光。”
“哈哈哈,就是这个道理,我看潼关守军一直不出关迎战,一方面是因为叛军来势汹汹,而潼关守军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两者一比较,谁强谁弱一眼观定;我看这第二方面嘛,也是因为这个狭长的山道,咱们要出关迎战,必然要经过这里,我们就是自投罗网,而叛军要做的,就是等在山道的出口落井下石就可以了,”赵三炮若有所思地说道。
“老弟说得在理啊,我想叛军们之所以没有很频繁地发动大规模攻城,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山道吧,”梁远成说道。
赵三炮点了点头,“这他娘的就叫啥,那话咋说的,成也萧何?焉知非福?”
梁远成一愣,然后笑道,“那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对对,还是梁大哥有文化,哈哈哈哈,”赵三炮笑道。
“嗨,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梁远成谦虚道。
赵三炮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地形,“难说啊,说不定将来咱真的有机会在这里打一次伏击,”赵三炮舔了舔嘴唇,“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咱们还是看看胡人们把寨子扎在哪里吧。”
两人又朝山上更高的地方,走了一阵,视野更广,就看见广阔的灵宝西原一带密密麻麻地安置着无数的军帐,想来就是安史叛军的驻扎地了。
“要我说,这个叛军头子崔乾佑是真他娘的会选地方,梁大哥你看,”赵三炮指了指灵宝西原的叛军大营说道,“这个地方地势开阔,而且刚好是这条狭长山道的尽头,如果我军要大规模偷袭的话,就必然要经过这条山道,这条山道这么窄,要通过数万大军的话,至少也得一天左右,到那时他们早就知道了,只需要在这山道出口守株待兔,等我们自投罗网就行了。如果我军只是小规模偷袭的话,那就只能是羊入虎口了。你看,这灵宝西原十分平坦,除了这条山道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可以隐蔽的去处了,正是他们的骑兵一展身手的好地方。而且就像刚才咱们说的,他们为啥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把营房扎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这条灵宝山道,这群杂种算准了咱们不敢大规模往这条道上走,所以才敢这么横!”
梁远成随着赵三炮所指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赵三炮,竖起大拇指,说道:“老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估计叛军的主帅把大营按扎在这里,也就是这个用意。要老哥我说,你真是当将军的好材料。”
赵三炮哈哈一笑,“梁大哥客气了,我他娘的算哪门子将军材料,嘿嘿,最多只能算是个逛窑子的大将军。”
“哈哈哈哈……”两人哈哈大笑。
梁远成看了看叛军的驻地突然指着一处说道:“老弟你看,那里是不是他们豢养战马的地方?”
“嗯?”赵三炮顺着梁远成的手指看去,就看见在叛军营帐的东面,也就是靠近狭长山道出口的一边,果然有数千匹军马正在逡巡放牧,那些军马体格魁梧,毛色油亮,四肢矫健,一看就是上等的战马。
这毛色,这体格,还有两腿胯间的那条长鞭,啧啧,果然是好东西,赵三炮心里暗赞了一番。
“好马!”赵三炮一捶大腿,由衷地赞叹,脸上露出垂涎的神色,那模样真是恨不得跑上前去舔上几口。
梁远成也是满脸垂涎之色,说道:“北方和西域气候温润,牧草丰盛而多汁,适合喂养马匹牛羊。所以胡人的马匹自古就比中原的马匹更强健,奔跑速度更快,耐力更持久。像汗血马、穿云驹等名马都是产自西域的大宛、月氏和北方的匈奴一带,据说这些名驹日行三千,夜走八百,我估摸着虽然没这么神,但也差不了多远。我大唐虽然也盛产军马,但是和他们的马比起来,质量上还是逊色不少。”
赵三炮点了点头,“难怪胡人的骑兵骁勇。”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赵三炮突然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这群舔屁沟子的杂种为什么把军马安置在营帐的外围,最靠近山道的地带?”
梁远成似乎早就看懂了胡人这样安排的用意,微微一笑,“老弟,你想想,胡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赵三炮皱了皱眉头,突然眉头一扬,恍然大悟地说道:“妈的,我怎么忘了,胡人最擅长的是骑兵,而不是步兵,他们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出动骑兵!”
梁远成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这样安排可以把军马作为一条军营与灵宝山道的隔离带,为军帐作缓冲,兄弟你想,要是咱们进攻或者偷袭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受到冲击的不是军营,而是军马!这样他们就可以减少伤亡,也能赢得缓口气的时间。”
赵三炮眯着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娘的,果然是狡猾!”
不知为啥,说到狡猾,他又想起了那个潼关城外马车里带着黑斗笠的人。
突然赵三炮哈哈哈大笑起来,梁远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赵三炮,赵三炮神秘一笑,侧过身悄悄说道:“他们这样安排军营的布局,正中老子的下怀!他们以为老子不敢来,嘿嘿,老子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叫他们这帮杂种长长记性!”
梁远成初时还不太明白,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赵三炮出来的目的,突然眼睛睁得老大,吃惊地看着赵三炮,“老弟,你不是真想”一边说一边指着叛军的大营。
赵三炮笑着点了点头,只不过笑容中带着阵阵奸诈与得意…………